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情人(39)

“——”蘇琴笑了笑,她不太擅長言辭。

“服務員!”潘正龍大聲喊道。

“哎!來嘞!”俏麗的女服務員急忙跑來。

“服務員,有我上一盤香菜,外加一盤黃瓜!”蘇琴對女服務員說。

“還有嗎?”女服務員問。

“沒有啦!如果需要什麽會叫你的!”蘇琴說。

“好的!”女服務員轉身離去。

潘正龍努力克製自已的想像力和厭惡情緒。

蘇琴埋頭吃香菜和黃瓜。

“胖胖”一桌的菜兩人幾乎沒動筷子。吃不了,兜著走,二人在這兒呆了個把小時後大家不約而同地產生了離開的願望——一切味同嚼蠟,這些菜,這些人,這兒的環境,二人的距離感,都沒味道。潘正龍命令打包。服務員忙得屁顛顛的。

這時女老板娘出來打招呼,希望他們以後再來。

他們不願意看老板娘肥胖難看的嘴臉,兩人逃之天天。

他們一口氣走到離飯店很遠的地方,他們確信見不到女老板娘後才停下。這時他們才發現周遭一片漆黑,沒有一處有亮光。馬路上沒有一輛車子經過,因為這裏是極其偏僻的地方,前不巴村,後不著店。

怎麽辦啊?!潘正龍心頭湧上恐懼的情感,因為他變成一個具有神經質的人——杯弓蛇影、風聲鶴唳。

“哥!哥!你帶我來到什麽地方啊?!”蘇琴如同依人的小鳥一般。

他感受到她對他的依戀。

兩人朝前走了一截路後越發覺得孤單。遠處的山村仿佛睡著了,連狗吠聲都聽不到,他愛莫能助。

二人走了十幾分鍾後才出現一輛外省的出租車,駕駛員剛把人送到大都市才從它那兒回來。他們與它行駛的方向相反。潘正龍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攔下了它。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駕駛員答應做這一筆生意,價格是來時的費用的兩倍。

車輛少,交通不便,這是潘正龍來時沒想到的。

二人好不容易到達臨水鎮。潘正龍一直送蘇琴到達美容美發店斜對麵。接著潘正龍將蘇琴拽到一個陰暗的地方。他要和她算帳,因為他得花錢才能請她出去。一個小時二十塊,他得向老板娘買單。前後六個半小時,潘正龍給了蘇琴二百塊錢。連同二百塊錢的押金也給了她。兩人分手時潘正龍情不自禁地吻了蘇琴,而她呢低著頭一個勁兒地躲他,不想讓他吻。在他的堅持下,他最終還是吻到了她的香唇,它香香的、柔柔的,味道很特別。

15

第二天一整天他們沒有聯糸。原因是他們都被老漢的先是白色後是黃色的腦漿鎮住了,它給他們帶來既恐怖、壓抑又空虛、無聊的心情。

車禍猛於虎,生命比紙薄;人生無常,好人遭殃,到哪兒說理去啊!

第三天傍晚蘇琴發來了短信,內容是:哥,店裏小徐的男朋友給她買了一件好看的上衣,我也想要!

收到短信後潘正龍立即出門——昨天在家死睡一天,他是盼望出門的。他打的來到雅樂美容美發店前,他剛下車,坐在店玻璃門邊上的蘇琴一眼就認出了他。

“阿姨,我要出去!”蘇琴對坐在一旁的老板娘說。

“去吧!”老板娘說,“押金就不讓他交了,老顧客嘛,別忘記讓客人買‘鍾’啊!”

“知道,阿姨!”蘇琴急勿勿地出門,急勿勿地向潘正龍走去。

二人走近後不約而同地伸出手握住對方的手,他們手拉手朝北走,走了一會兒後蘇琴主動地縮回了手,她有一點不好意思。潘正龍就用這隻被“拋棄”的手攔車。三五輛車子過去後他攔到了一輛的士,二人上車後直奔東方巴黎購物城。

東方巴黎購物城是臨水新崛起的大型百貨賣場,主建築是一幢十層大樓,東西南北各有二層的裙樓。這兒商家薈萃,各路好手在此大顯身手,招財進寶;商品種類齊全,數量以“貨賣堆山”形容恰如其分。

東方巴黎購物城開張之後,人們蜂湧而入。而在它右邊的老店世紀華聯購物中心的生意一落千丈,生意變得蕭條。在世紀華聯右邊還有一家東方巴黎購物城,這家東方巴黎購物城與新開張的東方巴黎購物城是一家。可以這樣說,在新老東方巴黎購物城的夾擊之下,世紀華聯購物中心被整誇了。商場如戰場,大魚吃小魚,人們老生常談此話。

商店紮堆,市場飽和,供大於求,是臨水商業一大特色。一座隻有二萬人口的小鎮上竟然有十四家藥店七八家土渣餅店,由此可見資金的投放多麽地不合理啊。趨之若騖,從投資者失去理性這一點看,民生問題在中國還是一個不小的問題呢。

世紀華聯購物中心誇掉,除了新老東方巴黎購物城的夾擊因素之外,另一重要的原因是它的店門前修路。一條又深又長的大溝加大溝邊緣上的隔離帶阻止了人們進入其中。

道路施工,大風揚起滿天黃色的灰塵。

政治家劉邦見大風遒勁有感而發《大風歌》

潘正龍下車後一陣揚起的滿天黃色灰塵迷住了他的雙眼,他用手揉,揉出了眼淚。

他的淚眼告訴他:這些滿天黃色的灰塵的形狀是球形的,大得像籃球一樣。它們是城市的血球,它們在城市的血管中運動——有時激烈,有時舒緩。

蘇琴的眼睛也被滿天黃色灰塵迷住了,她用手揉,也揉出了眼淚。

她的淚眼告訴她:這些滿天黃色的灰塵的形狀是球形的,它們是某些具有大能的人用手搓出來的。它們像手雷一樣,隨時要在她身邊爆炸。炸出黃黃的彈片與紅紅的血。

二人被球形的灰塵嚇得抱頭鼠竄,在這一條正在施工的道路上艱難爬行的大小車輛的主人毫不吝嗇地甩給他們一串又一串的國罵,仿佛他們就是這些國罵的理所當然的承受者。

國罵如同黃色的灰塵一樣,也是球形的,大如足球,速度極快地砸向他們的半透明的薄薄的軀體。

二人像二隻初生的剛會走路的大小如花生殼那麽大的小老鼠感受到大腳的聲音一樣惶恐不安,嚇得要死。

好在新東方巴黎購物城的正門就在眼前,他們“哧溜”一聲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