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造謠
第二十二章造謠
考文垂帝國，是一個雄踞大陸北方的偉大國家。
所謂偉大，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釋。比如地獄君主尼古拉斯·凱奇以其邪惡和恐怖，被地獄生物們冠以偉大之名，大概人類不會怎麽讚同。而人世間所有偉大事跡，在地獄中肯定是嗤之以鼻的對象。
考文垂帝國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它的大。整個大陸，再沒有一個國家的領土能和它比擬，單一個考文垂帝國，就占據了大陸的三分之一強。
這並不表示它的強大無可比擬，事實上，考文垂帝國大部分領土都是無人區，那裏是雪原，黑鬆林，暴風雪的世界，資源貧瘠，生存條件惡劣，實在沒有什麽值得覬覦的地方。隻有靠近南部的地方氣候較為溫和，帝國的首都卡盧加座落於此，以其為中心，形成輻射狀的繁華地帶。
卡盧加是一個由紅頂屋、棋盤街道、尖頂老教堂、鍍金宮殿組成的城市，空氣裏彌漫著烤麵包和魚子醬的味道。櫥窗裏有閃爍的珠寶，最上等的動物皮毛，老式鍾表，和搔首弄姿的女人。
不久之前的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個城市，行人裹緊大衣，急匆匆地穿過街道，嘴巴裏呼出一團團白氣。
屹立在城市最高處的法師塔電光繚繞，好像一尊隨時會降下閃電的雷神。不過，生活在卡盧加的人們已經習以為常，並不會投以更多地目光。
帝國的每一個城市，都至少一座有這樣法師塔。最基本的功能，就是維持日常的通信和資料傳遞，這個世界沒有電話電報，卻以魔法的方式做著同樣的事情。
此刻，密探總局的負責人克裏斯少將正在聚精會神地閱讀一份資料。他不自覺地扭動一下身子，似乎椅子有點兒硬。這是一件平淡無奇的辦公室，塞在一棟平淡無奇的建築裏，一般人不會相信，這裏竟是整個帝國情報機構的中樞。
“查爾斯爵士，你還記得這個人麽？”他對另一個男子問。
一張小桌邊上，有個青年正在和浩如煙海的資料搏鬥，這些都是法師塔今天傳來的信息，他需要憑借敏銳地嗅覺從中挑選不尋常的東西。青年從紙堆裏抬起頭，問：“查爾斯·布魯斯南？”
“嗯。”
“所有人的資料都在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所以我記得他，不過不覺得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他怎麽了？”
“前兩天的消息，他改名了。”克裏斯少將把資料遞過去。
“皮爾斯·布魯斯南。”青年仔細地看著。資料上除了說爵士把名字改了一個首字外，再也沒有別的了。
“你怎麽看？”少將問。
“我不太明白，”青年想了想，“他有改名的權利，不過我想不出這樣改的意義。如果他不喜歡這個異國風格很明顯的名字，大可以整個換掉。”
“沒錯。”
“有人問過他的理由麽？”
“隻是一些例行的詢問，民政部那幫家夥不可能問更多。查爾斯爵士……哦不，應該是皮爾斯爵士了，他隻是說喜歡現在的拚法。”
“很奇怪，不過也許是一時興起，我覺得不值得注意。”青年回答。
“你太隨意了！”克裏斯少將嚴肅起來，狠狠瞪了一眼這個自己引為接班人的年輕人，批評說：“情報工作來不得半點馬虎，要知道，沒有事情是無緣無故的。”
青年臉上一紅，低下了頭。
克裏斯少將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他知道對方還年輕，能坐到現在這一步已經相當不容易，他並不想做過多的責備。
“當然，對你來說，這件事有點太複雜了。”他說：“你還需要更多的經驗，嗅覺並不全是天生的，後天的培養也很重要。好了，現在說說，你還有什麽看法。”
“他是諾森特帝國的後裔，並不是土生土長的考文垂人。”青年理了理思路，開始推論：“曾經有人造謠他是諾森特派來的奸細，他也因此丟了很不錯的職位。”
“造謠？”
“現在看來，是造謠。他是第三代移民，還因為工作出色受過勳，獲得爵士爵位。一貫的資料表明，他很清白。很顯然，那次他是得罪了某些大人物。”
“哼。”克裏斯少將冷笑了一聲，嘴角銜著對那些國家蛀蟲們的蔑視。抬了抬手，示意：“繼續。”
“不過，也許他還有親戚在諾森特，並且一直保持著聯係，這種可能性很高。他改名，也許是害怕這些會牽連自己，畢竟上一次的事情他已經受夠了。”
“已經過去三年了，為什麽現在才改？”
“也許……天！也許是這樣！”青年吸了口氣，急促地說：“這樣，我的推論就能聯係起來了！沒錯，他在諾森特帝國肯定有個親戚，但以前並沒有聯係，而是最近才發生的，這促使了他的改名。”
“說下去。”克裏斯少將流露出很注意的神情。
“他的親戚肯定掌握著什麽要挾他的事情，讓他為諾森特服務。他改名字，也許是給我們的一種暗示。如果我們密探總局不太笨的話，肯定能發現問題。”
“很顯然，我們不太笨。”克裏斯少將問：“我們該怎麽做？”
“調他來首都，給他一份不錯的差事。”青年很決斷地說：“如果他真是一個忠於帝國，又有能力的人，為什麽要閑置在北方呢？我們應該將他置於帝國的保護傘之下。如果他是一個奸細，在首都也很容易控製，我們可以派人一直盯著他，也許能順藤摸瓜釣到大魚！”
“是個好主意。”克裏斯微笑著站起來，眼睛中帶著欣慰的神色，說：“我會把你的意見向上級報告，用你——萊昂納多的名字。”
少將加重了最後幾個字，能看到那個萊昂納多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
消息傳到莊園，皮爾斯·布魯斯南爵士幾乎要高興瘋了。他第一時間找到楚門，毫無保留的傾訴感謝的話，還有對手相占卜的崇敬之情。
這些日子，“王八凝視”的作用逐漸衰減，皮爾斯開始對改名這件事有所懷疑。雖然他回憶不起靈魂短劍的事情，但已經開始嘀咕，為什麽自己對楚門所說的事情這樣的確信？
不過，一切都解決了。任命書一到，楚門在皮爾斯心中的地位重新攀上了高峰，甚至被冠以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預言師的頭銜。他現在隻恨自己沒有女兒，無法用姻親的方式來和對方綁定。
楚門其實也挺沒底。他也不知道算命這一手在這個世界還靈不靈，雖然說，在地球上也沒怎麽靈過。他隻不過想拖延時間，盡量呆在人多的地方，才有可能完成任務。按照他的想法，技術水平相當於地球中世紀的地方，消息傳遞一來一回怎麽也要幾個月吧？
——他可沒想到有法師塔。
如今委任狀真的下來了，就是楚門也覺得不可思議。改名兒真管用？那我也改名得了！楚門覺得自己夠倒黴，也該想法兒轉轉運了。
“楚門先生，過幾天我就要去首都上任，您知道，”皮爾斯爵士開始改用尊稱了，試探著問：“我的轄下還有幾個空缺，能安排幾個自己人，如果您有興趣……”
“嗯？”楚門精神了。他確實有興趣，便問：“都有什麽？”
“財政監察，財政司庫管，稅務檢查官……”皮爾斯一口氣把自己職能範圍內的所有肥缺都抱了出來，卻發現楚門沒什麽興趣。
“沒了？”
“基本就是這樣。還有就是……唉，不提也罷。”皮爾斯搓了搓手，有點羞愧，自己手裏掌握的東西當然不足以入人家預言大師的法眼。
“還有就是什麽？”
“是……是第四街監獄書記員……”這職位實在難以啟齒，皮爾斯的聲音小過蚊子。
“監獄？”好像一道閃電撕破夜空，楚門眼前一亮。
皮爾斯滿臉通紅，他已經後悔了，不管怎麽樣，這個芝麻大的職務都提也不該提。
“就是它！”楚門大為興奮，用力拍了拍皮爾斯的肩膀。皮爾斯就覺得肩膀上挨了一棍，半邊發麻。
“第四街監獄麽？嗬嗬，不錯，不錯……”楚門嘿嘿的笑著，眼中閃爍著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