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羅曼史 A Little Romance (2)

潘霏霏不想提起之前居然睡著的窘事,臉一紅,岔開話題:“不過明朗你別說,工作之後再看言采,心態真是微妙,好像和他一起成長一樣。”

隻要說起言采,潘霏霏還是會一如既往地陷入粉紅色的甜美幻覺之中。謝明朗聽著她的話覺得好笑,咳了一咳勉力忍住,穿好外套之後說:“我睡夠了就餓了,去吃飯吧。”

最後選定的餐廳是謝明朗很喜歡的一家。落座之後潘霏霏看了幾眼菜單,頗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明朗你的口味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謝明朗完全沒想到潘霏霏會問這樣一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潘霏霏也沒多想,隻是低聲抱怨菜價有點兒吃人。

不過抱怨在菜端上來之後立刻轉為毫無折扣的讚美。謝明朗一邊吃,一邊掛起笑容聽她用不無諷刺的語調形容著熱愛反複講無聊冷笑話的上司。

到點心和水果送上來,潘霏霏才不甘心地放下筷子,往舒服的椅子上一靠,說:“我不能再吃了。不過這家店好,等下次領了獎金也請回你。嗯,對了,到電影院之前我經過市美術館,宣傳海報已經貼出來了,顯眼得不得了,好多人圍著看呢。”

說到個展的事情,謝明朗打起精神來。他揀了片蘋果,吃完之後才說:“那是模特選得對,這都是策劃人的本事。”

“那展出結束之後大海報送我一張吧,正好可以貼滿半麵牆。”

“你也不怕半夜醒來嚇著。”謝明朗笑說,不忘打趣,“給你是可以,那你貼了一屋子的言采怎麽辦?這就倒戈向新歡了?”

海報選的是衛可的人像照。這是謝明朗做了姚雋鬆一段時間助手之後沿襲姚雋鬆的風格拍攝出的一張照片,對畫麵明暗效果非常講究,偏好自然光,絕不進行修飾性的美化。盡管是一張靜止的照片,表情卻仿佛是流動的,並不安分。

謝明朗一直喜歡衛可的麵孔,這次為了影展索性專門請他做模特,拍了一係列的肖像,準備用到展覽上。照片出來之後謝明朗和衛可對效果都很滿意,後來索性挑了一張兩個人都最喜歡的做宣傳海報。

潘霏霏被打趣了也不生氣,反而很正經地說:“言采的都貼在臥室,如果你不想我貼在客廳,貼廚房也行。”

於是謝明朗不得不承認,每每和潘霏霏討論起偶像的問題,他都是先舉白旗然後忙不迭轉換話題的那一個。

可是潘霏霏不肯放過他,問:“展出的照片裏,肯定也有言采的吧?”

“有。”

潘霏霏來了興致,追問:“哪幾張?我看過沒有?”

“隻有一張。”

“怎麽能隻有一張……”潘霏霏不滿意地皺眉。

謝明朗笑而不答,輕鬆岔開話題:“下個月第一個禮拜六開展,不加班的話,過來看吧。”

“我當然知道。”潘霏霏笑說,“我早就訂了票了,媽媽也說要來看。”

謝明朗點頭:“我打電話回去,潘姨告訴我你買了票。我本來是打算正式開展前一天預展的時候陪你和潘姨先看一次的。你訂票之前應該告訴我一聲。”

“訂票是我們的心意,送票是你的心意。那不一樣。”說到這裏潘霏霏停頓了一下,才略帶遲疑地說,“可惜那天爸爸要出差,不然就能一起來了。”

謝明朗笑笑,不在意地說:“沒關係,他不出差也不會來的。這麽多年了,我不是一直都是不務正業的頑劣分子嗎。你吃飽沒有,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吧?”

潘霏霏租的房子在城市的西北角,離市中心頗有一段距離,謝明朗見時間不早了,就說要她先在自己公寓住一個晚上,幹脆把周末也過了。潘霏霏卻不肯,說手上還有事情,要回去看材料。見她如此堅決,謝明朗也沒堅持,開車把她送回去之後,才一個人回公寓了。

沒想到言采居然在。

“你過來也沒事先說一聲。”謝明朗從意外中恢複過來,脫下外套,掛好。

“甩開跟著的記者後發覺離你這裏近,就直接過來了。”言采躺在床上看書,聞言微笑,“房間我檢查過了,放心,也沒有任何可疑痕跡。不過我沒開衣櫃,你開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摔出個人來。”

謝明朗本來在想幸好霏霏沒有過來,聽到言采那句玩笑話後,隨口回他一句:“向你學習了這麽久,不說青出於藍,怎麽也要過得去吧。這種把柄肯定當時就處理好了。”

言笑聽了這話笑得更甚,謝明朗覺得自己先不爭氣地臉紅起來,遮掩兩句,就丟下言采一個人先洗澡去了。

謝明朗再回到臥室,見言采趴在床上姿勢放鬆,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正要關燈,就聽見言采的聲音:“我好像有點著涼。”聽起來是有點鼻音。

“這樣睡不著涼都難。”謝明朗皺眉嘀咕一句,又去給他找藥,但是言采不肯吃,說明天要早起,吃了藥就醒不來了。

他一邊喊著著涼,被子還是掛在半腰,轉頭和謝明朗說話的時候牽動**在外的脊柱線和腰線,在光線下好像隱隱發亮。謝明朗看得呆了一刻,把水杯和藥放到床頭櫃上,先把杯子扯好:“感冒就不要貪涼。還有,明天要是發燒就麻煩了。”

言采的頭發遮住了額頭,眉毛藏了起來,眼睛卻掩不住,笑起來好像裏麵落了光,他忽然用力,拉住謝明朗浴袍的前襟,謝明朗沒有提防,順勢摔到言采身上,手裏的藥也全給不知道灑到哪個角落去了。

“不吃藥了,麻煩你幫我發發汗吧。”言采蹭過來。

謝明朗忍不住笑了:“這可是冒著被傳染的風險,你讓我考慮一下。”

……

“今晚和美人吃飯,過得愉快嗎?”言采窩在被子裏,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謝明朗擦汗的動作停了一下:“你也在?我怎麽沒發現?”

“我們在裏麵的隔間,雅微說你在和年輕的女人說笑,所以我查房來了。”言采還是一味調笑口吻。

“嗯,美人托我向你要簽名和唇印,為此我占盡好處,謝謝你及時送上門來,這才能讓我不負所托啊。”

眼看這話越說越沒邊,謝明朗笑了出來,從言采的擁抱中翻到床側,拿起之前放的水杯喝了半杯水:“要是知道你也在,霏霏今天肯定抱著你的腿要簽名了。她今天看了《塵與雪》,足足和我說了一路的觀後感。”

言采又是一笑:“這就欲蓋彌彰了,不要就著急解釋嘛。”

謝明朗白他一眼:“不知道做虧心事的是哪一個?賊喊捉賊也是好策略。”

這種沒油鹽的扯皮話說了一陣,兩個人都覺得鬧夠了,言采才說:“我今天回來得早,順便把你攤了一桌一地的照片翻了一下,見到了不少熟人,唯獨沒有看見自己的。”

暗自忍住笑,謝明朗一本正經地說:“我總是照不好你,不敢拿出去獻醜。”

言采點點頭:“沒有也好。”

不鹹不淡的口氣謝明朗聽得分明,他也不想解釋,隻說:“你再等等我,等我再好一點。”

聞言言采轉過目光來,卻沒說話;這樣凝視的目光讓謝明朗不太自然地別開臉,口氣頗為若無其事,就是聲音有點發緊:“預展那天我不想大散請柬了,你想一起去嗎,我可以提供友情講……”

話沒說完感覺到言采貼在他後頸的手,謝明朗一下子頓住了,下一刻言采的聲音傳來,沒有任何猶豫地說:“好啊。”

……

展廳是美術館內的一個中型展廳和附帶的幾個小展室,燈光全開著,和從玻璃天花板上投下來的自然光搭配起來,牆麵上每一張照片的顏色都顯得非常鮮豔。

言采摘下圍巾,從口袋裏掏出眼鏡來戴上,環視一圈,這才對身邊的謝明朗說:“這麽中規中矩的布展,都不像張晨的風格了。”

“我自己要求的。我想把展廳弄得簡單一點。這種風格雖然有點老式,但還是很氣派的,也不會喧賓奪主。”謝明朗聲音低了一點,“我家人可能會來,還是簡單一點好。”

謝明朗察覺到言采的目光,沒說下去,領著他去看照片。圖片說明標注的都很詳細,就是字稍微小了一點,言采靠近看了幾次之後,當有一次他再要湊過去看某張劇院的排演照,謝明朗拉住他的手,說:“我說給你聽吧。”

他們一張張照片地看過去,謝明朗不厭其煩地仔細把照片背後的故事說給言采聽,照片上很多人言采也認得,可能比謝明朗還更熟悉些,想起什麽陳年趣事來,也說給謝明朗聽。接下來的一程兩個人的手都沒有分開,展廳吸音效果很好,他們聲音又輕,空曠的展廳裏簡直就像沒有人一樣。

一個明顯的空格讓言采停住腳步。他指著那處空白問:“你還有沒選定的照片?”

“嗯。”謝明朗簡單地應了一句。

這種把事情拖到最後一刻的風格和言采的工作習慣大相抵觸。他不自覺地皺眉,正要發表一下看法,謝明朗先開口解釋了:“這裏本來是要掛你的照片的,我還沒拿定主意,既不知道要掛哪一張,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掛。”

這句話之後兩個人對著這片空白站了一會兒,言采這才說:“工作是工作,你要是自己選不出來,張晨怎麽說?”

“備選的不是沒有,還在最後拿主意。”

言采也就不再問了。

等把所有的照片都看完說完一遍,不知不覺就是好幾個小時了。末了謝明朗站住,看著言采笑說:“我念書的時候總想在沒有人的美術館裏約會……”

言采忍笑:“你我再怎麽努力,都扮不像學生了。”

“謝明朗,原來你在……”

聽見張晨的聲音從隔板的另一邊傳來,謝明朗怔住,下意識地要鬆開手,言采卻不放開,還抓得更牢一點。謝明朗更是著急,低聲說:“一轉過來就看見了。”奈何就是甩不脫。

如此僵持了一刻,謝明朗多少明白過來了,有些驚訝地去看言采,正在此時張晨已經繞到這一側,他沒想到言采會在,眼睛更先一步瞄到握在一起的手,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但詫異神情隻一閃,立刻恰到好處地收住。他先對著謝明朗說了句“我正要找你談究竟掛哪張照片的事情”,接著帶著並無惡意的玩笑口吻轉向言采:“沒想到背後的神仙是你。”

第15章長夜漫漫LongDay'sJourneyIntoNight

開展的第一天,熟人來了不少。

潘霏霏和她母親早早就到了,還一同上了鏡。再晚一點到的是衛可,兩個人剛站到一起,還沒來得及寒暄,守在邊上的記者的快門已經按開了,對於這平白送來的新聞無不心花怒放。

握手的時候,謝明朗拿他和江綺開玩笑——自從《塵與雪》之後,兩個人的緋聞就傳得沸沸揚揚,偏偏他們還不避嫌,幾度雙雙出現。

“隻有你一個人嗎?”

衛可一愣,綻開個燦爛的笑容,聲音卻很低:“你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