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女刺客
第二十七章女刺客
人影消失了。弩箭準確紮入行刑隊長的屁股，疼得他放聲大叫。盡管努力掙紮，雙腿仍舊和一群人麻團一樣糾纏著，怎麽也脫不了身。
箭杆悠悠晃蕩，頗似某種動物的尾巴。
楚門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可當他看到一箭落空，就知道自己要倒黴。幾乎是同一時間，苗條的人影已經出現在他背後，嗤一聲，一柄銳利的匕首刺入後心！
砰——楚門被淩空踹了回去。對方收刀，擰身，再次消失，整個過程隻是一眨眼的工夫。
楚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現在死了。”楚門對自己說。雖然傷口並不嚴重，但按照人類的標準，一刀穿心顯然是高級治療術也無法挽回的傷害。如果他此刻仍然歡蹦亂跳，那等於是向整個人類發出“來砍我吧，來砍我吧！”的宣言。
做人做鬼都要低調，楚門一直很清楚。
黑暗依舊彌漫，應該是隱藏著的法師又補了一次。衝入黑鬆林的衛兵們都消失了，半點聲響都沒傳回來，看來凶多吉少。而在刑場內，所有人都滾作一團，一圈極細的線繞著他們，蒜瓣一樣編在了一起。
楚門和“蒜瓣”們趴在一起——裝死。
黑影再次出現，楚門“看”到，這是一個身段窈窕的女人，臉上蒙著黑巾。她正以一種奇異的步伐圍繞人堆盤旋，不時停下來，好像在尋找什麽。
他發現，這個女人的雙眼是閉著的，說明在這種黑暗中，即便是天賦異稟的刺客也無法視物，隻憑借千錘百煉的感知來判斷環境。
楚門心中一動，慢慢站了起來。
女刺客立刻察覺了。她停下了腳步，麵孔下意識朝楚門的方向。黑巾上麵露出白皙柔和的額頭，可惜眼睛是閉著的，無法欣賞到它的顏色。
除下黑巾，應該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楚門卻無心遐想，他渾身僵直，岩石似的一動不動。女刺客遲疑了一會兒，將臉孔移開了。
“果然感覺不到我！”楚門鬆了口氣。這情形驗證了他的推想：盜賊的感知一定是有規律可循的，或者是體溫，或者是味道，或者是聲音，甚至是動作產生的空氣流動……
但這一切，楚門都不具備。他就往這兒一戳，立馬兒就“天人合一”，立馬兒就物我兩忘，古往今來的大高手跟楚門一比，個個都得羞死。
——隻有死人，才是最高境界！
女刺客在一個方向停住，抖手甩出一根繩子，然後用力一扯，從人堆裏拽出個人來。
是夜梟。
這個滿臉是血的家夥連滾帶爬，跌跌撞撞。他雙手胡亂的揮舞，終於抓住了繩子，叫嚷起來：“嘿！你們來得有點晚！沒看到那個該死的家夥麽？我要宰了他！”
女刺客沒有理他，拽了拽繩子，扯得夜梟一個趔趄。
“你要幹什麽！別拉我，等等！我先要殺了那個混蛋！我要用他的腦袋做成尿壺……咳咳……”
繩子抖出一個圓圈，套在夜梟脖子上，另一頭在女刺客手中收緊。夜梟再也說不出話來，狗一樣被拉扯著前進。
“蠢貨！”女刺客第一次說話，聲音好像夜裏的黃鶯。
“這聲音真的蠻好聽的，不知道臉長得怎麽樣……”擦身而過時，努力扮演石頭的楚門忍不住胡思亂想。與此同時，他的手臂慢慢平伸，阻擋住夜梟的必經之路。
夜梟死死攥著繩索，用盡全身力氣才留下一絲呼吸的空隙，他再也不顧不上找楚門的麻煩，所有怨恨都集中在了女刺客身上——盡管對方是來營救自己的。
“媽的，臭妞！等著吧，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老子的厲害！到時候你會在老子的**呻吟，一定會後悔今天的事情……不，你會感到很快樂才對。放心，我會記得你的恩情的……”
心中痛快地說著汙言穢語，夜梟臉上露出的笑容，他感覺愉快了許多，直到脖子碰到了一個東西。
接著唰的一下，是聲音。
夜梟覺得脖子非常輕快——可能是繩子斷了，他想——大量的空氣湧進來，卻從奇怪的地方跑了出去。他張了張嘴，發不出一絲聲音，然後抬手去摸，卻覺得空空蕩蕩，根本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他覺得自己飄了起來，氣球一樣向上浮。然後在地麵上，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血紅色漩渦，一個勁往裏麵吸。夜梟本能地感到危險，拚命想要離遠一些，可那股力量是如此的龐大冷漠，漸漸將他扯了進去，無情的關上了門。
最後一刻，夜梟似乎看到一張人的麵孔——是那個書記員，正從高高的地方俯視著，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靈魂寶珠，貪婪。
——完成了。
一切隻發生在瞬間。此時，夜梟的頭顱才骨碌碌地滾落，接著身體朝前仆倒，在地麵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血水從脖子噴湧而出，就像鼓囊囊的酒袋被戳了個窟窿。
同一時間，一股殺氣籠罩了楚門，剛才的舉動終於暴露了他的位置，在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之前，已經被女刺客重重一腳踢在胸前，騰空飛了出去。
楚門摔出了黑暗術的範圍，這一點讓他很沮喪——同樣暴露在陽光下，自己什麽也不是，而刺客卻能要了他的命。
這些想法都在半空中產生，楚門還沒有落地。他發現女刺客的身影已經飛臨上空，一柄匕首閃著寒光刺向自己心髒。
也太快了吧？楚門覺得對方不像刺客，簡直是個忍者。他下意識揮舞靈魂短劍，格擋住這次攻擊，精鋼凝練的匕首被一下子削斷，散發出的黑暗氣息令女刺客打了個寒顫。
這是一把傳奇武器——女刺客這樣判斷，眼中閃爍出一抹異樣的光。她一側身，手肘狠狠撞向楚門的胸口，可憐的書記員“啊”了一聲，然後像塊沉重的石頭砸落到雪地裏。
比剛才那一下還狠。楚門能感到胸前的肌肉已經凹陷下去一個圓坑，如果是普通人，這一下恐怕胸骨全要粉碎。就算是楚門，也覺得靈魂之火一陣晃動，手中的短劍頓時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