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廢棄營區 (2)

「下車去看一下好了。」我想了一下說道:「反正後天晚上移防的時候,我們還是得在這裏睡上一晚,既然遲早都要進去睡,現在就當作是實習吧。」

「你們不覺得這裏陰氣特別重嗎?我懷疑裏麵有…小黑裝著怪腔怪調的說道。

他的話還沒講完,就被建仔打斷了:「喂,把後麵的手電筒翻出來。」

小黑咂了咂嘴巴,不情願的翻身去拿手電筒遞給我們,「拿去。」

我們人手一隻手電筒,建仔試了一下手電筒能不能用,隨後便把車子熄火關燈,然後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小黑喊了他一聲:「建仔,你確定嗎?」

「不下車的是俗辣!要當孬種就繼續待在車上吧。」建仔拋了一句話,徑自地的走向柵欄。

我也跟著下車,不知道為什麽,隻要跟在建仔的身邊就會有安全感,大概是因為他總是給人一種老大哥的氣質,再加上他有八塊腹肌的緣故吧。

小黑這個人經不起人家用激將法,他也立刻下了車,一轉眼隻剩下阿明還沒有動作。

阿明見到大家都走出車子了,他急忙地的喊道:「等我啦,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他慌慌張張的跑到我們身邊,緊緊的黏粘著建仔。我望著阿明的舉動,腦海直覺的浮現「娘炮炮」兩個字,根據某位知名藝人的說法,娘炮炮不是罵人的意思,但我還是緊抿住嘴巴,擔心自己會在下意識之間把這兩個字脫口而出。

「走吧。」建仔帶著我們三人,信步的走向了欄柵,欄柵上麵不止掛著一塊鐵板,旁邊還有一塊寫著營區編號的牌子,以及一些寫警語的木板,那些木板掉落在地上,上麵的字跡不堪風雨歲月的侵蝕,早就無法辨別,不過吸引我注意的不是文字,而是上頭類似野獸磨爪的撕抓痕跡。

我看得的聚精會神之際,建仔忽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把我嚇了一跳,身子陡然一顫。

「喂,在看什麽?」建仔問我。

「沒什麽。柵欄可以推開嗎,還是我們要翻牆進去?」我反問建仔目前的情況。

建仔觀望了周圍一會兒,他走到欄柵旁邊,將手電筒插在後腰上,空出雙手用力的推動欄柵,欄柵發出兩聲吱嘎的哀鳴,在闃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尖銳刺耳,幾隻林內的飛禽被驚動,紛紛震動翅膀逃向夜空。

半晌時間,建仔向我們喊道:「過來幫忙,後天部隊的車子要進營區,也得把這道列柵欄打開才行。」

我們幾個聞言,這會兒才從恍神之中清醒,來到建仔的身邊幫忙。

欄柵上麵滿是鏽斑,又和上一些泥水和蟲子分泌出的黏液,導致每一根鐵竿都呈現又髒又惡心的模樣,我猶豫了一下才敢把手掌握上柵欄的鐵竿。

「一、二、三,推!」在建仔的號令之下,大家一起用力推動柵欄。

嘎──--

又是一聲刺耳的尖響,宛如利刃劃過玻璃一般的叫人受不了。

小黑第一個抗議的說道:「喂,不行啦!等後天大家都到了,再叫他們一起來試試。這一道欄柵應該是生鏽卡死了,靠我們四個人不行。」

我點了點頭讚成小黑的說法,畢竟我們四人不是四台推土機,怎麽可能拉得的動這麽重的鐵柵欄。

阿明也站在小黑這一邊:「嗯,我們還是放棄吧,回車上去好了。」他還是一心隻想要回去車上。

「算了,翻牆進去看看。」建仔說完,手腳利落的翻過柵欄。

見他已經進入營區,我也隻好跟著翻身過去。雙腳一落地,我忽然感到腳底一陣發冷,那感覺像是身子忽地落入冰沁蝕骨的寒泉之中,令我渾混身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小黑在半晌之後也跳到我的身邊,就剩下阿明還站在營區外頭。

阿明的手腳笨拙,他緊張地的對我們喊道:「等我一下,你們不要丟下我。」

「快一點。」建仔不耐煩的喊道。

阿明辛苦的攀過鐵柵欄,以幾近摔倒的方式跳到我的眼前。他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雙手上的灰塵。

我們四人並肩而站,望著前方的寬闊場地,這裏像是停車場又像是升旗、訓練時使用的操場,操場的左邊就是我們在柵欄外頭看見的那兩棟宿舍,右邊是一大片長滿雜草的山壁。

建仔向我們提議:「走吧,我們去宿舍那邊看看。」他一邊說,一邊拿著手電筒往前走。

一下子時間,他已經和站在原地的我們三人拉遠了距離。

建仔見我們三人沒動作,他回身對我們說道:「喂,走啦。」

他的手電筒不經意的朝著我照過來,一剎那的時間,我的眼睛被突來的燈光刺中,導致我的視線一花,我瞇起眼睛,模糊的視覺讓我看見建仔的方向竟有兩道人影,這一個畫麵叫我瞬間感到毛骨悚然,建仔隻有一個人站在那裏,哪來的兩道人影?

我連忙眨了眨眼睛,這一刻,建仔身邊的人影又消失了,似乎他一直隻有一個人站在那裏,而我剛剛所看見的第二道人影僅是一個強光眩目所造成的錯覺。我鬆了一口氣,幸好隻是一個錯覺。

小黑用手肘頂支了我一下:「走吧。」

「喔。」我看向小黑,一會兒又看向阿明。他們兩人都在我的身邊,所以剛剛看見的第二道人影絕對不是他們。即使我努力說服自己,那隻是一個錯覺,可是那個畫麵仍在我的心中紮入了一根刺。

我們步行來到第一棟宿舍前麵,這裏沒有任何的樓梯可以轉上二樓,唯一可以進入內部的通道隻有一道深鎖的大門。

建仔來到大門前麵,他習慣性地的使用蠻力去推,門扉傳來撞擊聲音,砰砰的兩下,依然牢固不動的定在那裏。建仔見狀,向我們說道:「鎖住了,沒有鑰匙進不去。」

阿明聞言,再次對我們說道:「那我們回車上去吧。」

建仔睨了阿明一眼,「別那麽急,我們到下一棟宿舍去看看。」

「還去呀?」阿明為難的問道。

「別怕啦,沒事。」我搭著阿明肩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

小黑卻是惹事生非的高手,他有意無意的說道:「有沒有事,要等到待會兒才知道。」

「喂。」我瞪著小黑,希望他能識相的閉上嘴巴。

小黑安靜了,我們四人以兩前兩後的方式往前走,建仔和小黑領在前麵,我和阿明走在後邊。

營區裏麵異常安靜,所以我們的腳步聲就變得的特別響亮。這一刻,聽著我們四人的腳步聲,我又想起了剛剛站在建仔旁邊的人影,如果這處廢棄的營區裏麵還有別人的話,我應該可以聽見他們的腳步聲才對,可是我卻沒有聽見別的腳步聲,這是不是說明了這裏除了我們之外,並沒有其它人的存在?

對於這樣的結論,我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惶恐。

在幽靜的夜裏行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周圍所籠罩的氛圍,卻是我活到二十四歲以來第一次有這樣子的感覺。我直覺的想到一個詞,魔氛蠢動,那是形容日本古代百鬼夜行時候的詞匯,明明是安靜的夜晚,卻會給人一種暗處有著不安分份的直覺,彷佛黑暗的角落深處,正藏著數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盯著我看。

我隻能祈求一切都是錯覺,可是這股感覺太強烈了,造成我甚至不敢隨意的將視線瞟向左右,我擔心一個無意的視線,都會讓我再看見第二道、第三道………不屬於我們的人影。

數分鍾的步行,我們來到了第二棟宿舍前麵。

小黑回頭望向操場的方向,奇怪地的向我們問道:「喂,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一處營區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阿明白目的接話。我看著阿明,不懂他被小黑嚇不怕嗎?為什麽總是愚蠢的接話,然後讓小黑擁有更多的發揮空間。

「就是……小黑的話說到一半,又被建仔打斷了。

「特別荒涼是嗎,因為這裏是廢棄的營區。」建仔冷酷的說道。

「我不是要說這個。你們看一下操場,不覺得很奇怪嗎,營區外麵的道路長滿了雜草,有的還長到了腰那麽的高,可是營區內的操場又不是鋪了柏油,也不是石子地質呀,為什麽一根草都沒有長出來?」小黑的手電筒照向操場,正如他所言,這一片操場光禿禿的沒有生息,除了幾珠枯瘦的叢草之外,上麵不見其它的植物和生物。

「可不可以別討論這個,我們又不是地質研究家還是植物專家,這種事情交給環保人士去煩惱吧。」建仔不想討論這個,他跨著大步走到了第二棟宿舍的大門前邊。

大門微啟,露出一條黑漆的縫隙,宛如一道帶著惡意的微笑,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聯想,但是我卻是真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一進入這一道大門內,就會被眼前的建築物所吞噬,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太好了,這裏的門沒有鎖。」建仔高興地的推開大門,沉重的門扉與地麵即刻傳來磨擦的粗糙聲音,卡啦卡啦的如同在咀嚼什麽似的。

「要進去嗎?」我皺起眉頭問道,這算是我難得發表的反對意見。

「幹嘛不進去,至少看看裏麵有沒有水和電,不然明天怎麽跟老大報告。」建仔一邊說,已經一邊往裏頭踩進了一步,室內的幽暗淹沒了他半側的身子,在陰影的作用之下,他彷佛是一具被炸毀半邊身子的殘骸。

這樣的幻覺叫我下意識的將建仔一把拉出宿舍,「等明天再看吧,我們還是回去車上好了。」

建仔不明白我的舉動,他疑惑地的問我:「幹嘛呀,你是怎麽了,幹嘛忽然學阿明說話。」

「我、我也覺得我們回去車上好了。」阿明囁嚅的說道。

今晚的建仔似乎特別躁動,他搖了搖頭,固執的說道:「都來到這裏了,隻是進去看一看不會浪費太久時間。你們不是走到這裏才打退堂鼓吧?要是你們想要回去的話,我就自己進去好了,不勉強你們,你們到車上去等我。」

「喂。」我喊了建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