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誘引“老帥出閣” (3)

的出現,使正在打乒乓球的服務員們一個個驚喜萬分。他們又是擁簇又是歡呼。好一會兒,才上了球台。

“來,誰是對手,請上麽!”手持乒乓板,做出一副應戰的架勢。

場內卻一下子凝固了:誰都想上去,誰又都不敢上去,沒人上去,冷落了可不好!衛士長趕忙從一個服務員手中奪過乒乓球拍,跟對打起來。

這可是真打。衛士長左右開弓,毫不留情。

連連失球,精神一下子全力以赴。

左——右,來——回。衛士長看到已經進入角色,便主動讓身旁的服務員上場。

於是,站在一旁的服務員們一個個搶著上場與對峙幾下。這哪是比打球,分明是能同偉大領袖打一次便可以三生有幸的難得的好機會。

於是,球藝再高的服務員也紛紛“敗”下陣來,連連得勝,越戰越強,最後竟然連扣五下,每下準確無誤,直逼得對方一個“狗吃屎”。

於是,歡笑聲響徹飯店的廊裏廊外。

笑出了眼淚。然而,整個場內最高興的卻是衛士長,因為他又一次讓得到了最好的休息。

投其所好

“這個人是很有感彩的人,平時說話幽默,辦事也講究藝術性。這樣對我們衛士也有一種潛移默化的教育。因此,我們在為他老人家做什麽事時,也多少得講點藝術性。這是我跟隨多年的體會,也是和中央其他領導同誌誇我工作做得好的原因之一。”衛士長李銀橋今天這樣對我們說。

當我們聽完他講的故事後,也深深感受到了這一點。

1955年,這是新中國成立後的一個重要的年份。對這一年曾作過如此描繪:“1955年,在中國,正是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決勝負的一年。這一決戰,是首先經過中國中央召集的3月、7月和10月三次會議表現出來的。1955年上半年是那樣的烏煙瘴氣,陰霾滿天。1955年下半年卻完全變了樣,成了另外一種氣候,幾千萬戶的農民群眾行動起來,響應黨中央的號召,實行合作化。”

這一年年底,以極大的熱情,全力以赴投入了上、中、下三冊,達九十多萬字的光輝著作《中國農村的社會主義》一書的編輯工作,並親自寫下了一百零四條按語。

因為要趕在1956年1月份出版此書,衛士們親眼看到為了編輯這本書,又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工作。全書文稿一百幾十篇,厚厚的一遝。由於原稿文字較差,標題也大多是些新聞式的題目,有的一個標題長達幾十個字。就像老師給小學生改作文似的,一篇一篇、逐句逐段地進行刪改。秘書們知道他有夜間工作的習慣,便總在第二天的一早到他辦公室來取修改好的文稿,連同寫好的按語一起拿去謄寫。有幾天,在晚飯後也叫衛士把材料送到秘書處,秘書們感到很奇怪:“白天主席不是在睡覺嗎?怎麽又有一批修改好的文稿呢?”

“他已經有幾個白天沒睡了。”衛士說。

“哎喲,那他怎麽能頂得住呀!”秘書們擔心起來了,於是,便在再次上那兒取材料時勸注意休息,別太累了,這時,總是笑笑說:“人民群眾的社會主義熱情如此高漲,步伐如此之迅速,我睡不著覺呀!”

確實講出了他的心裏話。那時,不僅被廣大人民群眾走社會主義道路的高漲熱情所感染、激動,中南海幾乎所有的領導和工作人員都是這種情緒。“群眾都行動起來了,我們還能閑得下來?”一種高昂的熱乎乎的革命情緒,自上而下地在當時的中國到處可以看得見、聽得到。

怎樣使在這情緒高度興奮過程中能夠得到適當的休息,這又成了衛士們傷腦筋的事。

一兩個月來,雖然吃得不錯,隻要能睡下去也不用吃幾次安眠藥了,但畢竟他睡的時間太少,工作起來又太專注。這一方麵是他被從材料上看到的各地轟轟烈烈的社會主義運動所激動、興奮的,另一方麵確實因出書的工作量太大、時間太緊張所致。除了吃飯、上廁所外,連辦公桌都不離開。一坐下來便是幾小時、十幾小時,有時甚至更長。

初冬的夜晚,北風帶著寒氣卷進了北京城,卷進了中南海。菊香書屋的燈光依然徹夜長明著。

屋外的窗下,披著大衣的衛士輕手輕腳地在守衛著自己的偉大領袖,從他們匆匆替換的行動,可以看出其內心的不平靜。

“衛士長,怎麽辦呢?老人家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離開辦公桌了!”衛士小田不安地問前來檢查崗位的衛士長。

“腦子都動到了?”衛士長問。

“啥法子都用了,可就是拉不動。下午,周總理、都來這兒勸過,還是不見效。”

衛士長輕輕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從一條縫中往裏看了一眼,又把門掩上了。“唉,老頭兒情緒興奮時一幹便沒個完。”

“衛士長,你沒穿棉衣,快回家休息吧。”小田突然感到自己的臉上沾了幾滴水珠,便朝院子的上空一看,說:“看,天多冷,下起雪了。”

“真的?”衛士長一聽,興奮地跑到院子中央站了一會兒,然後高興地拍拍小田的肩膀,“我有辦法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替你值班。”

“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你有辦法讓休息?”衛士長將了小田一軍,小田隻好乖乖地脫下大衣給衛士長穿上,自己回宿舍休息了。

雪,在靜悄悄中越來越大,使整個大地披上了一層銀裝。衛士長看著雪花一層又一層地掩沒了菊香書屋院子外的瓦頂、草地……下吧,快快下吧。他一動不動地站在走廊上,凝視著下雪的夜空,心頭異常興奮,因為他想到了性格中的一個秘密:戀雪。

北國風光,

千裏冰封,

萬裏雪飄。

望長城內外,

惟餘莽莽,

大河上下,

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

原馳蠟象,

欲與天公試比高。

……

衛士長情不自禁地輕輕吟起這首氣勢磅礴、詩意無比的偉大詩篇。這首《沁園春·雪》是衛士長最喜歡的一首詩詞,這不僅因為詩詞本身寫得好,而且因為他知道和他一樣地愛雪。記得那是1951年冬的事。

這年北京下第一場雪時,正值“三反”、“五反”。工作了一夜後,天亮時便放下筆,伸了個懶腰後,便往門外走。他剛剛跨出門檻,猛地停住了腳。

原來,門外正紛紛揚揚地下著大雪,像孩子似的睜著驚喜的雙眼,動情地凝視著這銀色世界。他被雪激動了、陶醉了。

一生有四大最顯著的愛好:抽煙、吃辣、遊泳、戀雪。前兩者當為飲食愛好,後兩者屬於人與自然之間所產生的屬性。對遊泳的愛好,顯示了一個偉大政治家的遠大誌向和氣魄,而他對雪的戀情,則完全是詩人的氣質。

一次,他問衛士長喜歡不喜歡雪。當聽衛士長說喜歡時,他高興得像找到知音似的:“銀橋,不知是不是我們倆都有一個慈善和信佛的母親的緣故,在許多方麵我們倆的趣味很相像。我愛雪,十分地愛。剛到延安的那一年冬天下雪時,我一聽說下雪了,便從炕上跳下來跑到窯洞外麵,後來發現自己的腳上竟連鞋都沒穿……”“哈哈哈……”衛士長差點沒笑斷了腰。這事他曾聽老警衛人員說過,如今聽親口說後,更覺得有趣。

北國的雪不下則已,一下便如鵝毛蓋地。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迷住了。

這時,一位衛兵進院,見站在雪地旁停住了腳步,以為雪擋了他的道,便趕忙找來一把掃帚匆匆去掃路。

突然像被人戳痛似的驚叫起來:“不要掃!我不要你掃!”說著,他像丟了什麽東西似的又四周看了看,發現院子裏的鋪磚路上的雪隻有薄薄一層,便大聲問衛兵:“這路是你掃的嗎?”

衛兵以為批評他沒盡到責任把雪掃幹淨,便忙解釋道:“黎明前我已掃過兩次,可雪一直下著,所以……”

“你,你一次也別掃了!聽見了嗎?”

衛士被的話弄得怔怔地呆看著被掃過的雪地,不知是怎麽回事。

沒有再去理會衛兵,獨自走出廊簷,走下台階。步子邁得小且又移步小心翼翼,仿佛怕驚醒一個甜美的夢。剛走出兩步,他又停了下來,轉身看看自己剛剛留在雪地上的腳印,雙目閃耀著新奇和驚奇。他不再抬腿了,怕潔白無瑕的雪地被“無情”的腳踩壞了。

“哦,空氣多新鮮麽!”他貪婪地吸著,空氣透著那雪花帶來的舒心氣息。

“主席,走一走吧,這樣站久了會感冒的。”衛兵遠遠地提醒道。

沒有理會,而是抽身走進沒有雪的廊簷下,然後推開後門,朝中南海走去。

衛士長看到了,趕忙追隨而去。他發現,愛雪愛得“自私”:自己院子裏的雪連掃都不讓掃,而到了“他人”之地的雪地,竟雙腳放肆地在雪地裏打轉轉。

“好麽,雪多麽!”獨自踩著雪,嘴裏不停地喃喃著。

從那以後,衛士們都知道愛雪,愛得無限柔情。於是,每逢下雪,衛士長就交代衛士們,不要打掃豐澤園裏外的雪地,留下來,供觀賞。

關於戀雪這一點,除了有詩人氣質的陳毅同誌非常了解外,許多中央首長並不知道此事。於是,雪天如有領導到辦公處時,見院內院外都是雪,免不了一邊皺著眉頭跺去沾在腳上的雪,一邊大聲責怪衛士:“你們這些小鬼,怎麽這麽懶呀?也不把院子的雪給掃一掃?”

衛士們聽了,也滿不在乎地笑笑便是。

想起昨天,看看眼前,衛士長仿佛輕鬆了許多。因為他知道,隻要有雪,便能將手頭再重要的事都可以毫不顧慮地甩在一邊,然後出去到雪地裏走走。

“真是天助我也。”天已亮,下雪後的早晨顯得異常的美,衛士長充滿信心地走進了的辦公室。

他什麽話都沒說,拉起便走。

“哎,銀橋,你要幹什麽?”被衛士長的突然行動弄得有些惱怒,但這最多也就一兩秒的時間,當他被扶出門口時,的神色一下由慍色變成了驚喜之態。

“啊,下雪了!下雪了!我怎麽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呀!”伸出手,接住幾片雪花,然後放到嘴邊,用舌尖一觸,咂咂嘴,舒心地笑了起來。

“銀橋,走,咱們從後門出去,到雪地裏走走。”

看,就是在如此興頭上也不忘戀雪的“自私”:他不踩自己門前的,卻願去踩“他人”的雪。

“銀橋,看看表,十分鍾。”一邊吩咐衛士長,一邊隻管邁開大步在雪地裏東踩西踩,那腳步比平時熱烈許多。本來,他的走路姿勢就顯得擺動很大,此刻,那肩膀和腰,隨著不安寧的手腳更是左右搖晃著,真有那麽點手舞足蹈的樣。

衛士長笑了,笑得像喝了蜜一樣的甜。

“幾分鍾了?”突然問。他的生物鍾極其準確,平時他說休息十分鍾,準超不了十一分鍾。

是的,又是十分鍾了,可今天,衛士長卻故意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六分鍾了!”

似乎真相信了,於是繼續他的“手舞足蹈”。

衛士長看著表,已經快到二十分鍾了,再不能犯“欺君之罪”了,他不忍心地喃喃道:“主席,現在十分鍾了。”

很不忍心地收住腳步,口喘粗氣,做了個擴胸動作後,便返回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