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桃花林 (2)
“這裏沒有狼，應該是你看錯了，而且……”老張探頭看了一眼周圍，冷靜地說道：“就算何俊生被攻擊，也應該會有血跡。花弧，你太緊張了，放鬆一點，小孩子晚一點就回來了。”
我抿了抿唇，也發現自己太緊張了。
我在老張的勸說下，回到了教室裏麵上課，其他老師則是圍著老張詢問狀況。
學生們看見我，個個愁眉苦臉的，好似也覺得何俊生出了意外。
“老師，何俊生不見了嗎？”班長林雅芳問我。
“可能去追兔子了。”我不想學生們胡思亂想，所以隨口說著，“現在規定你們，上學時間不可以追兔子。”
學生們被我這麽一逗，紛紛笑了起來。
幾個頑皮的小孩反問我：“那可以追山豬嗎？老師，可以打山雞嗎？那我可不可以抓魚？”
“都不行。你們考卷寫好了嗎？”我問道。
他們聞言，隨即閉上嘴巴，趕緊低頭寫考卷。
我看向窗外，心裏的不安漸漸放大，因為我知道那雙眼睛……絕對不是我的幻覺。
兩堂課過去了，何俊生還是沒有回來。
學校裏麵的其他老師也開始著急了，尤其是吳采蘋老師，她激動地說道：“不能再等了，我們要盡快找到孩子。”
“嗯，校長，我們還是先去找孩子吧，時間拖得越久，對小孩子越不好。”我向校長說道。
校長想了一下，說道：“好，我去叫村民也來幫忙找。女老師們暫時留在學校照顧學生，男老師負責出去找。”
“好。”我點了點頭，和老張幾人立刻到附近去找失蹤的學生。
附近的村民也來幫忙了，幾個人兵分三路，一邊喊著何俊生的名字，一邊找著所有可疑的地點。
然而我們找了兩個多小時，眼見太陽就要下山了，依舊沒有發現何俊生的身影。
“何俊生，你在哪裏？”我喊到喉嚨發幹，心裏更加焦急了。
秋天的太陽很快就落入西山，導致我們的視線變得不明，搜尋行動愈發困難。
轉眼已經是傍晚五點多了。
老張和我同一組，他滿頭大汗地對我說道：“我們先回去吧，現在是傍晚，視線昏暗不好找人，至少我們先回去拿把手電筒，再出來找吧。”
“嗯。”我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其實我還想要繼續找，可是老張說得對，我們至少要回去拿手電筒。
我和他返回學校，另外兩組人馬也陸續回來了，大家灰頭土臉的，臉上都是著急的神色。
吳采蘋老師看見我們回來，立刻向我們問道：“有沒有找到何俊生？”
“沒有。”我說。
“我們那邊也沒有。”另一組人馬說道。
“沒看見。”村民們也搖了搖頭。
“都快要晚上了，他會跑去哪裏？”吳采蘋老師急得跳腳，她向校長說道：“不如我們報警吧，讓警方也幫忙找人。”
“沒用的，要二十四小時才能列為失蹤人口，小孩從不見到現在才四個小時左右。”校長安撫著吳采蘋老師的情緒。
我向校長說道：“校長，我們需要手電筒。”說完，我對吳采蘋老師表示：“吳老師，你不要擔心，待會兒我們會繼續去找，絕對會找到何俊生的。”
我這番話說完，其他男老師紛紛點頭說道：“嗯，我們等一下繼續去找。”
然而村民們卻不說話了，他們幾人互相對望，似乎不想和我們一起行動。
我納悶地看向他們，問道：“怎麽了？”
其中一名村民為難地向我說道：“晚上不行，我們晚上不能幫忙找。”
聞言，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因為這些村民平常很熱情，學校每次需要人手幫忙，他們都會義不容辭地提供協助，而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們卻不願意幫忙找小孩，這令我們幾位老師都感到錯愕。
村民說道：“嗯，這是我們這裏的規定，晚上不能在山裏麵跑，不然很容易出事。”
“你們也不要去找了，何俊生可能……”一人率直地說道，可是他話還沒有講完，就被另一個村民推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可能什麽？”我問他。
“可能是被山魅帶走了。”那人一邊撫著手臂，一邊說道。他一講完，立馬遭到幾名村民白眼。
“老師，你不要聽他亂講。”村民們七嘴八舌地想要解釋，卻又找不到適合的說詞，最後隻好草草了結話題，跟我們幾人道別之後，便各自趕回家裏去了。
我滿頭的霧水，絲毫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麽。
山魅？我隻對這個詞匯感到疑惑，似乎何俊生的失蹤，和村民口中的“山魅”有所關連。
村長對我們說道：“我們先吃飯吧，就算要找人，也得先吃飽飯才有力氣。”
我們幾個一起進入飯廳，裏麵已經煮好了幾道菜在等我們。大家圍坐下來，這一頓飯，每個人都吃得很沉重，沒有人聊天說話。
現在已經是下課時間，所有的學生都回家去了，校園顯得空落落的，就和我們幾人的心情一樣。
我扒了幾口白飯，覺得嘴巴和喉嚨都特別幹澀，飯咽了好幾口就是咽不下去，看見滿桌子的配菜也無心提起筷子去挾。
一會兒，我問同桌吃飯的幾名老師：“通知何俊生的家長了嗎？”
“何俊生的爸媽都在外地工作，我們已經跟何俊生的奶奶說了。”吳采蘋老師說道。
經她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何俊生的奶奶已經七十多歲了，平常就是奶奶在照顧何俊生和他的哥哥與妹妹。
我的心情非常低落，不自覺地放下筷子，完全沒有食欲把剩下的半碗白飯吃完。
我喝了一口水，想起村民們說的話，不禁問道：“村民說的山魅是什麽？”
“哦，隻是他們的傳說。山上的村子都會有自己的傳說，怪力亂神的不用在意。”老張說完，挾了一塊雞肉塞到我碗裏，“多少吃一點吧。”
“嗯。”我點了點頭，重新拿起筷子。
正要吃飯之際，吳采蘋老師忽然哭了出來，她哽咽落淚，連忙用袖子擦了擦淚水，“不好意思，你們先吃。”說完，她快步跑出飯廳。
另一名女老師杜春看著吳采蘋跑出去的背影，表情一沉，難過地說道：“也許，這不隻是傳說。”
我聞言，心頭不禁一震。我有預感覺，這名叫作杜春的女老師，以及吳采蘋兩個人藏著秘密，而這個秘密應該和何俊生的失蹤有關係，隻是她們不肯把話說明白。
我扔下碗筷，急忙追出飯廳，想要去找吳采蘋問清楚。
我才剛走兩步，就聽見幾個老師在背後竊語交談，校長還罵了杜春老師一句：“多事。”
聽見這句話，我心裏更疑惑，難不成校長和其他老師都知道曾發生過什麽事，隻有我被蒙在鼓裏嗎？
我跑出了飯廳，看見吳采蘋站在廁所的洗手台前，她往自己的臉上潑著水，情緒看起來平緩了不少。
我走到她旁邊，看見她憔悴的表情，知道她的心裏和我一樣難受。
“吳老師。”我喚了她一聲。
她此時看起來不像平常那樣強悍，顯出非常脆弱的模樣，雙眼和鼻頭都紅紅的，頭發也有些淩亂。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你先回去吃飯吧，我再休息一下就回去。”吳采蘋聲音沙啞地說道。
我直接問她：“吳老師，我是有事要問你，才過來找你的。你可以告訴我山魅到底是什麽嗎？拜托你。”
“這……”吳采蘋猶豫地看著我，眼睛張得大大的，似乎很訝異我會這樣問她。
“我相信何俊生的失蹤，一定跟山魅有關係。拜托你把詳情告訴我，我才能盡快找到何俊生。我知道你也很擔心他，所以你把關於山魅的事情詳細告訴我吧。”我說道。
話還沒有講完，周圍就吹起了一股怪風，吳采蘋嚇了一跳，驚弓之鳥似的看向周圍，直到確定周圍沒有異常之後，她才把視線挪回我身上。
她定定地看著我，數秒之後問我：“你確定要聽嗎？”
“嗯。”我用力地點頭。
她的眼神一變，已經恢複平常的堅強模樣，鎮定地對我說道：“好，我告訴你，不過不能現在說。我們先回去吃飯吧，別讓他們等太久，晚點我去你的房間，那時候再告訴你吧。”
“好。”我隻能接受，雖然我覺得奇怪，究竟是怎樣的傳說，為什麽每個老師都三緘其口？就連平常有話直說的吳采蘋老師，談到這件事情都顯得神神秘秘。
我和吳采蘋回到飯廳吃東西，飯桌上的氣氛更加古怪了。大家全部低著頭吃飯，隻有筷子碰到碗盤的聲音偶爾響起。
校長吃完了飯，看著靜悄悄的操場說道：“我知道你們擔心何俊生，不過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今晚先不要出去搜索了，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說。”
校長說完話，其他老師全部不發表意見，麵無表情地點頭。
“校長。”我喊了校長一聲。
校長沒等我繼續開口，便打斷我說：“花弧老師，我知道你擔心何俊生，可是你要理智一點，現在已經天黑了，我們又不熟悉山路，村民也不肯幫忙，要是我們貿然上山找孩子的話，恐怕會發生意外。這事不要再說了，我已經作好決定了。”
我見他的表情嚴肅，便知道這事沒有轉寰的餘地，加上其他老師都有默契地站在校長那一邊，我也隻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吃完飯之後，我們幾個老師便各自回房了。
我也回到我的房間去，然後安靜地等待吳采蘋老師前來。
晚上七點多鍾，山間小路上已經沒有行人，村子也陷入一片寂靜。我坐在宿舍房間的窗邊，看著外頭幾間矮房子發出的點點光亮。
初來這間學校的時候，我很不能習慣這樣的寧靜，總覺得這片村子一到晚上就顯得死氣沉沉，不過我也沒有多想，隻是認為這裏太過偏僻，晚上也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所以村民一到晚上就會窩在家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