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去大城市看病 (1)
果然，就在三頭兒跑路不久後，李老三就找上了門……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陳衛國他們知道的了。
在敘述的過程中，陳衛國和馬愣子有過幾次對話。
“那一幫人長什麽樣？有沒有特征比較明顯的？”
“沒，就一般人，我哪兒記得住？”
“他們是啥口音啊？”
“你一說，我才想起，就是你們市的口音。”
“他們沒說他們是誰？”
“這個，就幾個外號，我也記不準確，估計也是假的。”
“說幾個你印象深的吧！”
“老六，開源，二麥……其他，我真記不住了。”
老六，陳衛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經意地埋了埋頭。李老三則又眯起了眼……
“三頭兒到底是跑了雲南，還是貴州？”
“這不是我瞞你，我還真不知道啊！”
“嗯，我知道了。愣子，你今天留下，我還有話要跟你說，有事要跟你商量。”
陳衛國淡淡地說完這句後，就吩咐了長森，讓他在飯館訂一桌子菜並送到院子裏來。關於搞錢，陳衛國又有了個新想法。畢竟張猴兒的傷，早一天治，就能早一天好啊！
馬愣子聽完，心中有些忐忑。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這陳衛國怎麽還不讓他走啊？
陳衛國呢，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吩咐了馬愣子今天留下以後，就再沒提過一點兒關於張猴兒的事兒，隻是拉著一幫兄弟天南海北地吹起牛來。氣氛也由剛才的嚴肅緊張慢慢地變得輕鬆起來。在這樣的氣氛之下，馬愣子也不是那麽緊張了。
沒過多久，長森在飯館裏訂的飯菜就送到了院裏來。陳衛國招呼大家坐下之後，就隨意地吃喝起來。當然，這一群人都是無酒不歡的，因此也喝了些酒。令人詫異的是，這一頓飯下來，陳衛國除了扯些有的沒的，啥都沒說。本以為陳衛國在飯桌子上要說點什麽的眾人，也覺得奇怪。連一向了解衛國的阿兵都覺得這事奇怪。
其實，陳衛國本身也是準備吃飯的時候宣布一個決定的。但打架或者挨打都能不皺一下眉頭的他，關於這件事兒，卻遲遲下不了決心。也許是心裏本身有點畏懼吧，或者還有別的什麽。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張猴兒……
飯就要吃完了，陳衛國咬了咬下唇，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等下大家跟我進屋，我們開個小會吧。另外，愣子你也參加！”果然是有話要說，眾人心裏同時想道。不過這也沒什麽，他們幾兄弟一遇見什麽事兒，就聚在屋子裏開會，這也是一個習慣了。比較吃驚的是馬愣子，他們開會，為什麽也要自己參加啊？
進了眾人住的大臥室，陳衛國把煙給大家發上了，長林則去弄了幾杯茶。一切準備妥當後，陳衛國皺著眉頭開口了：“我有個想法，但是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所以，我說出來和大家商量下。”“啥決定嘛，說出來就是了。衛國，你啥時候也學會磨嘰了！”吳胖子看陳衛國那樣子，就知道這個決定也許有點不同尋常。但是，他性子急，忍不得，陳衛國剛一開口，他就忍不住催促道。
陳衛國這次沒急著說什麽，而是望著馬愣子，喝了口茶，深吸了一口煙才說道：“你，帶我們去挖幾座墳吧，要有大油水的！”這話一出口，不要說馬愣子，全屋子的人都呆了。李老三更是一口茶噴了出來，這衛國在開什麽玩笑？帶著兄弟集體去當“穿山甲”？
“衛國，你傻了是不是？”周大漢一臉的不相信。
陳衛國平靜地望著大家，說道：“開始我也一直在猶豫，但說出口了，我就沒啥好猶豫的了。想要讓猴兒去大城市看病，需要多少錢，我們大家心裏都沒底。既然這樣，隻有搏一把了！”這一席話，把大家說得沉默了起來。是啊，猴兒治腿是需要錢，可……
陳衛國看著大家的反應，知道都在猶豫，於是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知道刨墳這事不光彩，所以，一直以來，我們情願都當二手販子，也不想碰那東西。但是，事有輕重緩急。我們現在需要錢，而且，這個市場現在是怎麽樣的，大家也清楚。本來是計劃有個長遠的發展，我回來了，又聽了這些情況，也是想和大家商量個對策的。但現在這個情況由不得我們了。為了猴兒，一句話吧，大家幹不幹？”“沒啥，幹了吧，我不怕鬼。”最先表態的竟然是李老三。是啊，為了猴兒，刨墳就刨吧。一想到這兒，大家紛紛表態同意了。
那麽事情就暫時定了下來，接下來就是說服馬愣子的工作了。
“你現在已經洗手不幹了嗎？”想起那天和李老三去鄉下看到的那一幕，陳衛國首先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馬愣子聽見陳衛國這麽問，有點疑惑。他是怎麽知道的？不過，他還是木然地點了下頭。
“能說說原因嗎？”最近的陳衛國有點浮躁，煙也抽得格外多些，所以他又點了一支煙。
馬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原因說了：“首先，幹這個，我一直都相信是有報應的。誰有錢了還願意幹這個啊？另外，三頭兒出事兒了，我一個人也不想幹了。擺明了，三頭兒遭報應了啊！”
陳衛國聽了之後，沉默了將近兩分鍾，才說道：“我也不想強人所難，但是，我們這情況你也知道，這事我是勢在必行。前幾天，兄弟的行為是很不禮貌，在這裏我給哥子道歉了。而這事兒，算兄弟我懇求你好不好？”
陳衛國這番話說得真誠無比，馬愣子沉吟著，一時間倒也不好拒絕。
“該分哥子多少，我們不會虧待你。你知道，我們這群人是很耿直的。”陳衛國繼續說道。
“這不是分多分少的問題……”馬愣子還是有些猶豫。
“哥子，這次你幫了我們，我在這兒保證，以後也一定會回報！”一咬牙，陳衛國甩出了個重頭承諾。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馬愣子當真不好拒絕了，畢竟陳衛國他們的人情也是很值錢的。那就再幹幾次吧！想到這裏，馬愣子一點頭，說道：“那就再做幾次吧。你們既然要油水大的，那這次我就帶著你們去整幾個傳說中油水很大的墳。以前我跟三頭兒兩個啃不動那東西，你們現在這麽多人，我看行！”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陳衛國心頭一喜，立刻喊了聲好。
張猴兒事件的一切，顯然都是針對陳衛國他們的陰謀。但是帶出了一個消息卻是真的，那就是壁山的確有大墓。所以，現在很多“太和”人和“穿山甲”都在尋找這個大墓的具體位置。如果這個墓被順利地打開，那麽很有可能這一筆貨就能讓人瀟灑十年。
在這裏，作為作者我想出來說兩句話，也是我奇怪的問題，大家可以討論一下。那就是為什麽盜墓者往往能比國家考古機構更先發現古墓呢？常常看見很多古墓開發的時候都是被盜過的。按理說，國家撥那麽多款給考古機構……
關於壁山的這個墓，趕巧的是馬愣子偏偏有些線索。雖然不能確定墓地具體在哪兒，是個什麽樣的墓，但就這點線索，已經比很多人占優勢了。
所以，馬愣子就提議去搞那墓，說不定以後幾年都一步到位，不用為錢發愁了。不過，這提議卻遭到了陳衛國的反對。陳衛國認為搞定那墓都不知道要多久以後了，張猴兒等不起。再則，他們都是一群對盜墓啥也不懂的人，去搞大墓也沒有把握，不如先搞幾個小的，把錢湊上再說。
馬愣子一聽，這也有道理。他幹“穿山甲”這些年，還是累積了不少信息，關於一些傳說有貨的墓，他還是知道幾個的，那麽就挑那幾個下手吧。行動就定在一個星期後，到時候，陳衛國他們幾個人到馬愣子家裏會合。
送走馬愣子之後，陳衛國和阿兵就商量，先安排長林和周大漢去了趟成都。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沒錢了，張猴兒死命保住的玉碟子是該出手了。為了保險起見，當然隻能選擇出給葉哥，還是那句話，他們等不起。
兩天後，長林和周大漢就帶回了六千塊錢。這錢在當時的社會，算是一筆大錢了。但對於要養那麽多人的陳衛國來說，絕對算不上多。要知道，他們每個月要開一百塊錢利錢的小弟就有三十幾個。還不說那些小弟的小弟什麽的，雖然不要錢，但是，如果要拉人去打架的話，醫藥費、辛苦錢，當大哥的不能不表示。
小弟的利錢先欠一個月，這就是陳衛國的決定。由於平時陳衛國這幾兄弟比較有威信，也比較耿直，所以，這點麵子，那些小弟還是會給的，也沒什麽怨言。那些小弟知道為白老幺他們賣命，比為其他很多大哥級的人賣命要好多了。也隻有陳衛國他們每個月才給親信小弟利錢，那些大哥，除非打架，除非有事，才會派點錢出來。吝嗇一點兒的，請吃頓飯，甩包煙就了事了。
能這樣對小弟的大哥絕對是不多的。而且陳衛國那幾兄弟一般都是一言九鼎，說下個月補上，那就一定會補上。張猴兒的事這些兄弟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當大哥的人還能如此對他們，如果這樣還有什麽怨言就不是人了。
“衛國哥，下個月的不用補上也沒事兒，我們一樣還為你們賣命，值！”很多小弟都這樣說。
陳衛國沒多說什麽，但阿兵出麵一再說明，他們是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要補上的，那就不會差了大家。這番言論之下，讓那幫小弟更感動了，跟著陳衛國他們也更死心塌地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的黑幫就是這樣的，金錢的顏色相對輕了很多。那個時候的人重的是人情，是麵子。一個大哥要在江湖上有名氣了，也許一包煙都不用，就能找到為你拚命的小弟。
他們是為了什麽？80後的我也許具體答不上來，但有一點我清楚，也能肯定，那個原因就是前麵章節曾用過的一個章節名，叫“男兒都有英雄夢”。也許那些人選擇的方向出現了偏差，但是，他們單純，可以說是純粹，這樣是傻吧？可是，這種傻中卻隱隱透著我們現在已經在慢慢失掉的一種俠氣。也許，有人會覺得在這條道上的人俠個屁，還不是一幫打架鬥毆、不幹正事的主兒。可是，我想說，那是一種精神，隻是在那個年代一些混黑道的人身上得到了體現。當然那個時候有這種精神的人，也不一定非是道上的人。
這就是俠氣最後的黃金時期了。再過幾年，到了1992年以後，金錢的色彩就會重了，包括陳衛國他們也逃不出這個浪潮的衝擊。那個時候的他們，隻是單純的大哥養小弟，根本沒有現在的經濟觀。不過，在後來，等到陳衛國在監獄裏認識的那個中年人“老鼠”出來，情況就會出現轉折了。不得不說，他出現得很是時候，讓陳衛國他們在這大潮中走在了前麵。這是後話，以後交代。
那六千塊錢，陳衛國分成了兩份，一份一千五，一份四千五。一千五那份，是哥們兒這段時間的生活費，還有買工具的錢。這其中主要是買火藥要些錢。為什麽要買火藥，這以後會交代，反正馬愣子走之前，交代了要買的工具，其中就特別提到了火藥。另一份，陳衛國他們就用來付了張猴兒的醫藥費。他們把張猴兒轉到成都的醫院了。這是為了在好醫院，能更好地治好內傷，養好其他的傷。以後，能好好治腿傷。在成都，張猴兒除了有家人照顧外，陳衛國特別挑了兩個靠得住的小弟陪著。這些人的費用和張猴兒住院的費用就在這四千五百塊裏麵了。
在張猴兒轉院的前一天，陳衛國領著大家去看了張猴兒。
“猴兒，這次我們不陪你去成都了，你小子心裏不梗吧？”吳胖子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問著張猴兒。這肯定不是削給張猴兒吃的，而是他自己要吃的，美其名曰，幫張猴兒消滅戰利品。
張猴兒好歹也是個大哥級的人，來看他的人自然就不在少數，所以，這些水果啊、營養品啊，饒是張猴兒的家人往家搬了幾次，都搬不完。因為一搬完，又送上了，搞得張猴兒在醫院的櫃子根本裝不下。
聽了吳胖子的話，張猴兒隻是搖搖頭。他知道兄弟們有事要做，但因為他在醫院裏，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兄弟們具體沒說什麽事兒。而且，轉院絕對也是為了他好。
大家隨便吹了吹牛，為了讓張猴兒休息，陳衛國他們就要離開醫院了。走之前，張猴兒叫住了陳衛國。
“衛國，我想報仇！我TM在醫院真的躺悶了！”陳衛國盯著張猴兒，眼神中透露的是無比的堅定，他說了一句：“你安心養傷，等你出院的時候，兄弟們會讓你有機會一刀一刀把那害你的人的肉給割下來！”聽了陳衛國的話，張猴兒點了點頭，便安心地靠在床上了。他知道，衛國對他的承諾絕對是可靠的。看來，自己剛才那句話，根本就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