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簽收7
第23章未簽收7
‘世紀’名下的餐廳,這已經是李傾城第二次進入了。第一次的時候也是在這裏,也是和程瀟,也是同樣的位置。
程瀟總是在辦法勾起她刻意想要去遺忘的回憶,那些難堪到惡夢一樣的回憶,總是讓他挑出來,就像是受傷的地方潰爛了,流出來黃色惡心的膿汁。
他還是喝酒,這一次換了洋酒,酒的顏色在透明的杯子裏看起來,和他的襯衣顏色非常的搭配。李傾城坐在他的對麵,看到他蒼白的臉色,皮膚好像可以掐得出水來一樣,握緊自己杯子的杯腳:“你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他淡淡的一笑,蒼白的臉色有些回暖,帶著春天的氣息,真是好看。這個當年以‘王子’稱號的王冠設計師,已經多年來都不出畫稿,作品了。沒有人知道他當初是為什麽突然就在設計界銷聲匿跡。
他的故事隻說了一個大概,但是李傾城卻清楚的明白,這個被困在那些過去裏一直苦苦生存的人,經受了多少的悲痛以及忍耐。
愛人的逝去,如程瀟所說,別人看來隻是一句節哀。可是人生裏,要是少了那麽一個人陪你走下去,那已經不叫人生,而叫煉獄。在這個紅塵裏忍受著烈火在體內狂奔,燃燒自己體內的骨骼與血液,生存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意義。
畢竟,這一生,這樣長,這樣長……
他搖了搖頭,臉上一直帶著笑:“你是想聽得更詳細一點吧?!傾城,你是想聽四紀的嗎?”
李傾城一愣,一笑,帶著有些嘲諷:“哦?我為什麽要聽他的?”
“你說,要帶我走出寂寞堂口……我當初勸了你那麽多次,誘惑了你那麽多次,你都要考慮考慮,然後就是再也沒有答案。現在如此輕易的說要帶我走出這樣的生活,要幫助我……不僅僅是為了想讓我幫你出名吧?!”
李傾城被他看穿的臉上帶著不自然,臉紅了,看著玻璃杯裏麵的酒,聞著它散發出來的氣息。
“在你11點鍾的方向,看到沒有?”程瀟兩指在桌上扣了兩下,李傾城順著11點鍾的方向看過去,大門入口處的地方。馬上,盆栽後麵的人已經逃開了,留下了盆栽上麵的發財樹,葉子都飄落好幾片。
疑惑不解的問:“是誰?”
“狗仔。”他微笑著回答:“這裏是四紀的地盤,狗仔隊進不來,隻能在門口。‘王子’重磅出擊運了一個花店去了北京舞蹈學院,送給李傾城小姐,你說,這是不是他們要拍的東西?跟到這裏,又拍到我們一起吃飯……”他看著兩個的餐點,搖頭酒杯:“情侶套餐,高級料理,限量的洋酒……這麽大的手筆下來,你說,明天的娛樂版頭條是什麽呢?”
“你別嚇我?!”她被他的話真的有些嚇到,瞪大了眼睛看著程瀟,希望他接下來的話能夠給予她一些安慰的回答,卻沒有想到,他一仰而盡杯中的**:“這一切,讓它順其自然的來吧。而且……有些東西,是擋都擋不住的。”
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視線一直透過她,看向她的身後。
有腳步的聲音在她的身邊停下,因為是高級卡座,兩人對座的沙發都夠長,李傾城的旁邊馬上就有個人落座,動作大的出奇。
紀典優扣了扣桌麵:“沒錯,有些東西,擋都擋不住。既然要來,就讓它來得更猛烈些吧。”
李傾城看著坐在身旁的紀典優,他的側臉上可以看到一絲笑意,因為他的到來,空氣中帶著一絲冷冽的味道。
聽到他們在打官腔,不說話,程瀟悠然自得的給自己倒著酒,又叫來服務生拿多一個杯水來,等服務生的半分鍾時間裏麵,氣氛很沉默,沒有人開口說話。
他又倒了酒,紀典優伸過手去,舉起來:“程瀟,我們都期待這一刻來得太晚了。”
程瀟淡淡一笑,蒼白的臉上全是容光煥發:“你好,情敵!”
紀典優搖了搖頭,解釋:“我跟千帆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他疑惑的笑:“我是怎樣想的,你知道?”
紀典優笑而不答,轉過臉來看著李傾城,她一直在看著自己,因為他的目光注視下去而像個受驚的小兔子馬上的收回了視線:“你拿她來打擊我,是不可能的。她與我之前所有的女人都一樣。”
“所有的?真的嗎?”程瀟不相信。
“沒錯。”紀典優肯定:“所有的。”
“也包括,葉千帆?”程瀟含著笑,臉上的表情帶著許多的令人不懂的害怕。
紀典優轟的一下站起來,不小心帶到了桌子,嘩啦的一陣響,有杯子已經被震翻了,流出來酒精,李傾城尖叫。
“她不是我的女人!”他一邊解釋,一邊看著李傾城手忙腳亂的整理著裙子上麵的酒。
忍無可忍,一把拽過她就走。
李傾城的手腕被她拽的發痛,又跟不上他的腳步,隻得大罵:“你放開我,你有病啊,放開我。”
他沒有放,拉著他到了一間小室裏麵,打量了一下猜測是他的辦公室,紀典優一邊從紙巾盒裏抽紙巾出來遞給她,一邊說:“你怎麽回事?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李傾城機械化的擦拭著裙子,不回答。
“說話!”紀典優在她彎著身子擦裙子的頭頂上吼了一嗓子。
李傾城因為他的大聲而顫抖了一下,鎮定了一下,繼續擦,裙子是程瀟送的,純白色,穿在她的身上極清麗脫俗,好好的一條裙子,又漂亮,又昂貴,硬是被這個人渣給毀掉了,心裏一陣痛惜。
白了他一眼,站起來,直起身子:“說什麽?我跟你沒話可說!紀典優,最好把光盤還給我,不然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紀典優輕輕一個淺笑,裏麵飽含饑諷:“你憑什麽對我不客氣?!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聽話點,別給我整些什麽幺蛾子!”
“我憑什麽要聽你的?!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誰?”他一笑,眼睛裏麵閃過來的光像一把刀一樣,視線裏麵露出來的那種淩厲和刀一起,把她的裙子粉身碎骨。
李傾城趕緊一把摟緊自己的雙臂:“你去死!”
“嗬——”紀典優雙手插著腰:“你還要什麽?除了光盤,錢?房子?車子?”
李傾城聽到他的話,抬起頭來,像看著救星一樣看著他:“你真的肯把光盤還給我?”
紀典優看著她一臉的期待,語氣裏麵有著不可言說的驚喜,這個女孩,一身的連衣裙,像一朵百合花一樣,綻放著最青春年華裏的朝氣。這個女孩,以一種驚人的方式出現在他的世界裏,與他有肌膚之親,在他的身下顫抖,哀求,痛哭流涕……
他上前,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臉。她明白他的企圖,執意的側過臉去,紀典優看到她的耳垂都白皙到透明,甚至可以看到上麵的毛發,他想,他一定要送她一對珍珠耳環,她戴這個一定很漂亮。
“你又騙我?”她的語氣裏麵帶著很多的失望:“紀典優,你知道嗎?我無意要去打擾誰的平靜生活。隻是因為我哥哥的事情,我求到你這裏來,你幫我我記得這個人情,將來有一天,隻要是我能力範圍內的,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甚至可以因此而感激你一輩子,也會記得林沫沫的幫助。你不答應也是人之常情,說得過去,畢竟,這件事情是我哥不對在先。我不懂商場上麵的事情,我隻是不能看著我哥坐牢,就算他錯了,可是他畢竟是我的親人……沒有人願意看著自己的親人坐牢。”
“我以為你是喜歡林沫沫,所以不願意我和她在一起。以前我不知道她的背景,所以我沒有把你的話當一回事。現在我知道了,我明白你們有錢人的顧及。但是我並沒有惡意,隻不過是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搭檔。我好不容易才考進舞蹈學院,家人還要支付我昂貴的藝術學費……我打工,在夜總會做服務生,在酒吧跳過舞,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我有夢想,我希望我將來可以站在更高,更寬闊的舞台上。你不能這樣設計我,這張光盤,不僅可以毀了我的人生,也會毀了我所有的前程跟理想……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東西都是可以拋棄的,愛情,金錢,權利,名譽,地位,包括自由,都不足以淩駕我的理想……把它還給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說得聲得俱下,淚流滿麵,紀典優不是沒有看到過她痛哭的一麵。他知道這個女孩有一種冷靜,就算在他的身下痛哭時,也會一邊哭泣求饒,一邊痛罵不己。
隻是,這樣柔情的攻勢一麵,讓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這個百合花一樣的女孩,哭得這樣傷心難過,他已經再也無法硬著脾氣跟她說不了。
曾多少年前,也有一張這樣淚流滿麵的臉,花容失色,憔悴傷心,那滿是絕望的神情裏麵,與她是多麽的相似。
這一幕,時光輪回了,在她的身上,在他的麵前,再一次重演。
連眸子,都是一樣的,盡管絕望,眼睛裏麵卻是期待的光。
“千千……”他無意識的喃喃。後退了幾步,跌坐在沙發上,李傾城還在那裏哭,他的頭卻非常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