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正式成立“太和”幫 (2)
每個外圍堂口管一個地盤,以後幫裏會具體安排事務。每個外圍堂口可收一百個弟兄,“工資”由幫裏統一發放。其實,這樣的堂口安排,陳衛國他們是經過了很久的討論的。不難看出,幫裏的核心生意“太和”生意,陳衛國他們根本沒有下放權力,而是牢牢地抓在自己手裏的。
而馬愣子,再過幾天就會搬家到此地來,畢竟這也算變相地“跳出農門”,他還是樂意的。陳衛國在那次盜墓後的閑談中曾經說過,如果可以的話,他會動用一些關係給馬愣子解決“戶口”問題的。但就算如此,馬愣子又何德何能,能當上陳衛國的副手呢?很簡單,大家商量之後,都覺得應該衛國親自把“太和”生意的命門“穿山甲”掌握著,畢竟大部分的第一手貨源出自他們那裏。
至於外圍堂口,用老鼠的話來說叫下放權力,畢竟由幾個人來管理大部分人是不現實的。那麽由幾個人來管理少數人,再由少數人來分別管理大部分人,當然是最好的。
另外還有些賞罰製度,具體的就不必詳述。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現在還缺兩個堂口的老大,可以提拔特別有功勞的弟兄。當然,堂口的老大要是犯了啥大錯,也是隨時有可能“下課”的。這樣做的好處無疑是很多的,一是發展了幫派的勢力,畢竟每個堂口的老大都可以收取一百個小弟。但是又使每個堂口的老大的勢力不至於膨脹過大。畢竟有六個主要的堂口是掌握在陳衛國他們手裏的,這些力量集中起來打擊任何一個堂口都綽綽有餘。
另外,這計劃書裏還有老鼠沒念出來的部分,那是陳衛國不讓念的,也是沒有必要念的。那是老鼠對於幫派經濟發展上的一些建議。老鼠認為,現在在這一片兒,陳衛國他們是獨一無二的勢力了,可以把錢投資來開一些場子了,比如台球室、新興起的遊戲廳、錄像廳什麽的,還有一些“地下生意”。
有地盤為啥不用?陳衛國你是不是傻啊?那天晚上,老鼠這樣評價了一句。惹得陳衛國踢了他一腳。另外,在這一片兒上,陳衛國不讚成收取“地盤費”。說實話,都是些鄉裏鄉親的,陳衛國下不去手。
老鼠的建議是,那這一片兒地盤,你就握在自己這個堂口吧。對於其他的外圍堂口,老鼠給的建議是“放養”政策。這建議是說在奪取了其他的地盤後,陳衛國出錢給幾個堂口的“老大”投資一些生意。當然,這錢在生意起步後是要還的,但隻用還七成,剩下的三成,當是陳衛國他們放在那裏的“幹股”。就是說,利潤的三成必須交給幫裏,剩下的給兄弟們發“工資”,再剩下的由堂口的老大和副手分。
“萬一做虧了咋辦?”吳胖子問道。老鼠沒好氣地說了句:“是幾樣生意,不是一樣,看準了再投資唄,虧一樣,不可能全虧。再說,走道上的,能不弄地下場子嗎?比如說賭場啥的,你聽過賭場有虧錢的嗎?”“賺得不多咋整?”這是長林問的。
“賺得多,就多收些小弟,不多就少收些,很簡單哪。”老鼠的建議的確是不錯的,他們手裏的六個堂口肯定也是有地盤的。
不過老鼠說了,最好阿兵、猴兒、陳衛國的堂口不要分占地盤,為啥?老鼠解釋了,最好他們手裏的兄弟自己養著,用“太和”生意賺的錢養,而且可以下放一部分到各個堂口的地盤上,讓他們看生意。比如台球室啊、遊戲廳的看店的,然後陳衛國他們再貼一部分補助就行了。這個是必須的,也起到個“監視”作用。這個初步的經濟發展計劃,就由老鼠這樣擬訂了。
他這樣,讓各個堂口和總部相互獨立,卻又不得不依賴總部。把陳衛國必須全部負擔的所有兄弟的“工資”,放給了各個堂口的老大,還讓陳衛國他們在這些人身上找到收入。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很好。有錢大家賺,這些老大也沒虧著了。
另外,老鼠強調了“地盤費”。這個東西,幫派和各個堂口的老大五五分賬就好。畢竟,賺錢,主要不是靠這個。
老鼠的計劃自然引得大家叫好聲一片。他本人很平靜,隻是說了句:“其實我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天才,你們不必太誇我。”然後吳胖子也很平靜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太和幫”到現在總算是有了一個詳細的發展計劃和一定的規模。
錢,陳衛國不是很發愁了,他手裏有幾件很好很好的貨。剩下的,最重要的就是地盤了。
在老鼠念完計劃書以後,陳衛國要求每個堂口的老大,把自己小弟的名單報上來。這是為了統計,也是為了方便管理。
最後,該是老鼠要為自己的錯誤付一點兒代價了。
就在老鼠閉著眼,想發個狠給自己一刀的時候,陳衛國淡淡地說了一句:“放下刀吧。”旁邊的吳胖子嘿嘿一笑,就把老鼠的刀給拿了下來。
陳衛國掃了一眼眾人,果然看到那新提拔起來的三個老大臉上有不解的表情。
“是不是以為我不公平?”陳衛國問了一句,可下麵沒人敢答話。
“我想說沒啥不公平的,我對自己都能下手,何況他老鼠?隻是這份計劃書是他為幫裏辛苦想出來的,功過相抵,這次就算了!我隻是想說,我陳衛國是記恩的,為幫裏兄弟做了事兒,就一定有好處。”這話為老鼠解了圍,也說得合情合理。更可貴的是,這比起立威來說,更暖了兄弟們的心。讓大家知道,有貢獻那就一定有回報。
中午,一幫人在堂屋裏吃著午飯。
老鼠喝了一口酒之後,說道:“衛國,你不知道,今天可把我嚇慘了,我活了將近四十年可沒挨過刀子啊。”張猴兒一聽就笑了,“看你那熊樣,還跟著我們混哪,要真遇見打架,可不得嚇死你?”老鼠麵色一正,說道:“懂不懂啥叫運籌帷幄,取人首級於千裏之外?用腦子的人,怎麽能和你們用體力的人比?”長森聽得一陣好笑,直接夾了塊回鍋肉塞老鼠嘴裏了,“得了吧,老叔(長森的特色叫法),你現在就去運籌帷幄,然後不需要用啥千裏了,就把幾十裏以內的老六的腦袋給取了就是了。”這話引得眾人大笑。老鼠嘴裏塞著回鍋肉,急著要爭,肉卻沒咽下去,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這下大家看見,笑得更厲害了。
笑完後,陳衛國說道:“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有三個問題:第一,老六和我們的事兒;第二,地盤問題;第三,就是這房子的問題。”猴兒說道:“我覺得房子的事兒比較急,你看吧,我們都在這被堵過兩次門了。再說,馬愣子兩口子再一過來,我們還怎麽擠啊,他婆娘可是個女的!”“給他們先租個房子住。”陳衛國夾了一筷子菜,說道,“先把房子給買下來,再翻修一次。我們現在那麽多人住,真的很擠,而且要修高牆,弄個鐵門,最好弄個能緊急跑出去的道道。媽的,我看還有誰堵得住咱們。”“是啊,作為總部類似於辦公樓的地方,被人堵了就太TM好笑了。可是衛國,按你說的建個小樓,可要很多錢哪!”老鼠說道。
陳衛國吞了口酒,不緊不慢地說道:“下午我們一起去看老三、大漢他們,明天猴兒、阿兵陪我上成都。”猴兒和阿兵應了,老鼠鬧著也要去,陳衛國給堅定地駁回了。主要是這老小子太能鬧了。
李老三和周大漢的病房在一起,陳衛國他們吩咐了幾個小弟伺候著。
下午時分,李老三捧著一本書在靜靜地看著。他不想動,動一下全身都疼。可周大漢閑不住,非得拉著老三說話。
“我說老三,你悶不悶啊?和我說下話吧,這裏的護士真厲害,我就和幾個小弟打下牌,輕鬆一下,都要挨說,老子還真惹不起!”李老三麵無表情地把書翻過一頁,淡淡地說道:“你是不是要我幫你做了她?”“我日!”周大漢徹底無語了,這老三根本就是個冷血怪物,人多水靈的一個小護士啊,他竟然張口就是要做了別人。
周大漢嗷嗷叫了兩聲,轉身又拉著幾個小弟吹起牛皮來了,無非談得就是哪個護士長得好看,身材夠好,哪個跟豬似的。
李老三被他們鬧得頭疼,心想幸好這病房,衛國花了錢就他們兩人住,多住幾個,非得給嚇跑不可。他把手裏的書又翻了一頁,眼光忽然落在了一首詩的標題上,《給娜塔利亞》,很熟悉的一個標題,很熟悉的一首詩。
李老三忽然覺得心裏一痛,張靜,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一下從心底的最深處泛了起來,接著蕩起無數的波瀾……
醫院白色的背景模糊了,周大漢他們調笑打趣的聲音也模糊了。忽然天就下起了蒙蒙的細雨,而耳邊已經響了那串銀鈴似的笑聲。“再見啊……”是跟女同學告別的聲音,接著又是一串笑聲,笑得等在牆邊拐角處的李民富心裏一暖,她來了。果然,不到一分鍾,一張凍得通紅的小臉就出現在了李民富眼前。還是那樣笑著,大眼睛眯起來,像個彎月牙兒,一口細米粒兒似的小白牙。這丫頭就是好看!李民富一時間眼光就癡了,心裏就這想法。
“看啥呢?你這樣子真傻……”話沒說完,一隻冰涼的小手忽然摸在了李民富臉上,一下就把他凍得一哆嗦,那丫頭看見又是一陣笑。
李民富抓著腦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把手上的書放進了自己的黃軍包裏,他撐開自己的傘和這丫頭一起回家了。
他們的家住得近,但離學校有些遠,所以從小就一起結伴回家。隻是現在大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換了方式。每次都是李民富在這小巷子的拐角處等他,或者是她等著李民富。這是一種不可言說的默契與習慣。
冬天的天黑得早,加上下雨,才六點過,就看不見一絲光亮了,路上昏黃的路燈早已亮了起來。時不時路過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濺起一串泥點子。
“傻子,等久了吧,我們今天大掃除了,那老師又拖堂,然後……”張靜就像隻快樂的百靈鳥兒,一路笑著,一路閑不住的嘰嘰喳喳地說著。
“沒等多久啊。”李民富安靜地笑著。
“你可真傻啊,下雨呢,也不撐傘,就站那兒等啊等的……”
“那屋簷擋著雨呢,再說有路燈,我可以看看書,也不無聊。”
“你可真努力,我就不行了,嗬嗬……”又是一串笑聲,笑得李民富的心都跟著飛揚起來。
“沒呢,我看閑書。”有些臉紅的李民富忙不迭地解釋著。
“啥閑書?”丫頭顯然來了興趣。
“是詩集,普希金的詩集,寫得可真好。”
“是嗎?是嗎?那你讀給我聽聽!”
“怎麽讀啊,天那麽黑,看不見啊。”
“哦……”拖長了尾音,挺失望的聲音。
“可我會背,我背給你聽吧!”
“好,你都不早說,壞啊!”
“嗬嗬。”李民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一個還有些稚嫩的男中音在這下著細雨的黃昏響起,“我為什麽不敢說?我喜愛瑪爾戈。連我也終於有幸知道,愛神丘比特是隻什麽樣的鳥。熱情的心已被迷醉!我承認——我也在戀愛了!……娜塔利亞,我承認,你已俘虜了我的心,我還是第一次感到羞澀,我愛上了美麗的女性。一整天,無論我怎樣折騰,隻有你縈繞著我的靈魂。夜降臨了,在虛幻的夢裏,我看見,穿著輕巧的衣裙,可愛的人兒仿佛和我在一起。那怯生生的甜蜜的呼吸,那比白雪還要白的胸脯……”背到胸脯的時候,李民富背不下去了,他已經紅了臉,張靜也是,耳根發燙呢。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紅著臉繼續走著。
“背的啥東西呢?羞人得很,還好意思說寫得好……”張靜輕聲嘀咕著。而李民富卻莫名其妙地站住了。“幹啥呢?快走啊?”張靜有些奇怪了,轉身走到李民富麵前,有些無辜地望著他。
“連我也終於有幸知道,愛神丘比特是隻什麽樣的鳥。熱情的心已被迷醉!我承認——我也在戀愛了!”李民富扔了傘,定定地看著張靜,輕輕地背誦著。
張靜低下頭,不說話了,辮子梢被風吹得微微動著。李民富顫抖著手,小心地伸過去,握住了張靜的手指。有輕微的掙紮,李民富用了一點力,握得更緊了,沒有再掙紮了。李民富換了一種方式,牽著她,那是十指緊扣地牽住……
那天的雨再次模糊了,回到了現實,這雪白的牆壁,有著消毒水兒味的醫院,還有著周大漢和弟兄的調笑聲。李老三皺起眉頭,眼眶有些發紅,他把打開的書蓋在了臉上,人躺了下去。在書下麵,他的眼淚沁濕了自己的臉,這究竟過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