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大城市看病 (3)
李老三望著馬愣子，不知道他要做什麽。而馬愣子也沒解釋什麽，隻是快速地扯開繃帶，拉過李老三的手就開始纏起來，從手掌到小手臂細細密密地纏了好幾圈，最後才把白線手套給李老三套上了。
本來就是夏天，被這樣弄了幾層，李老三的手掌立刻出了汗。他感覺熱乎乎的，挺不好受，而且手的活動也不靈活了，於是就問馬愣子：“你這是幹什麽啊？”馬愣子啐了一口，說道：“你知道墓穴裏有什麽？不這樣保護著，一不小心能廢了你，信不信？”“有什麽？不就有個死人嗎？難不成有鬼？就算有鬼的話，這點東西能起作用？”馬愣子翻了翻白眼，這李老三的口舌果然毒辣。他隻能好好地解釋道：“有屁的鬼！這些墓穴裏，大多有些小東西，不得不防一下。”“啥小東西？”饒是李老三膽大至此，聽著也有點毛骨悚然，他想到了……
“估計你也想到了，我想一個大男人，你也不會怕耗子什麽的。主要是裏麵極有可能有些蜘蛛啊、蜈蚣啊什麽的，萬一運氣不好碰上個有毒的……你說該不該防？這都還好，是夏天，要趕上冬天，倒黴點兒的，你能摸到冬眠的蛇！”這話讓李老三生生地打了個冷戰。媽的，他啥都不怕，就怕蜘蛛，一想到那玩意兒五彩斑斕、毛聳的樣子，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李老三也是那種既然說了，就非得去做的人。強忍下心裏的懼意，他又鑽進了洞裏。
在手電的燈光下，洞裏一片昏暗，而且一股子刺鼻的土腥味兒。李老三爬到最裏麵，把手裏的手電放好，又把扔在洞裏的鏟子拖過來，對著那片薄土就開始連鏟帶挖。由於後麵是空心的墓穴，不到兩分鍾，這片土就碎了，出現了個一人大小的洞口，而這洞口後麵就是漆黑的墓穴。
李老三定了定神，就把手電的光正照著墓穴。還沒看清楚墓穴裏有什麽，就看見一個黑影極快地閃過來，然後從他身邊跑出洞了。這一下，嚇得李老三一激靈，手裏的手電差點掉下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日，不就一隻山耗子，老子什麽時候也變膽小了？！”用手隨便擦了擦被嚇出的一頭汗水，李老三啐了自己一口。
然後，他牙一咬，把手電又正照到了墓穴裏，開始觀察起來。
整個墓穴不大，就半間臥室大小，放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就沒啥餘地了。看棺材的樣子，早就沒什麽光亮，已經有些腐朽了。這也好，等下砸開的話，不用費什麽事兒。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棺材旁邊還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瓶子，蒙著一層土。可手電光又太弱，照不清楚是什麽做的。
李老三也不管那麽多，是什麽先摸出去再說。於是，他伸手就去摸那幾個瓶子。別看他動作果斷，心裏卻還是有些怕的，一直念著，千萬不要有蜘蛛。
最後，蜘蛛是沒有的，瓶子倒是順利地拿了出來。
出洞後，幾個人把土拍幹淨，發現就是幾個瓷器瓶子，也沒覺得有啥興奮的，這玩意兒在他們眼裏就不值錢。馬愣子更不在意，隨手一扔，說了句：“這玩意兒，廢品收購站都不要！”不過陳衛國還是把瓶子接住了，他沒忘記阿兵師父說的話。阿兵也懂衛國的意思，接過瓶子就說了句：“拿回去，擺著也好玩吧！”在場的人，除了馬愣子，其他人都知道原因，心裏明白著呢。他們租的房子裏，就專門騰了一片地方來放這些東西。說起來，瓷器的東西，林林總總的也有十幾件了。
李老三見瓶子沒啥戲，轉身又鑽進了洞裏，這次他要砸棺材了。經過剛才那一次，李老三的心裏也沒那麽怕了。人就是要過個第一次，第一次過了，啥都好了。
不過，他還是聽了馬愣子的，砸棺材的時候，不用手電。有些東西看了心裏瘮得慌。
下去後，摸清了大概位置，李老三對著棺材就砸了起來。雖說隻是個小洞，展不開手腳，但是由於棺材腐朽了，他倒也沒費什麽事，就砸開了一個大口子。
砸開之後，李老三就趕緊出去了。說真的，他可不想和什麽骨頭架子待那麽久。反正沒帶手電下來，洞裏黑，他沒看見個什麽。而且估計是年代久的原因，也沒他想象的難聞味道，還是一股土腥子氣。
鑽出來後，李老三說了句：“砸開了，愣子，摸貨這事兒該你上了吧？”馬愣子也不推辭，就準備拿出繃帶來纏上。沒想到陳衛國卻提前說了句：“我來吧，我還真TM想試試，這到底是個什麽滋味。”馬愣子一呆，也不知道說什麽。然後陳衛國有模有樣地就纏起了繃帶。
其實陳衛國這樣做是有點兒私心的，他也不想掩飾這點兒私心。
三頭兒的出賣，讓他已經不太容易相信除了自己那些兄弟以外的人了。一句話，他怕馬愣子進去摸貨的時候，藏兩件好的東西。
馬愣子一呆，估計是猜到了這個原因。不過，他也無話可說，誰叫自己的兄弟出賣了別人，還差點害死人家一個兄弟呢？說真的，他沒想過要藏貨。因為他相信陳衛國這幫子人，說要分足夠的錢給他，就一定會分的。所以他呆了一下，沉默了半分鍾以後，就開始趁著陳衛國纏繃帶的時候，給他講起注意事項來了。他要陳衛國從頭摸起，注意骷髏頭的嘴不能不去摸，因為嘴裏很可能就含著東西，然後脖子、手、腰、腳，還有棺材的周圍。
這算是教得很詳細了，也算馬愣子盡責盡心。所以，他說完後，陳衛國對他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讓馬愣子心裏一熱。
其實，這番話，讓陳衛國心裏也多多少少地放下了些芥蒂。也許，馬愣子和三頭兒就不是一類人吧！
纏完繃帶，戴上了白線手套，陳衛國就毫不猶豫地鑽盜洞裏去了。要說怕，心裏還是有點兒的，但他更擔心的是，這座墓穴裏就幾個瓷瓶子就完事兒了。要是沒東西，大家這一夜就白忙活了。
到了洞底，借著手電光，陳衛國就看見了那個被砸開了一個大口子的棺材。還有……還有棺材裏那零散的骨頭架子，這讓陳衛國頭皮一陣發麻，越看這棺材上的口子越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大口……
算了，有些東西還是不看為好。這樣想著，陳衛國就把手電關了，然後，心一橫，蹲在棺材前，伸手就向棺材裏摸去……
既然從頭摸起，他就努力把手往棺材頭伸去，但一想著要摸的是那骷髏頭，心裏一寒，又把手縮了回來。
“日，那不是什麽骨頭架子，是一疊疊的人民幣！日，那不是什麽骷髏架子……”這句話是他下來以前馬愣子教他的，如果心裏怕，就拿出來念念，他以前就是這樣的。
於是，陳衛國就把這話對著自己默念了十幾次。你別說，這還真有效果，漸漸地，想著是醫治張猴兒腿傷的人民幣，他還就真不那麽怕了。
這次，他伸手進去，就沒再縮回來。
一分鍾之後，他果然摸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不用說，這就是骷髏頭了。陳衛國盡量不去想，而是仔細地摸了起來。這骷髏頭上好像戴著什麽東西，不管了，把那東西刨下來，一把就扯了出來，貌似是個帽子，但他沒仔細看，再說，洞裏也太黑……
繼續摸吧，然後是嘴。陳衛國沒傻到要去掰那骷髏的牙齒，而是從頭骨的底部伸手進去摸，但這次沒啥東西。接著是脖子的部位，好像也沒啥。
再往下，就是身子了，但他卻覺得上麵覆蓋了一層什麽東西，隔著手套，他也不太感覺得清楚，不過想想應該是衣服類的吧。有些滑，是不是絲綢的？陳衛國暗暗地想著，如果是絲綢的，那還是個有錢人吧！
不過他也不懂這些，倒是那衣服時間久遠了，一碰之下，就碎了好多。陳衛國哪管這些，繼續摸著，然後摸到一根帶狀的東西。不用想，這是根腰帶，這東西，陳衛國也給扯了出來。
手，好像左手上戴著兩個戒指，他在裏麵弄了半天也沒給扯下來，幹脆一咬牙，把那兩截手指骨給拿了出來，雙手用力，才把那兩個戒指給取了下來。那手指骨陳衛國還是給放了回去。
這個時候，連陳衛國也有點佩服自己的膽子大了，媽的，竟然還敢拿出來取戒指。但他嘴裏還是忍不住念起來，什麽多有得罪、多多包涵之類的話。
接著，陳衛國按照馬愣子教的，把棺材來回摸了一個遍，總算幹完了這次的事兒。
其實，也沒什麽嘛。這是陳衛國在心裏對自己說的話，他也不看看自己被汗水打濕的衣服，說明當時他有多緊張。
幹完了事兒，陳衛國把身上的衣服一脫，打開手電，包起地上那堆東西就出去了。
出來後，陳衛國就把那包東西往地上一扔，手套一扯，先給自己點了支煙。雖然他剛才還對自己說沒什麽，一出來後才發覺自己其實還是害怕的。所以，他東西都沒來得及看，就先給自己點上一支煙來鎮定心神了。
其他人倒是對地上那包東西很感興趣，忙開了手電，借著月光，清點了起來。
一共六件東西。有一個帽子，上麵鑲了塊玉；還有一根腰帶，也鑲了幾塊玉；兩個戒指，一個全玉的，一個估摸著是金的；另外，有個玉片子，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最後，就是一個小布包，好像包了幾層，外麵那兩層布因為腐朽的原因，已經裂了。
阿兵仔細研究了半晌，因為光線不足的關係，他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隻是下了一個結論：“這個人是個小官。玉的好壞，要回去才看得到。”之所以下了這個結論，是因為那個小布包已經被打開了，裏麵霍然就是一個玉雕的官璽。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大家都眼前一亮。
“回去吧！”陳衛國把煙一扔，說了這句話後，大家都讚成了，早就不想在這山上待著了，老大都說話了，還不快點啊？
於是，收拾了東西，一群人就摸黑下了山。為了怕有人看見，他們愣是沒開手電筒。
陳衛國的一顆心也放下了。還好，這墓穴裏有東西，不然，難道還非要他去弄那個傳說中的大墓？那裏，窺視的人太多，他們現在這情況，是不適合多樹敵的。
如果不夠，就再弄幾個小墓吧。這樣想著，陳衛國也跟上大家的腳步，下了山。
東西拿回來後，第二天阿兵就看了個大概。
這確實是明朝一個官員的墓，隨葬的瓷器是頂好的。對此，阿兵評價了一句，簡直是美器，為什麽就沒人懂欣賞呢？是的，這些東西在當時看來就是不值錢，但是，為了實現對老頭子的承諾，這些東西肯定是留下了。
陳衛國摸出來的那些玉器，玉質也算上乘，不過不算太值錢的玩意兒，官帽和腰帶上的玉肯定是給拆下來了，他們隻要金、銀、玉，其他的是不要的。因為，也隻有這些賣得起價。
唯一可能很值錢的，就是那個官璽。關於這個東西，阿兵解釋了一下，這玩意兒就相當於現代官員的印章啥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可以當半個身份證明。反正比較罕見就是了。
陳衛國很直接，就直接問了個，那得值多少錢。阿兵想了想，說：“要是知道它價值的人，那麽價錢就一定很高，高到什麽程度，那不好說；如果不知道它價值的人，看看這玉的材質，還有年份久的原因，也不會把價錢給低了。”
“但我隻能出給葉哥，因為等錢用。阿兵，你就說個直接出手價錢吧！”陳衛國要的是直接，說真的，這玩意兒的價值，他也不太懂。
阿兵閉眼沉吟了一下，然後很肯定地說道：“一萬二，少了一萬二，這東西絕對不要出手！”
“那其他這些呢？”陳衛國又問道。
“加上那個官印吧，總共兩萬三。這個價錢，葉哥一定會出！說實話，就這個價錢，他都應該是賺大了……”阿兵給了個答案。
得到確切答案後，陳衛國點了支煙就不說話了。這價錢無論如何應該夠猴兒治腿了，先把當務之急解決了再說。
李老三聽到這話，心裏有些不舒服：“我一直就覺得那個老葉老奸巨猾的，上次還詐了阿兵的玉佛。衛國，幹脆我們也走貨去廣州算了，憑啥子要把錢給他賺？”
陳衛國吐了口煙，慢慢地說道：“憑啥？憑我們在廣州沒路子，憑我們現在等錢用！”
李老三不說話了，其他兄弟本有老三那意思的，也都不說話了。衛國說得在理，他們真的沒辦法啊！
我為魚肉，人為刀俎。這個想法又在陳衛國腦子裏浮現了，就算一步步地做大，還是處處受製於人，這日子何時才到頭兒啊？其實，這時的陳衛國想法也很簡單，無非就是讓兄弟們都有更大的自由，有更好的生活，然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想法，說簡單是簡單，但是做起來卻是那麽的難？
難道這就是武俠小說中所說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到這兒，陳衛國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些發苦。
李老三還是老樣子，看著他的書。陳衛國的眼光落在李老三身上，想起了昨天在山上的一些想法，心裏一動，就叫了聲：“老三，我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