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舒衛紅 (1)

舒衛紅比舒衛青小著兩歲，是家裏的老疙瘩，因為窮，他小學沒畢業就混社會了，是那種最爛最低級的小流氓。原本舒衛青正在求著劉斌給舒衛紅在四棉安排個工作的，可誰知卻被李自強把事情攪和了，知道了此中原委的舒衛紅不由恨得牙根癢癢，他便開始琢磨著要狠狠報複一下李自強出出氣。

舒衛紅自己有幫一起玩的小兄弟，經常結夥打架、偷東西，或者去學校裏訛學生的錢。這些人就是一起玩，也沒個領頭的。舒衛紅找到他的兄弟們，提出來要大家幫忙報複一下李自強。一開始大家都說沒問題，可是當舒衛紅又提出來最少也要弄斷李自強一條胳膊時，這些小流氓們就都不吭聲了。這些人誰都沒有下狠手的膽量，都怕吃官司。

後來一個叫馮春雨的人給舒衛紅出主意，讓他去找誌錚幫忙。誌錚在沈陽小一輩的流氓中名氣極大，以不怕死出手狠著稱，他父親在黑道上人稱“老叔”，就是被劉湧槍殺的亞洲賓館老板。誌錚屬於白寶山那種“孤鷹”類型的悍匪，身手了得，做事獨往獨來，不喜歡搞一大群人，打架時他身邊最多一兩個幫手而已。但誌錚一出手就把人往死裏整，絕不留半點餘地，他的風格正應了那句老話：留情不動手，動手不留情。

舒衛紅認識誌錚，也算是有點交情，但他怕誌錚一摻和會把事情整大發，可是想想又實在咽不下胸中的惡氣，腦袋一熱後，第二天他果真去找了誌錚。舒衛紅找到誌錚的時候，誌錚正在家裏埋頭擺弄一支打鐵砂的火藥手槍，聽舒衛紅說了找他的目的，誌錚很痛快地就答應幫忙，並掂量著手裏的火藥槍說正好拿李自強試試火。舒衛紅嚇了一跳，卻沒阻止誌錚，他怕誌錚笑話他膽小。

當天晚上十二點多，舒衛紅領著誌錚，兩個人去了李自強在四棉的單身宿舍。其時李自強摟著他的女朋友剛剛睡著，突然“咣當！”一聲房門被人踹開，接著屋裏的燈亮了起來。雖然看不清來的是什麽人，但李自強預感到了大難即將臨頭。

見有人半夜闖入家門，李自強的女朋友出於本能就要喊，但誌錚把刀子一亮，李自強的女朋友又不由自主閉上了嘴。舒衛紅上前一把抓住李自強的頭發，把他光溜溜的從被窩裏拖出來，問他道：“李自強你個**養的，我姐咋得罪你了啊？你幹嘛要害我們家？”這時李自強明白了，知道是舉報舒衛青的事情泄露了，他心裏無比懊惱，恨自己酒後失言，玩火終於燒到了自己。

看李自強不做聲，舒衛紅照準了李自強的臉就是一頓亂踢，踢累了，又問道：“你說，為啥要給我家使壞？”李自強已經懵了，對於舒衛紅的問話，他壓根沒聽進去。舒衛紅還要再打，誌錚已經耐不住性子了，他一把推開舒衛紅，罵道：“滾一邊去你，一點剛都沒有，他把你姐害成那樣，踢兩腳能解恨嗎？”說著，誌錚抓住李自強一隻手，夾在自己腿彎裏使勁一撅，“哢嚓！”一聲，硬生生撅折了李自強一條胳膊。

想象一下，你的胳膊被人硬生生給撅折，那得有多疼！李自強長聲慘叫，在暗夜中遠遠傳了出去，整座宿舍樓都被這淒厲的叫聲驚醒了。許多人來到李自強宿舍門口偷偷窺視，但是沒有人管閑事兒，更沒人幫他。因為李自強人緣太差，人們知道了出事兒的人是他，都暗暗稱快。

誌錚剛才的話，深深地刺激了舒衛紅。誌錚剛剛撅折了李自強的胳膊，舒衛紅隨手又從牆角抄起一個鐵製的打氣筒，“砰！”一聲砸在李自強腦袋上，血嘩就下來了。這時李自強不喊了，因為他昏了過去。可能是見了血的原因吧，舒衛紅突然間變得有些瘋狂，打氣筒連續不斷打在李自強身上、臉上，每一下舒衛紅都用上了吃奶的勁。多年以來，舒衛紅吃過的那些苦、遭受的那些不公正對待、壓抑在心底的鬱悶，在這一刻，不知不覺中都盡情宣泄了出來。

等舒衛紅終於停下時，李自強已經變成了條死狗。

這時誌錚拿出了他的火藥槍，照準了李自強的腦袋，扣動了扳機。可惜，槍栓卡住了，沒打響。誌錚拉了拉槍栓，又開火，但還是打不響。誌錚還要再鼓搗，舒衛紅已經拿出了他帶的三棱刮刀，一刀紮進了李自強的咽喉。

殺人就像，處女膜一旦被捅破，一切也就不再神秘，陣痛後隨之而來的將是迭起的快感。舒衛紅抽出三棱刮刀，大口喘息著，看著誌錚的眼裏陡然多了幾分殺氣，他說道：“我把人給殺了！這咋整啊？”

誌錚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殺了就殺了吧，他就該殺。你別回家了，以後跟著我吧，我身邊就缺個像你這樣的。”

舒衛紅沒吭聲，他在李自強的屍體上擦幹淨三棱刮刀，往屋外走去。誌錚看了看手裏的火藥槍，直接往地上一丟，然後跟在了舒衛紅身後。兩個人就這樣大模大樣，在未遇到任何阻攔的情況下逃離了殺人現場。

很快，有人把李自強被殺的消息通知了四棉的保衛科，保衛科又聯係鐵西分局。鐵西分局就在四棉旁邊，時間不長，刑偵大隊的人趕到了現場。帶隊的幹警發現了誌錚扔下的火藥槍，認為案件的性質不一樣了，盡管是自製的火藥槍，但也算是涉槍案件，於是又通知了市局。最終，李自強被殺的案子交給了市局八處來偵破。

沈陽市公安局第八處，全稱“重特大案件偵查處”，乃是獨立於刑偵支隊以外的偵查機構，直接對局長負責。時任八處處長的是沈陽警界的一位傳奇人物，有“鐵驢”之稱的韓廣生。“鐵”指的是韓廣生辦案鐵麵無私，誰的人情也不給，“驢”則形容其脾氣倔強，較起真來敢跟局長拍桌子罵娘。

多年以來，無數凶殘狡猾的亡命之徒，都栽在了韓廣生手裏。然而，就是這樣一位鐵血神探，幾年後竟也成為了沈陽黑道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李自強這個案子的案情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簡單到可笑。舒衛紅在四棉住過一段時間，許多人都認得他，知道他是舒衛青的弟弟。李自強的女朋友也是四棉職工，也認得舒衛紅。也就是說這是那種不偵自破的案子，剩下的工作就是如何去抓捕舒衛紅了。

案發後的第二天，韓廣生親自帶隊搜查了舒衛紅的家，人沒有抓到，卻差點要了舒衛紅老娘的命。舒衛青的事情一出，老太太就已被折騰得夠嗆，當一聽說舒衛紅殺了人的消息，立馬就不行了，當場精神崩潰，非要撞牆尋死不可，這種事情擱誰身上也很難承受啊。舒衛紅的老爹是個酒鬼，基本上已經是廢人一個，除了喝酒之外，甭想指望他任何事情。好在舒衛青此時已經恢複了元氣，她無可回避地承擔起了家庭的重擔。

親愛的讀者朋友，寫到這兒，我想問你個問題：當你的人生遭遇到像舒衛青這樣的挫折和打擊時，你將會怎樣去應對？是一蹶不振，是消極逃避，是尋求安慰，還是直麵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