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19 章 (2)

“麻椒雞絲的做法──”伊戀拖長了聲音，手裏舉著剛剛從網上下載打印出來的菜譜，一邊踱來踱去，一邊高聲念道：“先將整隻雞白水煮熟，淋幹晾透，再順著雞肉的肌理手工撕成牙簽粗細的雞絲。準備生花椒一兩，用！麵杖碾碎，加入食鹽白糖香油味精，與雞絲涼拌──注：要用四川花椒。”

坐在桌前的孟海濤看著伊戀調皮可愛的樣子，忍不住淡淡的笑了。伊戀見海濤的雞絲撕得差不多了，忙迫不及待地取過一小袋花椒，全部倒在案板上，“我來擀花椒。”她說。那花椒是他們在超市翻了好久才找到的正宗名牌四川花椒。

伊戀柔軟的小手大力地在按壓著！麵杖，圓圓的花椒粒承受不住壓迫，紛紛爆裂開來，劈啪有聲，濃烈的氣味立刻衝了出來，彌漫了小小的餐廳。孟海濤看了一眼說：“放這麽多花椒會不會太麻了啊。”

伊戀正要張口說話，冷不防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審視著自己的作品，她搖了搖頭，“不會啊，麻椒雞絲，要麻一點才好吃嘛。”

把碾碎的花椒全部放進一隻小碗裏，伊戀又對著菜譜叨叨咕咕，給花椒調好味。把小碗放在鼻端聞了聞，伊戀滿意地點點頭，將碗裏的全部調料到在了雞絲上麵。

“師兄，快嚐一嚐啊！”伊戀說道。

孟海濤夾了一小口，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含笑不語。伊戀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大口──“哇！”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便用手掩住了嘴巴，把臉上所有能打摺的地方都皺了起來，好不容易忍住沒吐，勉強把菜咽了下去，她趕緊用手扇著自己的舌頭，嘴裏還嘶嘶地叫著。

看到孟海濤已經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伊戀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在他身上亂抓**，“你騙我，師兄你居然騙我！這麽麻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耐不住癢的孟海濤大聲笑著討饒，還忍不住分辯道“是你自己說的麻一點才好吃啊！”

伊戀抓住孟海濤的肩膀又搖又推，冷不防他一個沒坐穩就向左邊倒了過去。伊戀忙扶住他，這才想到自己鬧的有點過了，他的左**是懸空的，平時要想坐穩整個身體都要往右邊用力，她這一番玩鬧下來，他想保住平衡也是不可能的。

敏感地看了一眼他的空褲管，伊戀停住了笑鬧。海濤好象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坐穩身體，一把拉伊戀坐在自己的那條腿上，用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在她的鼻子上點了一下，“怎麽辦，不要吃雞絲了吧，好在我們還有香菇菜心。”

“可是，人家就是想吃雞絲嘛！”伊戀雙手環住孟海濤的脖子撒嬌。

“這麽麻，怎麽吃啊！”孟海濤看了一眼桌上的雞絲，眼裏的笑意就沒有消失過。

“不如──”伊戀轉著眼珠說：“我們再煮一點雞肉拌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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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伊戀悶悶地蜷在沙發上看電視，孟海濤站在窗前發呆。不知什麽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在風中打著旋兒飛舞。孟海濤紛飛的雪花，突然生出一種向往之情。

“伊伊，外麵的雪好美呢，我們出去走走吧！”孟海濤說。

“好啊！”伊戀一聲歡呼，忙跑到臥室去換衣服。孟海濤笑了，原來這小丫頭早就想出去了，是顧及他的腿才勉強把自己窩在家裏。小傻瓜──孟海濤心裏輕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幸福和滿足，你怎麽還傻乎乎的委屈著自己呢？

孟海濤撐著拐杖慢慢走進臥室，看到伊戀已經穿了白色的小棉襖，雪白的牛仔褲，白色的小皮靴，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就象一個漂亮的雪娃娃。

“師兄，你要多穿一點哦。”伊戀拿出一件淺米色的短風衣，套在孟海濤穿著的黑色高領毛衣外麵。他的斷肢部位怕冷，風衣的下擺剛好可以護住那裏。

出門以後，孟海濤才知道自己做了件傻事。落雪的地麵很滑，拐杖的防滑墊基本不起什麽作用。伊戀走在孟海濤的左側，雙手大力地攙扶著他的胳膊。雪天並沒有擋住人們的出行，沿著小區附近的公路慢慢走著，不少路人都會這對特殊的情侶回頭張望。伊戀低下頭默不做聲，完全沒有了剛出門時的開心和興奮。看到伊戀悶悶不樂的樣子，孟海濤心裏也很難受，他一向是害怕被注視的，但是他無法改變他少了一條腿的事實，就隻好默默的接受這件事所帶來的一切痛苦。可是現在，讓心愛的寶貝也要和他一道承受這種目光，他覺得心又開始痛了起來。

有好幾對情侶從他們的身邊走過，手拉著手，腳步輕盈。好羨慕他們！以前從來不知道，戀人可以拖著手在街上走竟然是那麽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自己的這雙手，終生都要被這對拐杖所束縛了，伊伊的小手那麽柔軟，可是自己隻能在房間裏坐著的時候把它放在唇邊親吻，卻永遠不能握著那雙小手，象其他的情侶一樣的散步。

伊伊，選擇我你真的會幸福嗎？

“師兄，那有間書店，我們進去看看吧！”伊戀指著路邊的一家小小的書店道。

知道伊戀喜歡看漫畫，孟海濤點了點頭，凡是伊戀喜歡的，他都會盡量滿足她。而她的願望永遠隻是一些小女孩的夢想，滿滿一冰櫃的冰淇淋，原版的hellokitty，最新上市的漫畫書……他真希望他的寶貝能貪婪一點，哪怕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摘下來送給她。可是她不要，她隻要和他在一起，收集一屋子小女孩的玩物。

書店門前鋪了瓷磚的台階非常的滑，雖然隻有短短的四級，對於孟海濤卻是個機大的考驗。

他把拐杖撐在瓷磚上麵，稍一用力，拐杖就向前滑去。他隻好借助伊戀的力量單腿往上一跳。台階太滑了，孟海濤一個站力不穩，差點跌倒。

伊戀忙扶住了他，“師兄，要不，我們不要去了。”她說。

孟海濤搖了搖頭，剛要說話，書店的門開了，一個看店的女孩走了出來，扶住了孟海濤的另一隻胳膊。在女孩子和伊戀的左右扶持下，孟海濤終於又連著跳上三級台階。

孟海濤的到來使書店引起了一陣小小的**。幾個中學生模樣的孩子擠在一起看漫畫，看到孟海濤上樓梯時就忍不住竊竊私語，“看，隻有一條腿！”“左腿好象一點都沒有了呢！”“長得真帥啊！”“一條腿還能算帥嗎？”幾個站在架子前麵翻雜誌的成年人也忍不住偷偷打量著孟海濤。伊戀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些，進了門就被那一大書架巴掌大的漫畫書吸引了過去。

孟海濤渾身不自在，慢慢走到角落裏，站著看那一排排的書名，把沒有腿的半邊身體隱藏在了陰影中。

看店的女孩把自己的椅子搬了過去，輕聲說道：“坐下看吧。”

孟海濤道了謝，扶著拐杖坐了下去。他不自覺地把風衣的下擺使勁往下拉了拉，將斷肢蓋得嚴嚴實實。立刻意識到自己這是掩耳盜鈴的行為，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這本書最近賣的不錯，你翻翻吧。”看店的女孩輕輕走過來，把一本書遞到了孟海濤的手中。

孟海濤感激地望了一眼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短短的頭發，一副乖巧的模樣。

有一搭無一搭的翻著手裏的書，等著伊戀抱著一大摞小小的漫畫書走到了吧台，他就緩緩的站起來，連著自己手裏的書一道付了帳，再在小女孩和伊戀的攙扶下慢慢地跳下了四級台階。

外麵的雪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