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珍藏在記憶深處的回憶
婠婠的寢室。
話說這些日子黎柏熙和尹葑凜都在幫婠婠療傷，雖然婠婠的身體比之前好了很多，但還是有些虛弱。
他們還真怕婠婠受不了！
等待是漫長的，但他們寧願等不到魂荇派的人。婠婠的身體狀況讓他們實在提不起任何和別人對戰的興趣。
而婠婠的身體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作戰強度。
黎柏熙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還以為是電話來了。掏出來一看，不過是一條短信。
他打開了短信，短信隻有寥寥幾個字：末月受了重傷，救她。
而發短信的人，卻是慕澄楓。
“宮主，末月受了重傷，我得去救她。”黎柏熙向婠婠請示。說是請示，其實是無論婠婠讓不讓他去，他也會去。
婠婠自然也看出來了，她疲憊地揚了揚手，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末月那個傻孩子……這一次，終究還是沒聽她的話。
黎柏熙搬開椅子，打開了椅子底下的密道。
這個密道本來是準備給他們逃生用的，不過現在倒成了他去大廳的路。
密道裏有些昏暗，但總比遇上慕華語好得多。
而加上妖暌宮周圍都設有攝像頭，所以婠婠對大廳的舉動了如指掌。
不過很顯然，她沒看到末月的那個房間發生的事情。因為她那個房間的攝像頭，被末月所使出的天魔音給震破了。
走了沒多久，黎柏熙就看見了前方的一絲光亮。
到出口了。
這也意味著，他很快就會與魂荇派的人交鋒。
黎柏熙從密道裏走上了地麵，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大廳裏一堆昏死過去的小嘍囉。
第二眼看去，還是一地昏死過去的小嘍囉。
……
無視一堆又一堆昏死過去的小嘍囉，黎柏熙已經滿頭大汗，才終於找到趴在慕澄楓身上的末月。
此時的末月已經狼狽不堪——最起碼，他還沒見過她這麽狼狽的樣子。
黎柏熙走到末月的身邊，彎下腰，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末月給抱了起來，還是最傳統的公主抱。
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在抱著自己，末月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看見是黎柏熙後，她把頭湊到了黎柏熙的耳邊，氣若遊絲地說：“慕澄楓……怎麽辦？”
黎柏熙無奈又失落地看著末月。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為慕澄楓擔心！
“放心吧，魂荇派的人會來接回他的，你不用操心的。”黎柏熙安慰著末月。
得到了答案之後的末月滿意地點了點頭，把頭輕輕地靠在黎柏熙的肩上，昏睡了過去。
黎柏熙看著睡得心滿意足的末月，不禁微微歎了口氣。現在末月變成這個樣子，看來他是沒有辦法回到婠婠的身邊繼續協助她了。
如果他丟下傷勢嚴重的她不管的話，她真的有可能死去。
末月那邊算是解決了，但最麻煩的是慕華語！
26年前，婠婠才略勝慕華語一點；26年過去了，兩人估計功力都不分上下了，再加上她的身體比之前差了那麽多，要勝過慕華語，實在是夠困難的！
婠婠看著屏幕裏慕華語一步一步地接近她，臉上帶著得意和自信的微笑。
看來，她也要做好戰鬥的準備了。
“師父，在她來之前，再多輸一次真氣吧。”尹葑凜忽然提議著，兩個人來對付慕華語，還不如一個人對付得好。但婠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所以他才要給她輸真氣，維持她的功力。
“不用了，我很好，還能撐住。”婠婠擺了擺手，雖然尹葑凜和末月他們都選擇了沉默，但她看出來了，尹葑凜也是有傷在身的。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婠婠皺著眉頭吩咐尹葑凜：“你先離開吧，這是我和她兩個人的戰爭。”
雖然還是有些擔憂，但尹葑凜終究還是聽從了婠婠的吩咐，退到了一邊。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這場戰鬥，她躲了26年，但躲得過一時，終究還是躲不過一世啊。
那麽，就讓她為這遲來了26年的戰爭畫上句號吧！
婠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迎接著她26年前的朋友，今天的敵人。
房門突然被推開。
慕華語施施然地走進來，臉上帶笑，目光深處卻藏著無盡的冷意。
兩個兒時的朋友，今天居然站在了對立麵，真是諷刺！
“澄雨，好久不見了，上次見你的時候，已經是26年前了吧？”慕華語看見婠婠後，率先開口。
“不好意思，我叫婠婠，是妖暌宮的宮主，不是你口中的澄雨，你們認識的慕澄雨，早在26年前就死掉了。”婠婠冷冷地開口，連一絲顏麵也不留給慕華語。
沒錯，慕澄雨，是她26年前的名字，但當她離開魂荇派，去了妖暌宮，就再也沒有慕澄雨這個人了。而她，也更名為婠婠。
“哈哈，沒想到你都已經拋棄了慕澄雨這個名字了，他卻還是對你念念不忘。你知道為什麽他的大徒弟和女兒，一個叫慕澄楓，一個叫慕雨楓嗎？就是因為你！當初，你把這個孩子送到了魂荇派的門口，他以為這是你的兒子！盡心盡力地把他撫養長大不說，還幫他改了這麽個名字！他真的當我是傻子，慕澄楓、慕雨楓，傻子也看得出他是在想念你！”慕華語的情緒波動很大。
26年了，這26年，改名婠婠的慕澄雨，讓慕澈夜惦記了26年的慕澄雨，一直是梗在她喉嚨的刺，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下。
聽到她的話，婠婠有點黯然。
沒錯，慕澈夜在26年前，曾經是她的戀人。
但26年過去了，她對他，終於隻剩下朋友之情。
往事如煙，煙消雲散。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我想有必要跟你澄清一下，慕澄楓的確是我送去的，但他不是我的兒子。”婠婠冷靜地說，當初她送慕澄楓去，隻是看他是一個練武奇才，應該能為魂荇派添加不少榮譽。她把他送給魂荇派，也算是補償26年前對魂荇派的背叛。
想不到，她的好意卻被他們曲解了。
“廢話少說，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打敗你的！不然，我這口怨氣，實在是吞不下！”慕華語一臉恨意地看著婠婠，26年前，她歡天喜地地以為自己得到了慕澈夜。原來一切不過是個假象！
她若有十分痛楚，必讓婠婠承受十五分！
慕華語將自己的真氣都匯聚在右掌當中，隻要婠婠中了她這一掌，就絕無再活下去的可能！
但婠婠卻靈巧地躲開了這一掌，用冰冷的眼神望著兒時的同伴。
慕華語也看出來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再接下那一掌，接下來都不用打了！
不過婠婠早有準備，以前在魂荇派的時候，她那耍暗器的功夫可是全派第一的，現在，更是爐火純青。
婠婠從袖子裏拿出一顆小小的石頭，甩向慕華語。
石頭飛行的速度竟然不亞於子彈，慕華語根本沒時間躲避。她隻能下意識地用右手抓住了那塊石頭，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真氣也因此而散失，但那塊石頭也在瞬間變成了粉末。
婠婠愕然，繼而冷笑。看來，如果她真的硬接下了她那一掌，她的下場應該會跟那塊石頭差不多！
慕華語見到這種情況，也明白婠婠使出暗器的用意了。
她氣憤極了，但又無可奈何。將真氣匯聚在一個部位，本來就是很高難度的動作。被婠婠這麽破壞了，要想重新聚集一次，就真的很困難了。
但也無所謂，就算真跟婠婠打，婠婠又是這種狀態，那麽她也不見得會輸！
婠婠也不得不認真對待了，慕華語這個人，實在是不容輕視！
慕華語從衣服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根小小的木棍。
婠婠眼神一凜，她記得這根棍子！在26年前，慕華語就是因為這根木棍而出名的。
慕華語手指靈巧地在棍子上下遊走，緊接著，棍子長了好幾倍。
婠婠的警覺性，也因她這個動作增加了不少。
在26年前，誰不知氮語的“軒轅鴛鴦棍”的厲害？
據說，慕華語的軒轅鴛鴦棍可以伸縮，甚至還可以自由地控製柔軟度，但她也沒真看見過。想不到，會在今天，有幸看見軒轅鴛鴦棍的真麵目。
慕華語一棍子打向婠婠，不過婠婠也不是等閑之輩，這種攻擊對她而言，太小兒科了！
婠婠一個側身，閃過了她的棍子。她暗暗發力，兩條絲綢帶子就從她的袖子裏飛了出來，纏住了慕華語的軒轅鴛鴦棍。
兩人僵持在原地，短期內再無動作。
慕華語怒瞪了婠婠一眼，然後一腳踢向婠婠。
婠婠輕巧地躲了過去。
她並不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當慕華語再次踢向婠婠，婠婠也順著她，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腳踝，讓慕華語無法動彈。
婠婠把抓住她腳踝的手提高了些，慕華語也因此而抬高了腿。
婠婠甚至在心裏想道：慕華語這個動作真是有夠高難度的，如果去跳芭蕾舞，應該能拿滿分吧？！
慕華語又急又惱，抓住棍子的那隻手按了一下，軒轅鴛鴦棍立刻縮短了幾公分，也因此離開了婠婠的那些絲綢帶子的糾纏。
這還沒完呢！慕華語一個淩空翻身，腳踝終於脫離了婠婠的手。
在淩空翻身的同時，慕華語還側身踢了婠婠一下。這下可好，婠婠一點兒防備也沒有，被她穩穩踢中！
婠婠也因此跌落在地，說句實話，她那一擊，可真是不輕！
慕華語趁婠婠還沒站起來，一腳向婠婠踩去。
幸好婠婠的反應還算快，她向右滾去，總算是躲開了致命的一擊。
但事情卻沒有這麽快就結束，婠婠本來就是抱病之身，再加上那麽一摔，身體已經有些受不了了。而慕華語現在全身都被調動起來，好似充滿無窮無盡的力量。這種戰鬥，本來就是在不公平的情況下進行的，結果早就已經很明顯了。
果然，沒過多久，慕華語就追上了婠婠。
婠婠喘著粗氣看著她，這個時候，婠婠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就在慕華語正要踢向她，給予她這最後一擊的時候，一陣清風卻在婠婠身邊滑過。
那陣疼痛感遲遲沒有下來，婠婠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慕澈夜居然在慕華語那一腳踢下來之前阻止了她！這實在讓婠婠有點不可置信。是老天在眷顧她嗎？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這下子，慕華語慌了。
他……不會原諒她的！慕華語害怕地看著他的臉，她好害怕！好害怕看見他的臉上有厭惡的表情，好害怕他不要她！
她愣愣地注視著慕澈夜，一滴清淚順著她的臉龐流下。
慕澈夜輕歎一聲，輕輕地擁住她，無言安慰。
慕華語所有的偽裝終於全部崩潰，撲在慕澈夜的懷中像一個孩子一樣號啕大哭著。
“告訴我一切，好嗎？”慕澈夜輕輕地拍著慕華語的背，輕聲問她。
慕華語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地在他懷中傾訴。
“……因為孩子們的名字，我一直覺得你喜歡的人，是澄雨。後來有天晚上，我無意中在藏經閣發現澄楓明明已經逮住了末月，卻還是放走了她，似乎是對她有了好感，於是我開始實施我的計劃，後來小雨知道他們的事後，向我哭訴，於是……我利用她的嫉妒心，讓她和我演一出戲。我們一邊派人追殺著末月，一邊挑撥著澄楓和末月的關係，甚至派人假意綁架小雨來換取末月的命。可是，沒想到他們兩個還是在一起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了小雨要見末月，於是把‘穿心望日蓮’打進了小雨的身體裏，但怎麽說她也是我的孩子……我也無法下這毒手，隻是把‘穿心望日蓮’上的毒藥改成痹藥，讓小雨睡一陣子。然後再借著這個名義來攻打妖暌宮。其中，我也曾去偷襲過澄雨，讓我們兩派的矛盾一觸即發。”慕華語一邊流淚，一邊哭訴。她早預料此事之後，慕澈夜會嫌棄她，會不要她了，所以決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可是……我想不到，你會這麽突然地出現。”慕華語的眼中露出絕望的神情，也是，千算萬算，最終卻隻是落了個打水漂。
看來，人算還真不如天算啊！
“既然我已經輸了，那麽……要怎麽樣就隨便你們吧。”慕華語臉上的絕望越來越濃烈，之前的恨意、妒忌都在她的臉上消失無蹤。這時，她有點冷得可怕！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也不會和你離婚。”慕澈夜歎了口氣，低聲地呢喃。
這，算是一個承諾嗎？！
慕華語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慕澈夜，臉上的冰冷逐漸消融。
“你……你還肯和我在一起嗎？”慕華語傻傻地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慕澈夜。
慕澈夜點點頭，牽起了她的手，回答：“我願意和你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度過我們剩下的半輩子。”
看到他們兩個在這兒傾訴著綿綿情意，有一個人可不幹了！
“我說你們啊，能不能先扶我起來再說話啊，我躺著很累啊！”婠婠在地上無奈地提醒他們，要知道她身體很痛哎！這就算了，他們兩個互訴情意到忘記她了，這也太過分了吧？雖然讓她聽見了慕華語的驚天大計劃，但她這個樣子實在是很狼狽哎！
聽見了婠婠的聲音，慕澈夜和慕華語立刻尷尬萬分地鬆開了他們相握的手。
“沒事吧？”慕澈夜小心翼翼地扶著婠婠起來。
現在婠婠這個樣子真的是很狼狽！不僅衣服上血跡斑斑，還破了好幾個大口子。幸好妖暌宮的傭人還算盡責，地上沒有多少灰塵，不然她就真是個“風塵女子”咯！
“還好，離死期還有段時間。”婠婠忍著痛，沒好氣地說。
拜托，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很不好啊！這家夥到底有沒有長眼睛！
“澄雨，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該為了自己的怒氣而帶領正道的人來攻打妖暌宮。”慕華語認認真真地鞠了一個90°的躬。
“我叫婠婠，不是慕澄雨。”婠婠再一次糾正她，“這次我就先原諒你了，但別再有下次了。要知道，你惹出來的禍，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難收拾！”
說到過去，別說婠婠了，就連慕澈夜和慕華語都是一副懷念的樣子。
他們26年來的恩恩怨怨，都在今天結束了！這次戰鬥雖然很艱苦，但也算是有點收獲了。
但事情卻還沒有結束呢！
就在他們沉浸在過去的時候，門忽然被打開了。
“師父，外麵還在打著呢，你們能不能先阻止他們，再沉湎過去？！”尹葑凜對婠婠和慕澈夜他們翻了翻白眼。
拜托，要知道他們的這次過家家，可是聚集了正道和魔道的所有戰鬥力！
要是再繼續下去，這個城市說不定就沒了，他們這些“罪魁禍首”，竟然還有時間回想過去那些美好時光！他還真佩服他們！
被尹葑凜這麽一說，婠婠和慕華語才想起來。他們連忙打電話的打電話，開廣播的開廣播，好不容易才說服正邪兩派的人退出戰鬥。
“小月怎麽樣了？”婠婠忽然問他，剛才黎柏熙說末月受了重傷，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還沒等尹葑凜答她，門就再次被打開。
“師父，我沒事！”坐在輪椅上的末月已經換過衣服了，雖然還是緋色的，但看起來有生氣了許多。
慕澄楓就在末月的旁邊，同樣也是坐著輪椅的。
盡管黎柏熙說了魂荇派的人會去接慕澄楓的，但到了最後，她終究還是不放心慕澄楓，所以才有了這樣的一幅場麵。
“師父，可以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末月有些好奇，一直聽他們26年前26年前的，到底26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啊？還有慕澈夜曾經問過婠婠好不好的事情，他們兩個又是什麽關係？
被她這麽一問，婠婠和慕華語、慕澈夜不由得尷尬地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婠婠開口了：“26年前，我和慕澈夜、慕華語三個人都是魂荇派的人。”
“我和慕澈夜都是師父揀回來的孤兒，而慕華語則是師父的女兒，但我們都是跟師父姓的，也是師父取的名。在16歲之前，我們一直一起玩。那時候，我和慕澈夜交往了，但我們並不知道華語也喜歡他。”
聽到婠婠頓了頓，慕華語的臉上也很明顯地有了紅暈。
“好景不長，我認識了遲子宇，也就是你們的遲叔叔。那時候他常逗我，我也常和他鬥嘴。但原來，他是妖暌宮的人！師父讓我和他不要有太多的接觸，我還不以為意。後來，正道的幾大派要滅了妖暌宮。然後……我就跟慕澈夜不辭而別，去了妖暌宮了。也因為不想給師父丟臉，我偷偷地把名字給改了。我以前的名字，就叫做慕澄雨。”婠婠把事情簡略地說了出來，說到遲子宇的時候，更是滿臉光彩，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愛遲子宇的。
“慕澄楓，是我有次無意中經過孤兒院的時候看見的，我覺得他是一個練武奇才，聯想到自己對魂荇派的虧欠，所以我才將他送過去的。我發誓，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婠婠一臉認真、一字一句地對慕澈夜說。
慕澈夜笑著點了點頭。對於這個事實，他並不意外。
“這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我見這孩子無父無母的，而且又跟我比較親近，所以才比較疼愛他。澄楓和雨楓的名字，是師父在你生孩子的時候想的，和我可沒關係。他當初想念澄雨了，所以才說生男孩就叫慕澄楓，生女孩就叫慕雨楓。結果卻被你想成是我想念澄雨了。”慕澈夜無奈地看著慕華語，解釋著。
這個事實，讓慕華語驚訝地捂住了嘴。
沒想到，這兩個孩子的名字居然是她的父親想的？！她一直錯怪他了？！
“那……你愛過我嗎？”慕華語突然對著慕澈夜問道，直接讓在場的人都期待了起來。
“當然沒有。”
慕澈夜狡黠一笑，看著慕華語瞬間慘白的臉，才慢悠悠地說道：“因為，現在不正在愛著嘛！”
慕華語破涕為笑。
婠婠翻了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這場鬧劇，在這裏也算是有了一個比較完滿的結局了——雖然讓很多人吃盡了苦頭。
不過尹葑凜瞞了末月這麽久，末月在養傷期間可沒少找他的麻煩！而婠婠也是樂見其成的，誰說婠婠很正經的？她說啊，妖暌宮中最不正經的就是婠婠了！
“小姐，黎柏熙先生找您，他說他在大廳裏等著您。”一個女傭對正坐在輪椅上修剪著花兒的末月說著。
那次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但她的傷還沒完全好，所以末月還是得坐著輪椅過幾個星期才行。
聽到女傭的話，末月把手上的剪刀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我很快就過去，你先去廚房準備一些下午茶吧！”
準備下午茶，並不是要和黎柏熙共飲，而是她餓了！
末月無奈地自己推著輪椅，這破玩意兒還真是麻煩哎！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不坐輪椅，像個正常人那樣子走啊？
這段路並不長，但末月卻用了十幾分鍾，才艱難地把輪椅推到了大廳。
大廳裏，就隻有黎柏熙坐著等著她。
他皺著眉頭的樣子，讓末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她還記得，當初是她在武術課上受了傷，回妖暌宮修養的時候，遇上了小偷，還被小偷用卑鄙的手段陷害了，幸好有他幫忙。
不過現在想想也很好笑。那個小偷就那麽一點小玩意兒，居然把她給弄懵了。幸好沒有傳出去，不然她末月以後還能在這裏混嗎？！
“想得這麽入神，在想什麽呢？！”黎柏熙忽然走到她的麵前。
末月被嚇了一跳，愣愣地盯著他，一副迷糊的樣子。
“喂，回魂了！”黎柏熙的手在末月的眼前不停晃來晃去。
“我魂在這啦！還要回哪兒去啊？！”末月沒好氣地拉下了他的手。
黎柏熙卻在碰觸到她手的那一瞬間失了神。
“你剛才在想什麽啊？怎麽想得這麽入神？”黎柏熙很快就恢複過來了，還跟末月嬉笑打鬧著。
末月倒是大方，直接明了地跟黎柏熙說：“我在想跟你第一次相遇的事情呀！當初我多麽好笑，還以為你是個溫柔的人呢！”
黎柏熙頓時失笑。他撇了撇嘴，反問末月：“難道我現在就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嗎？”
“是是是，你是個‘很溫柔’的人，行了吧？”末月沒好氣地回答著他，但這種回答，更像是敷衍。
他本來就是個很溫柔的人好不好！黎柏熙抗議似的看著她，但末月卻偏過頭去，裝作沒看見。
“對了，這次來，我有話想跟你說。”黎柏熙終於想起了自己要找末月的原因。真是的，剛才光顧著跟末月鬥嘴了，都忘記正事了！
聽到這句話，末月也認真了起來。
“我要回去了。”黎柏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裏吐出了這句話，天知道他多不想離開末月、離開這裏！但，如果末月不喜歡他的話，那分離與不分離，又有什麽區別呢？
“為什麽？你的家不是在妖暌宮嗎？為什麽要離開啊？！”末月有些不解地問黎柏熙，在她的觀念裏，既然他是妖暌宮的人，那家也應該是在妖暌宮才對啊！為什麽一定要離開家去別的地方啊？
“別傻了，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到外國去住了，嚴格來講，國外的那個家才是我真正的家。再說了，我還得回去以前的學校學習呢！不過，要我留下來也有一個辦法。”黎柏熙故作神秘地說，要知道，決定他是留下還是離開的人，並不是他，而是末月。
“什麽辦法？”末月迫切地問道。她是真的不希望黎柏熙離去，畢竟大家很難聚在一起的！
“……末月，我喜歡你。”
“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練習過無數次的話終於說了出口，黎柏熙也鬆了一口氣。不管答案如何，他都已經沒有遺憾了。更何況，在來之前，他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你說的辦法就是這個？”末月有些吃驚，但還是皺著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黎柏熙。
黎柏熙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個動作就說明了一切。
“你的答案呢？”說實話，他是很想知道答案——即使答案會讓他失望。
其實人就是一種不見黃河不死心的動物吧。
“我……”末月有些糾結，她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他問她的時候，她的腦海中，想的全是慕澄楓，念的全是慕澄楓。
這種事情，不可能讓步。
“不能。”
殘忍，而又堅定的答案。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黎柏熙笑了笑。雖然心底有著滿滿的失落，但他還是擠了個笑容給她。拒絕了他，她應該也不太好過吧？
但愛情就是這樣的，她的心，就隻容得下一個人。
盡管如此，他還是願意做她的朋友的。因為他知道，如果是作為朋友，那麽他在她的心中，永遠都會有一個獨特的位置。
“好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不然就趕不上飛機咯！”黎柏熙故作輕鬆地揮了揮手，走出大廳。
末月站了起來，正想說要送送他，但當她看見他的背影後，卻改變了主意。
他不希望她送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末月就是有種這樣的感覺。
末月一直看著他越走越遠，直到終於消失在視線中。
她知道，如果她開口留黎柏熙，說不定黎柏熙會肯為了她而留下來的。但這種做法，太過自私了。黎柏熙有他自己的路，也有他自己的幸福在等著他。
末月正想離開大廳，卻在茶幾上發現了一張紙。紙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字，旁邊還有一支筆，看來是黎柏熙留給她的。
“末月，你知道嗎？在我小時候，曾經遇見過一個小女孩，她和我一起度過了很多時間。我在心裏已經默認她是我的玩伴了，我甚至許下了要娶她的承諾。她告訴我，她叫末月。後來，我出國了。回來這裏，已經是很多年後的事情。誰知道，這女孩卻忘記了我們的一切。但是，末月，我還是祝你幸福！”末月讀著紙條上的內容，腦袋裏卻越讀越迷糊。在她的記憶中，小時候好像沒見過黎柏熙啊？
難道是她記錯了？不可能吧？
末月有些煩躁，因為她的記憶裏根本就沒有這一段。
不過還好，她從小就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如果真是黎柏熙說的那樣，那她應該會寫在日記裏吧？
末月把紙小心翼翼地疊好，收起來，就急匆匆地自己推著輪椅去找她小時候的日記了。
婠婠對於末月的事情總是很上心，就連她小時候寫過的日記都會小心翼翼地收好。
末月就像隻無頭蒼蠅，在妖暌宮裏兜兜轉轉，就是找不到放她以前的日記的房間。
不過，倒找到了一個人——
“你有沒有見過我小時候的那些日記？”末月拉住從她麵前走過的尹葑凜。
尹葑凜表情古怪地看著末月，讓末月有些不解。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嘛！幹嗎這樣看著我啊？”末月仰起頭看著尹葑凜，微皺起眉頭。坐輪椅就是這樣不好！無論跟誰說話都得仰著頭，一副仰人鼻息的樣子。
“……你的日記，都在我的房間裏。”尹葑凜臉上滿是古怪的表情。
末月愣了愣。
她的日記居然在尹葑凜的房間裏？！
這也太奇怪了吧？！
“跟我來吧。”尹葑凜轉身朝他的房間走去，末月急忙轉動輪椅跟上去。
“喂，你能不能走慢點啊？我可是坐著輪椅，很不方便的！”
走了一段路，末月終於忍不住喊住尹葑凜，要知道，她可是推得很辛苦的哎！這個家夥，就不知道幫她一下嗎？！
尹葑凜頓了一下，隨即轉過身來，走到她的身後，推著輪椅慢慢向前走。
對了，這才像樣嘛。
末月滿意地點了點頭。
“到了。”末月忽然出聲提醒。
她發現尹葑凜根本就是一直在發呆！
“我去找給你。”尹葑凜就像是逃避她那樣，立刻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過了沒多久，尹葑凜抱著一個裝得滿滿的箱子給她。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接過箱子，末月抬起頭看著他。
尹葑凜沉默地點點頭。
他知道她在疑惑什麽，也知道她想問什麽。而他……對於那個問題，有些期待，也有些不想麵對。
“你為什麽會有我的日記？！”深吸了一口氣，末月忍不住問尹葑凜。雖然這個問題很讓人尷尬，但她實在是很想知道！
果然，在末月把問題說出口之後，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良久。
“……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尹葑凜把頭撇到一邊，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猶如雷一般劈中了末月。什麽？！他喜歡她？
今天不會是愚人節吧？怎麽可能會有兩個男生在同一天向她表白？！
還是說，由於自己先向慕澄楓表白的，所以渴望有男生向她表白，渴望得瘋了，以至於出現幻覺了？！
末月掐了掐自己的臉，卻發現還真有點痛，估計……這是現實吧？！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慕澄楓，所以那段時間，才會對你如此的冷淡。不過，我也知道，我們倆是沒什麽可能了。但我們也勉強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即使做不到情侶，也可以做朋友的，對吧？！”最後那句話，尹葑凜說得小心翼翼的，就害怕一個不小心把末月給嚇跑了。
“好啊，就做朋友吧！”末月擠出一個笑容。她現在好亂哦！別說朋友了，就連再和尹葑凜說話，她都覺得很尷尬！
似乎是看出了末月的尷尬，尹葑凜隻是匆匆地扔下了一句話：“我還有事，先走了。”然後逃也似的離開。
末月無奈地望著尹葑凜的背影，今天的她好像傷了很多人。輕輕地歎了口氣，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她也對這種事情無可奈何啊！
她小心翼翼地從紙箱裏抽出一個泛黃的本子。本子的封麵上隻有稚嫩的幾個字：日記本。
這看得她真是哭笑不得了，哪有人會在日記本的封麵上寫上日記本啊？還真不怕被人看啊？
對於以前做過的笨笨的事情，末月真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心情去麵對了。
末月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紙頁已經泛黃，變得脆弱不堪，似乎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撕爛，所以末月隻能小心翼翼地翻動著紙頁，唯恐毀了她兒時的記憶。
雖然末月是為了黎柏熙而翻開這本日記的，可翻開了之後，她卻漸漸地看得入迷了。
日記裏大多數都是寫和尹葑凜一起玩耍的有趣事情，甚至有的事情，會讓她笑得挺不直腰呢！
一直看到黃昏，末月才把這箱子裏的日記全部看完。
和她當初想的一樣，日記裏根本沒有提及黎柏熙。妖暌宮的訓練都是一男一女的，她剛好和尹葑凜是搭檔。黎柏熙就不知道和誰了，可能那女孩也叫末月吧？
不過，今天她的收獲很大！這些日記，讓她想起了不少的童年趣事。
其實想想，如果不是尹葑凜被派去潛入魂荇派，說不定她也會喜歡他的。可是……
世界上沒有如果。
“如果”，這是天底下最傷人的詞了吧？
看來，他們今生有緣無分。
末月歎了口氣，抬頭看著像被血染紅的天空。
她並不後悔遇到慕澄楓，也並不後悔認識黎柏熙和尹葑凜。
所以……釋然吧，末月。
你和尹葑凜、黎柏熙，依舊可以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