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找死的挑戰
她又轉口說道：“王翼，他真的可以信任麽？雖然不是貴族子弟，但是，追隨者等於婚約，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實，萬一他以後有變……”
江靈玨耳根微燙，她斷然說道：“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
“那就好。”
這時，一股濃鬱的香味從大堂後麵的後院飄來。
“啊，烤肉應該快好了，我們去看看？”
“嗯。”謝婉兒笑著點頭。
江靈玨狐疑地看著她，問道：“你剛才笑什麽？”
“嗯？我有笑麽，我隻是覺得，你好像對烤肉很熟悉了哦，隻憑香味就知道有沒有好。”
江靈玨瞪了她一眼，說道：“婉兒！你再亂說，我可不理你了哦。”
“好吧。”
謝婉兒收斂了笑容，拉著小鑰，和江靈玨一同朝後院走去。
當三人來到後院時，王翼已經烤好了足夠十個人吃的烤肉。見到三人進來，便招手叫道：“來得正好，剛剛烤好。過來幫忙收拾一下，就能吃了。”
謝婉兒眼神微微一動，這家夥，不會想在這兒吃吧？她朝江靈玨看去，卻看到她也一臉的理所當然就應該在這裏吃的模樣。這個王翼……還真的很有意思啊。
小玥第一個跑過去幫忙，顯然她是最期待的人了。
一番收拾，在後院弄出一塊空地，王翼席地坐下，就開始分起烤肉，一旁，篝火熊熊，驅散了入夜的寒氣。
“在覺醒殿烤肉……或許，這是阮城覺醒殿的第一次吧。”謝婉兒突然說道。
王翼一愣：“覺醒殿不能烤肉麽？”
“沒有這樣的規定，但是，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做的。”
“啊……隻要婉兒小姐不說出去，不就沒人知道了。對吧？小玥！”
小玥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哪裏會反對王翼？飛快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盤子伸了出去。謝婉兒卻微微一笑，對王翼婉兒小姐的親密叫法，略略有點不適，不過她並沒有反對，隻是覺得這個王翼雖然粗魯，但卻並不讓人反感。
王翼得意地割了一塊最鮮美的脊肉放在小玥的盤中，然後又割了一塊鮮美的脊肉放在另一塊盤中朝謝婉兒遞了過去，說道：“婉兒小姐，你是客人，這塊脊肉我烤得很滿意，就獻給你了，還請不要拒絕啊。”
謝婉兒神色一肅，很有貴族風度地接過盤子，然後擺弄了一番用餐前的禮節，又對王翼說道：“乘這個機會，我可以把用餐的禮儀先介紹一下……”
還來？王翼臉色大變，看了眼江靈玨，此時他無比後悔答應學習這些見鬼的禮儀了，見到江靈玨隻是笑著，沒有說話，他便立刻打斷謝婉兒的禮儀介紹，說道：“婉兒小姐，這個，現在是課外時間，就不用補課了吧？啊哈哈，晚餐嘛，大家吃得開心就好，開心就好，靈玨，剩下的脊肉都歸你了……”
謝婉兒一笑，貌似為難的說道：“好吧，今天就暫時算了，你的問題還是很嚴重的，下不為例吧。”說著，她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淡淡地頑皮。
一旁，小玥已經吃得滿嘴是油，滿臉都是滿足的甜笑。
王翼搖了搖頭，歎道：“以前以為當貴族應該很爽，現在看起來，真麻煩。不過，這些禮儀也太繁複了，感覺沒多大用處啊。”王翼的骨子裏，還是崇拜力量和好戰的，禮儀這種溫和的東西，並不適合他。
看到一旁小玥吃得很香的模樣，謝婉兒抱著試試看的心情，輕輕地咬了口烤肉，滑嫩的口感讓她眼睛一亮，略一咀嚼，一股別樣的香味在她嘴裏回蕩開來，頓時胃口大開，她不由又朝江靈玨眨了下眼。
江靈玨狠狠地瞪了回去，她當然明白謝婉兒眨眼的意思，又是在嘲笑她是為了吃王翼的烤肉才跑回來找他當追隨者的。
謝婉兒吞咽下嘴中的烤肉，先稱讚了一聲烤肉的美味，然後才對王翼說道：“剛才，你說禮儀沒用，其實是錯誤的觀點。偷偷告訴你一件事情，其實，一開始，我也很厭惡這些繁複的禮儀的。”
“那你覺得禮儀有什麽用處？”王翼想了想，始終不覺得這些虛表的禮儀有什麽用處。
“禮儀，最大的作用，是一種維持貴族內部統製的秩序，帝國，是由貴族支撐起來的，如果貴族與貴族之間，沒有一個嚴格的秩序屆定，並以一定的常態表現出來，那麽，就會出現低等貴族與高等貴族的對立，帝國的基礎就會混亂，這樣的話，也會影響到……而嚴格的禮儀，能夠從人性的角度解決問題，比如……”
王翼咬了口烤肉，對謝婉兒說的話十分理解，他點了點頭，但又並不十分讚同的說道：“存在即有理，不過，事情總是在變的，有些禮儀經久不變，反而是種阻礙了，比如說一千年前密影山脈中的地下昆人，他們從地底世界鑽出來後就一直有搶掠人類的風俗，幾乎每月固定一個時期來臨江掠奪一次。
剛出來時，這種掠奪有效的保證了他們的生存，但是時間推移，已經在密影山脈占穩腳跟的他們仍然保持著這種掠奪，實際上，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需要掠奪，隻需要用他們在密影山脈的特產和人類交易，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結果……九百年前，帝國派遣了六十萬大軍，在一萬覺醒騎士的圍剿下，這個已經有十萬人的昆人部落被徹底的消滅了。”
謝婉兒眼睛微微一亮，看向王翼的眼神有些不同起來，這個粗魯的男人，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昆人的故事大多數天河郡的人都知道，但是，能夠從中推論出原本應該是安身立命的風俗禮儀變成害死整個種族的毒草陋習這點，並不簡單。
不過，他以為這樣說，就能打消她認真教授禮儀的念頭，那麽他就錯得離譜了。是不是要用幾個比較嚴酷的教學辦法呢？
王翼擦了擦嘴角的油膩，感覺謝婉兒的眼神有點兒不對了，連忙又接著說道：“當然，昆人是昆人，我該學的禮儀，還是要婉兒小姐多多費心了，啊哈哈……”心中卻是暗道，好險，這個女人太聰明了，不能和她玩小花樣。
就在王翼等人吃著烤肉大談禮儀的時候。幽雲謝家的老巢，謝家十郡之地的中心，在五百年前，由軍神謝幕冥一手設計的要塞之城“幕城”當中，一場緊急的會議正在激烈的討論當中。
“夠了！”坐在上首的一名老者打斷了下麵的討論。
“現在，不是打嘴仗的時候！既然江靈玨又回到了幽雲州，還在阮城停留了下來，那就是我們謝家的機遇。”
“不錯，家主大人說得對！就算得罪了覺醒殿，得罪了那些大家族又怎樣？五百年前，他們就想對我們謝家下手，五百年後的今天，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對我們謝家的陰謀！怕？我謝寒山就從來不知道這字怎麽寫！”一名年臉胡須的猛漢一下子站了起來。
“寒山，你給我坐下！”
“是，家主大人。”
“寒山兄，你說得是有道理，我們謝家誰也不怕，可是，沒有覺醒殿的配合，西邊的戰場上……嗬嗬，雖然已經十幾年沒有打仗了，恐怕不太好吧？”
謝寒山皺起眉來，哼道：“隻要把那丫頭弄到手，讓她挑選我們謝家子弟做追隨者，到時再有我們謝家的力挺她在覺醒殿中的地位，無論是對付西邊的魔族崽子，還是應付北邊的臭蟲，對我們謝家都會更加有利吧。”
“你當別的大家族真是臭蟲了麽？”開口反對謝寒山的人也呼地一下站了起來，臉色陰寒地說道：“那丫頭是上京江家的人，但江家卻沒有在她的試煉派出一個騎士，很顯然，原本她是被當成血脈傳承工具的，最新的情報，她在臨江城挑選了一名小兵作追隨者，這裏麵大有問題，和她談判，才符合我們謝家的真正利益！”
“謝寒楓！你這個膽小鬼。”
“謝寒山，你一個人魯莽可以，別害整個謝家！”
兩人針鋒相對的怒視起來。
上首的家主微微點了下頭，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精芒，謝寒山，謝寒楓，都是謝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下一代家主的候選。
“行了，我已經早有決斷，寒山，你的做法太粗魯，對魔族需要你這樣的膽氣才行。不過，卻不適合覺醒殿。寒楓，你的思路是正確的，讓我很高興，不過，別忘了，我們謝家的利益，不是與北邊的大世家內鬥，而是在西邊，你們兩個，都給我好好反省一下。”
“是，家主大人。”
謝寒楓坐了下去，臉上猶豫了一下，又問道：“家主大人，不知道您的決斷是？”
“我已經讓阮城的棋子動了。”
同一時刻，幽雲州中與幕城針鋒相對的牧雲城中，同樣的家族會議正在進行當中。
“父親，謝家的人已經動了。”
“牧青，別因為急躁而亂了陣腳！江靈玨，是淩家和張家看中的，我們牧家雖然……但始終要靠北邊那些人，才能壓住謝家。這不是我們應該爭的。”
“父親。牧青的建議雖然不可取，但是，若是讓謝家的人得手，以北邊那些人的慣例，還不是要我們牧家出頭？”一個嬌嫩的聲音響起。
“牧雪，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們牧家為什麽能在幽雲州坐擁六郡？”
“那是因為祖上……”
“錯！”
牧青、牧雪姐弟倆心中一跳，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如此生氣。
“那是因為謝家的存在，因為謝家不斷地想要吞並整個幽雲州，爭鬥，不是好事，會讓家族元氣大傷，可是，與謝家的爭鬥，才是牧家能夠屹立的真正原因。這其中如何權衡把握……唉，算了，現在與你們說這些還是太早。你們，實在太年輕了。”
牧家家主牧存放搖了搖頭，此時，他的心中無比豔慕謝家。五百年來，謝家都是英才輩出啊，反觀牧家……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與他同一時代的謝家家主，比他強出不止一籌。不是北邊源源不斷的支撐，外表光鮮的牧家早就倒下了。
所以現在他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最笨的方法，在有些時候就是最好的手段。這是牧家生存至今的真諦。
深夜，在送走了謝婉兒和小玥之後，王翼被江靈玨叫到了房間當中。江靈玨愁眉苦臉的看著他，說道：“我遇到問題了。你能不能幫我參考一下。”
“呃？不能自己解決麽？”王翼習慣性的怕麻煩說道。
江靈玨一眼就看穿王翼這話隻是嫌麻煩而已，小嘴立刻一翹，喝道：“不行，你必須幫我，我隻有你可以相信了！話說回來，這也是追隨者應該做的。”
“唉，那好吧，什麽事情讓我們的覺醒師大人這麽苦惱啊？”
“是這樣子的……”江靈玨將阮城覺醒殿李主祭無緣無故示好的信號說了出來。
王翼皺了下眉頭，天使覺醒師的確十分稀有，但是，李主祭同樣是天使覺醒師，卻來籠絡一個剛剛覺醒的天使覺醒師，這顯然不是正常情況。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所以，李主祭肯定是有什麽事情需要你來做的。”
“可是我連聖殿的訓練都沒有正式開始，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做的？”就連堂堂五級天使覺醒師的李主祭都做不到的事情，一個剛剛覺醒，連聖殿訓練都沒有開始的天使覺醒師又怎麽可能做到？
“總之，不一定是馬上就要你去做的事情，甚至，不一定是具體要你做的……對了，你不是說，你在上京還有不少大貴族對你有想法麽？”
江靈玨臉微微一紅，點了點頭。
“那事情就簡單了，這位李主祭不正好可以成為你對抗那些大世家貴族的後盾麽？唔，不過你也不要急，以不變應萬變，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哦。知道了。”江靈玨大點其頭，然後愕然的看著王翼伸出來的手掌，“幹嘛？”
“谘詢費啊！十個金幣！”
江靈玨大怒，伸出手掌就用力對著王翼一掌拍去，大有將王翼一掌拍死的氣勢……
第二日。江靈玨仍然要舉行祭祀，而王翼則繼續接受謝婉兒的禮儀訓練。
不過，由於一起吃過飯，王翼和謝婉兒的關係比起剛見麵時，要親近了一些。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謝婉兒雖然還是十分嚴厲，可是他卻不像最初那樣覺得難熬了。
這時，他也已經知道了謝婉兒的身份：幽雲謝家嫡長子的大女兒。隻是從小都在中州上京長大，幽雲州知道她的人，並不算多。
對於這個鮮為人知的謝家嫡長女，王翼的感覺很是不錯，人長得漂亮不說，智慧見識更是讓他大開眼界，雖然隻是禮儀訓練中穿插的討論，但是可以看得出來，這個謝婉兒，無論是帝國政治，還是與拜占庭魔族外交戰爭，又或是軍事戰陣，都有相當程度的涉獵。
全才美女，指的就是她這種人了吧？雖然，單從外貌上說，謝婉兒不及江靈玨那麽仙靈動人，但是，她那份全才的氣質，讓她站在江靈玨身邊時，沒有成為陪襯美人的綠葉，而是給人一種兩美相映生輝的動人感覺。
不過，人再美，氣質再動人，對王翼殘酷的禮儀訓練仍然要緊張的進行下去。
王翼也竭盡所能地投入進去，比想象中更加辛苦，但是謝婉兒的辦法極多，像是知道王翼對各種知識很有興趣一樣，她不斷地在禮儀中穿插著一些有趣的知識，讓他在最短的時候，都記住了該記住的禮儀，當然也隻是記住了而已。除了坐姿和站姿已經合格，別的禮儀，他也隻能勉強模仿個形似。貴族的禮儀，並不如普通人想象的那麽簡單。
謝婉兒也對王翼有了了解，一些東西並不強求，看到王翼記住了這些禮儀，便開始針對性地介紹起覺醒殿的構架，內部不同的部門，以及聖殿的組成和規矩。
時間過得很快，正午休息時，江靈玨終於結束了半天的祭祀，回到了偏殿。
午餐時間，還沒等王翼開口，跟著謝婉兒一起來的小玥便舉起了手，比劃著昨天的烤肉，嘴裏，吞咽著口水。
謝婉兒歉意地看了王翼一眼，說道：“今天本來不用帶小玥來的，但是她很想再吃你做的烤肉。”
王翼大笑起來，走過去想要抱起眨著大眼的小玥，然而，小玥卻躲到了謝婉兒的身後。謝婉兒對著王翼又是歉然一笑。
看著謝婉兒淡笑的臉蛋，王翼歎了口氣，說道：“好吧，不過，婉兒小姐，我要提個要求。”
“什麽要求？”
“既然大家有緣一起吃肉，能一起談天論地，就是朋友了，所以你和我上課時，能不能多笑笑？就像剛才那樣的笑。但是那種禮節性的笑，就不要了，感覺太假，就不像是朋友了。”
謝婉兒盯著王翼看了好一會兒，這個家夥，一起吃肉說話就算是朋友了？這是什麽邏輯？她轉頭朝一直笑眯眯的江靈玨看去，隻見江靈玨眨了眨眼，想到他已經是江靈玨的追隨者了，而以她和江靈玨的關係……她點頭答應道：“好吧，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真正笑的時候並不多哦。”
“笑不是目的，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是朋友的，是不是，小玥？”
害羞的小女生又把剛探出來的小腦袋縮了回去，然而，她又飛快地探出頭來，對著王翼吐了下小舌頭，既然是朋友的話，應該可以做鬼臉開玩笑了吧？她羞澀的在心裏想到。
就在王翼烤肉的時候，在阮城的守護騎士團的營地當中，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
淩贏風口吐鮮血地瞪著一名獰笑著的大漢，神情倔強。
“喲，小子，還不服氣？上京來的，哈哈，還以為上京的守護騎士能更強一點呢，結果，不過如此。”
“喂，小子，你別不服氣了，這位，可是我們阮城第七守護騎士。你？差得遠了。”
淩贏風冷冽地看著那名第七守護騎士，不錯，他很強，不過，第七麽？眼中的譏嘲再一次露了出來。
那大漢皺起眉頭，喝道：“你這小子，還真是讓人無比討厭啊。”
砰！
一聲巨響，淩贏風再一次被砸倒在地。力量型血脈，不是泰坦血脈，應該是……比蒙和別的什麽血脈的雜血吧。
“雜血。”他狂傲地吐著鮮血，說道。
“媽拉個巴子！去死！”壯漢狂怒起來，雜血，是他的禁忌，他的父親，是從西方魔族投靠過來的比蒙騎士，在魔族，比蒙騎士和在天漢的泰坦騎士有著相同的地位，然而，這是天漢帝國，無論是文化，還是戰場上的戰術，比蒙血脈，都是被邊緣化的角色，甚至連一些隻能當輔助的雜類血脈都不如。
“老七。”
一個沉重的聲音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