第12章 誘引“老帥出閣” (5)

這一年,到南方巡視,他吃住在專列上,值班衛士告訴衛士長,這幾天又是沒日沒夜地寫啊寫的,急得大家不知如何是好。

“老頭兒這樣下去身體非垮不可。要是在中南海,他還能出去散散步,這下好了,幹脆一天到晚坐在椅子上不動彈了。”

衛士長覺得事情有些為難,身邊又沒了“看家武器”——他和葉子龍的小兒小女們以及李訥。走道上,他邊踱步邊思索著,無意間目光碰上了一張日曆表。

“喂,今天是12月26日吧?”衛士長問大家。

“是啊,再過四天又是新年了!”

“有辦法了!”衛士長拍拍大家的肩膀,輕輕一揮手,“你們跟我來,還有小姚,你也去。”小姚是女列車員,跟很熟。

他們不知道衛士長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便跟著他進了的那個大包廂。

見在埋頭批閱文件,衛士長便上前給老人家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問:“主席,今天是幾號?”

“嗯?”抬起頭,見衛士們都在他麵前站著,還有女列車員,便說:“是幾號你們還不知道?”

衛士長笑了:“今天是12月26日,我們當然知道,就怕主席您有意在這一天不提醒我們一下。”

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提醒什麽,我幹嗎要提醒?”

衛士長更樂了:“主席,今天是您的生日。這不明擺著,您是有意不想請客。您看,我們幾個在您身邊辛辛苦苦幹了一年,您老人家總得有所表示呀!”

“對,主席,您得表示表示!”衛士們和小姚等一夥年輕人跟著起哄。

一看這陣勢,便明白了,於是,把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寬厚地一笑:“原來你們是變著法子敲我的竹杠啊!”

“哈哈哈……”西洋鏡戳穿,這幫年輕人笑得前仰後合。這個時候,他們盡可“放肆”。

“好吧,今晚又是吃大戶。”大手一揮,道:“你們快去準備!”

“哎!”衛士們一聽,便嘻嘻哈哈地退了出來,有的忙著到廚房吩咐師傅做壽桃、下壽麵,有的忙著找酒,吵吵嚷嚷,不亦樂乎。

開飯時間到了,衛士們和小姚姑娘,還有秘書,便在的包廂裏擺上一張餐桌,端上壽桃、壽麵和飯菜,還有幾瓶酒。

小姚姑娘給和衛士、秘書一一倒滿酒。平時包括在內,這些人是不喝酒的,而且酒量都極小,今天高興,大夥兒都端起了酒杯。

衛士長首先提議:“今天是主席生日,我代表同誌們祝主席生日愉快,健康長壽!”

衛士們“刷”的一聲自動起立:“祝主席生日愉快,健康長壽!”

麵對一片酒杯,也舉起了手中杯,他微笑地說:“又是一年了,同誌們工作辛苦,我祝同誌們身體健康!”

“丁當——”領袖和衛士們的酒杯親切地碰在了一起,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響聲。

“這一仗打得真漂亮——”衛士長很少有今晚這樣的高興,不知是為祝福還是為自己和衛士們又一次讓“老頭兒”能輕輕鬆鬆地休息一大會兒而如此興奮。本不怎麽喝酒的他,此刻豪邁地唱起《洪湖赤衛隊》裏的一首歌,將滿杯的白酒“咕嘟”一下倒進了口裏。

“幹!會喝的不會喝的,這一杯統統都得幹!”衛士長臉紅脖子粗地看著空杯示意他手下的衛士們。

“幹,是好漢的不留杯中酒!”年輕的衛士們在這種場合誰都不認輸,於是,會喝的不會喝的,全都幹了杯中酒,連女列車員小姚也受感染地喝下了杯中的葡萄酒。

不能喝酒,一喝便紅臉。正當小夥子們比高低時,他僅僅將裝著紅葡萄酒的杯子往嘴唇上沾了一沾。

“不行主席,今天您這一杯應該幹掉。”小姚是姑娘,跟較起真兒來。

“對,主席喝,一定要喝!”衛士們跟著起哄了。

帶著歉意的微笑,說:“這樣吧,咱們訂個協議。你們知道我不能喝酒,但我能吃辣椒。我們比吃辣椒和喝酒。辣椒可並不比白酒勁小多少,誰要是不服,那就請吃辣椒!怎麽樣?”

“哈哈哈,主席耍賴!”衛士們開心地笑了。聽這麽一說,小夥子們和小姚姑娘也就沒有話說了,事實上他們也並不想怎樣,隻是想逗逗樂。

倒是挺認真的。他看著衛士們一杯杯地暢飲,自己便一把一把地將幹煮的辣椒往嘴裏塞。

這一晚,衛士們的酒沒少喝,的辣椒也沒少吃。

“今天沒事,大家可以多喝,誤了事也不怪罪。”有這樣發話,小夥子們更來勁了。這一喝不要緊,衛士長第一個喝醉了。平時這位對忠心耿耿、辦事認認真真的衛士長,這一喝醉的樣子實在讓人感到滑稽好笑。

呢,看著自己的衛士長又笑又舞的滑稽相,又驚歎又高興地說:“沒想到銀橋還是個能歌善舞的多麵手哪,平時真讓他屈才了!”

衛士們聽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這一夜,衛士們與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這一夜,的睡眠比平時長了一倍。

用計之三:“假戲真唱”

的衛士個個英俊瀟灑、聰明能幹,誰見了都會稱道。他們為了保證的安全和關照好的生活,可真是全心全意、一絲不苟,而且充分顯示了年輕人的可愛勁。

“這幾個小鬼,鬼得很哪!”陳毅元帥不止一次地這樣誇獎他們,“能讓主席工作好、休息好,你們鬼一點好!”

說起這幫小夥子們,有時還真夠鬼的。

“那都是逼出來的!”當談論起昨天那難忘的歲月時,今天的衛士長李銀橋這樣對我們說,“一生無私地把自己奉獻給了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事業,他的時間裏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因此,為了保證他老人家能永葆旺盛的精力,有時我們不得不學得鬼些,以便讓能得到哪怕是幾分鍾的休息和鬆弛。目的能夠達到,這是我們衛士們最高興的事。”

衛士們說:平日裏,最忙的時候,便是衛士們最閑的時候,而這一閑又成了他們最緊張的階段。因為一旦因工作連續幾天不得好好休息,衛士們便得千方百計想法子保證讓他老人家有適當的勞逸調劑。

新中國成立後的十一二個年頭間,人民共和國一個接一個的重大決策,都在等待和他的助手們親自去醞釀、思考、判定、決斷。而每逢此時,總是忘我忘時地工作,這無疑給衛士們增添了工作的難度。

“再難也得想辦法。”黨和人民要求衛士們同樣得全心全意去照顧自己的領袖。

“有時我們確實感到束手無策。但畢竟我們想出了許多法子,讓贏得了一點休息。”衛士長說,“我再給你們講個故事——”

那是一段舉國上下歡慶社會主義建設到來的時光。首都文藝界為中央領導同誌安排了很多文藝晚會,出場的是侯寶林、梅蘭芳等名家。到位於西長安街的長安大戲院看過幾場,他老人家特別欣賞侯寶林的相聲,誇侯寶林是個“語言大師”。

這天晚上,梅蘭芳要出場,自然要去的。可是,從前一天下午開始工作到第二天的下午時分,忙於開會、批閱文件長達十七八個小時了,我們衛士怕身體太累,到時去不了戲院,於是便商議想法讓他歇歇。

我正愁著沒法子時,隻聽值班室裏的幾個衛士在爭論著今晚梅蘭芳的戲。那時我們這些扛槍杆鑽山溝的土包子,過去雖聽過梅蘭芳唱的戲,但都以為梅蘭芳是個女的呢!隻聽小夥子們這樣說:“我看梅蘭芳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我不信!她肯定是個老太婆了!”現在你們聽了一定覺得是個可笑的話題,可當時,我們那些衛士兄弟們真不知道梅蘭芳是個男的。因為在延安時,我曾聽人議論梅蘭芳的事,所以我知道梅蘭芳是個怎樣的人。當時聽了同誌們的議論,我忍不住想告訴大家,但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假戲真唱”的計謀,以便能讓在這一天有段換換腦子的時間,於是,我便進屋對大家說:“梅蘭芳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我們去請教主席,怎麽樣?”

“對,主席是‘萬事通’,他準知道。”同誌們舉手讚同。

“主席正在忙,會不會影響他老人家?”一位新來的衛士擔心道。

我說:“沒事。”因為我了解:最讚賞我們這些身邊工作人員愛學習。逢到這類學習上的事去請教、打擾他,他老人家總是十分耐心地給你說個明白。我想今天這個關於“梅蘭芳是個什麽人”的課題,是會非常感興趣的。

假戲是要真唱的,不然會因影響他工作而惱怒的。

“主席,我們有幾個問題不清楚,想請您講講。”進屋後,我輕聲對說。

他抬起頭,見衛士們都來了,以為有什麽重要事呢,便放下手中的文件,問:“什麽事呀?”

衛士們一放鬆,笑了。

“我們都不知道梅蘭芳是男的還是女的,想請您說說。”

“噢!”果真,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我一看,心裏樂了:他又上當了!

“那——你們說呢?”沒有馬上回答,倒是反問衛士們。

意見還是兩種:有的說肯定是女的,有的說是男的。

“我先問問,你們說梅蘭芳是男的,有什麽根據?”問。

一個說“男的”的衛士摸著腦袋瓜,喃喃地回答:“是聽人說的。”

“噢,那就難斷正確與否了!沒有調查麽!”

這麽一說,幾個說是“女的”的衛士以為自己得勝了,便歡呼起來。

“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擺擺手,又示意大家坐下,然後他緩緩地說道:“你們都犯了個錯誤,那就是缺乏對事物的深入研究調查,因此所答的結論或是錯誤的或是片麵的。”

其實,梅蘭芳是個男的。可為什麽有人認為他是女的呢?那是因為聽他的唱腔而得出的判斷,這錯就錯在因果關係沒搞對頭了。一般情況下,能唱出女腔的應該是女的,可偏偏在中國京劇這種戲曲裏,唱女腔的卻都是些男演員,這又是什麽原因?難道過去中國就沒有女演員了?不是的,那是因為封建社會的緣故,舊社會男女在一起別說拉拉扯扯不行,就是多看幾眼多說幾句都被視為不道,所以,京劇初創時期,唱花旦的演員便由男演員來代替了,久而久之,這個傳統傳了下來。梅蘭芳是中國一代名旦,他雖為五尺漢子,卻唱得一腔女調,堪稱中國一絕。

“對任何事物,我們都不能隻看表麵的現象。看表麵現象往往會被迷惑;而不經深入調查了解,僅從道聽途說得來的材料也是不能作為判斷事物的標準的。所以,現在你們總該明白梅蘭芳為什麽是男的而不是女的,為什麽他身為漢子而不唱男腔唱女腔了!”

“沒想到,我一手導演的這出假戲,經如此這般充滿辯證哲理的話,真的變成了一場真戲。”衛士長感慨而道,“就是這樣一個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他常常把深奧的哲學問題融化在最普通的事情當中,又常常從最簡單的問題中,推導出最深刻而又普遍的真理來。”

這一出“戲”,前前後後半個多小時,衛士們出來時充滿了歡快的充實感,一則他們為爭取了一段輕鬆而又有意義的“換腦子”,二則他們從這裏又上了一堂難忘的課。

和衛士之間,就是這般太陽與禾苗的關係:太陽給禾苗以成長的陽光和雨露,而禾苗又給太陽以綠色和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