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隻是當時已惘然――——夕陽紅續 (1)

1地球是圓的

由西藏回來後,楚依凡漸漸表現出一些偏執的症狀,對我管得更寬。我雖感動於他對我的執著我雖感動於他對我的執著,但事事需要報備的生活漸漸讓我感到有些窒息,我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脖子後的反骨蠢蠢欲動。

Freedom!我象我像《勇敢的心》裏的梅爾?傑普森那樣呐喊。

恰在此時,單位鑒於我在考古方麵可施展的範圍太窄,為了能充分榨取我的勞動力,想讓我去上海進修半年,拓展一下事業麵,我欣然響應。

楚依凡開始極不讚成,我竭力爭取他還很受傷的樣子,後來我暗示他還債人在北京,去上海可以起到隔離作用,他才咬牙答應了。

我在機場和楚依凡依依吻別,一步三回顧的進了登機口一步三回頭地進了登機口。脫離了楚依凡的視線,我這才一改戚容。沒辦法,我要不顯得悲傷點,某人的脆弱小心靈隻怕又要受傷害,誰讓咱心太軟呢!

啊!自由,我終於要重回你的懷抱了!

我又一次體會到初進大學時那種小鳥出籠的雀躍,一時也顧不上離愁別緒,想想真有些對不起老公。他對我真是好得沒話說,就象這次就像這次,單位給的機票費是經濟艙的,老公心疼我,貼錢給換成了頭等艙。我還是第一次享受這高級別待遇,所以象劉姥姥似的東張西望所以像劉姥姥似的東張西望,同時進行自我批評,下定決心,我一定要很想很想老公。

我仔細翻看了座椅的配置我仔細翻看了坐椅的配置,翻出了一個眼罩,以前在好萊塢的片子裏見過。我將寬寬的座椅放倒一些我將寬寬的坐椅放倒一些,戴上眼罩斜靠著,開始想象自己是歐洲某個古堡裏的貴婦。

我正在奢靡的幻境裏徜徉,有人敲我座椅的扶手有人敲我坐椅的扶手,“:“對不起,小姐,這是我的位置。”

我一下驚醒,扯下眼罩,翻起白眼一看,咦,怎麽是他?我趕緊召回黑眼珠,堆上諂媚獻媚的笑:“金總,您好!”

他一看是我也愣了一下,隨即回以微笑:“是你,真巧!出差?”

“不是,去進修。”我手忙腳亂的把椅子複位我手忙腳亂地把椅子複位,站起來。一邊掏出機票核對,真是我坐錯了。我點頭哈腰的陪笑我點頭哈腰地賠笑:“啊,我看錯了,旁邊這個才是,我這就給您騰地兒。”我戀戀不舍的看了眼窗戶我戀戀不舍地看了眼窗戶,好討厭,就差一個號,為什麽視野差好多?

他擺擺手製止了我:“不用了,坐哪都一樣。”

我實在喜歡這個座位,所以一邊說著“這不太好吧,還是換了吧。”,一邊就屁股落下,準備鳩占鵲巢鳩占。

他好像沒看出我其實是真心要霸占他的位置,居然順著我的話說:“既然你這麽堅持,那就換了吧。”

啊?怎麽會這樣?我隻是客氣客氣怎麽他就當福氣了?我端著還沒落穩的屁股,僵在那裏。

“哈哈,逗你玩的。”他放好隨身的行李,在旁邊坐下,“快坐好了,係上安全帶,飛機快起飛了。”

我心裏有些不高興,從來都是我耍人的,誰想打雁的叫雁給啄了。可是欠人嘴軟,老公又在他手下討生活,我忍!我訕訕的坐下我訕訕地坐下,拉出安全帶,將它當成金總擰了幾下再係上。他瞥見我的動作,沒說什麽,嘴角卻泄出些許笑意。我越發覺得失了顏麵。

飛機起飛,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我記恨他剛才耍我,就打個哈欠,他看出我的意思,笑笑說:“你休息吧,我看幾份文件。”

我原來隻想假寐,沒想到最後真睡著了。然後有人搖我:“快醒醒,飛機要降落了。”

我迷迷糊糊的抱住那隻搖我的胳膊我迷迷糊糊地抱住那隻搖我的胳膊,軟軟的嗲求軟軟地嗲求:“老公,讓我再眯會兒。”

那胳膊僵住,尷尬的聲音:“咳,我不是,上海就要到了!”

我的腦子遲鈍地運轉了,上海?我在飛機上,老公留在北京,那這胳膊是誰的?啊!是金總!

我就要驚跳起來,緊要關頭又及時閉住將要睜開的眼睛。我假裝還在睡夢中,翻個身,順勢鬆開手,那隻胳膊飛快的縮了回去那隻胳膊飛快地縮了回去。

我又假寐了一會兒,才揉著眼睛,作出大夢初醒的樣子做出大夢初醒的樣子,邊打著哈欠,邊對金總說:“嗬,我睡得快失去知覺了。是不是快到了?”

他的神情看不出一絲異樣,微笑著點頭說:“嗯,馬上就要降落了。”

下了飛機,有人接他。他看我無人問津,提出要送我一程。我趕緊拒絕了,在他還沒來得及客氣前,我飛快的鑽進一輛出租車我飛快地鑽進一輛出租車,同他揮手道別了。

我看看出租車的後視鏡,發現自己的臉紅紅的。我摸著發燙的臉頰,解釋說:“嗬嗬,每次睡完覺臉上總會潮紅半天。”

出租車司機用看神經病的眼光的看著我,我才省悟我跟他解釋個什麽勁啊?我尷尬的笑笑我尷尬地笑笑,努力忽視司機目光裏的鄙夷。

唉,這叫什麽事?厚著臉皮拗來個靠窗的座位,本想看看雲海的,卻因為無謂的置氣治氣給睡過去了。還睡迷糊了,竟抱住了老公以外的男人的胳膊,要讓家裏的大醋壇知道又不知會怎麽管製我了。幸虧我急中生智裝睡給糊弄過去了,不然叫我以後怎麽見人啊?都怪楚依凡,要不是他昨晚太膩味消耗了我太多體力,我怎麽至於這麽喪失警惕啊?還有那個金總也很討厭,幹嘛總挑我出糗的時候出現啊幹嗎總挑我出糗的時候出現啊?真是的!

進修生活剛開始時,我很是享受到了自由的快樂,對老公訴說思念之情時也有些言不由衷,但興奮了半個月後我有些後悔了。我以前學曆史最怕的就是記年代,偏偏現在學的那些東西還就離不開這年、月、日,這對我薄弱的意誌是莫大的考驗。很遺憾,我沒通過考驗,我有了厭學情緒。

而且,要不說“人之初,性本賤”呢,我竟開始懷念被人管的日子。

以前也不是沒離開過老公,但這回離別不同於回古代。那時我是太皇太後,自有宮女太監打點得周周全全的。而現在,我是無權無勢的平民,事事都要靠自己,偏偏我被楚依凡慣得快喪失自我生存能力了。那個陰險的家夥,就這樣把我變成了菟絲花,讓我離不開開他。

我終於見識到單身生活的可悲了:天涼了沒人提醒穿衣,感冒了沒人煮薑湯,腰酸了沒人給揉……我好想老公啊!

於是,某個周末,我逃學回北京,出現在楚依凡麵前。我激動的撲進他懷裏我激動地撲進他懷裏:“老公,我好想你,我不想上學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表現讓楚依凡很心疼,同時也極大的滿足了他男人的虛榮心同時也極大地滿足了他男人的虛榮心。他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先用有些得意的聲音好好安撫了我一番,然後又用極理智的聲音對我說教。這個家夥,當初是誰在機場抱住我不肯撒手的?還好意思來教育我?

楚依凡很深沉的對我說楚依凡很深沉地對我說:“清清,你知道嗎?前些天隔壁李大爺的女兒小珍搬回來住了。”

“哦,她怎麽了?”小珍,有點印象,嫁了個能幹的丈夫,每天除了健身就是美容,我還曾羨慕過她。前兩年她丈夫出車禍沒了,我還為她掬過一把同情的眼淚。

“她當了多年的太太,無一技之長,一直找不到工作,現在她丈夫留下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為了能供孩子上學,隻好把房子租出去,帶孩子回娘家依靠父母。你也知道,李大媽有些勢利,總聽見她在家數落女兒和外孫,小珍和那小孩都變得畏畏縮縮的。原來小珍多富態啊,現在都嘬腮了,看著真可憐。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支撐這個家,所以沒把你的工作放在眼裏,由著你胡混。看到小珍現在的情形,我發現自己錯了。天有不測風雲,若我有意外,我絕不願意你和孩子落到那種境地。所以,我以後要敦促你好好學習,擁有真才實學,這才是對你真正負責。”

我不依:“不要!不許你有意外,我就是要賴著你,我喜歡當米蟲。”

楚依凡摟緊我:“傻瓜,我當然願意照顧你一生一世,不過居安思危嘛。我說的是好好學習,又不是好好工作,隻是希望你能有一技之長,你仍舊可以當米蟲啊。”

就這樣,乾坤大扭轉,老公由反對者變成了督促者,我被押送到機場,又一次登上去上海的飛機。迫於家庭的壓力,我不得不用心學習。我慢慢進入進修狀態,唯一不適應的就是集體宿舍。

我跟老公絮叨了一下集體宿舍的諸多不便。第二天,老公給我卡上注了筆錢,讓我出去租房。提出下列條件:必須離校很近,周圍治安良好,和同性合租。

我在網上搜索了一下,查到一條招租信息符合我的條件,與對方取得聯係後約好第二天去看房。

房子就在學校隔壁,第二天我按預定時間到達,一個女孩給我開門。我們先互相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然後我知道她叫米蕾,正在念碩士,房子是她自己家的。因為家人不放心她一個人單住,所以想找一個合住的人。

我們對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很好。後來我們比較熟了,米蕾告訴我,她一見我就覺得以前見過我,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是何時何地。然而從我們的履曆來看,我們絕無可能見過,也許這就叫一見如故吧。

她帶我參觀了一下房子,是個大三居,裝修得很溫馨。要出租的那間屋子朝南,滿室的陽光讓我一下就愛上了它,當即就決定租下。

米蕾有些歉然的說米蕾有些歉然地說:“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極其偶爾的,我哥哥會來住幾天,就住客廳那頭的主臥室。不過你放心,我哥哥是個絕對的正人君子。希望你不會介意。”

我實在喜歡這房子,也喜歡米蕾的純淨活潑,所以略一猶豫還是決定租下來,隻要小心不讓老公知道就好。我開始了和米蕾的同居生活。

在我的人生中有個缺憾,我沒有那種可以蓋一床棉被訴說心事的閨中密友。

在上大學前,我是以粗豪的男孩形象生活的,自然不會和女孩子偷偷交換心事,除非我想搞同性戀。

而剛進大學時,我的淑女形象是裝的。為了不暴露真麵目,我當然不會敞開心扉對別人,故而也沒有知心的朋友。後來由於老孝莊的攪和,同學都很忌憚我,隨之我又陷入楚依凡的情網,也就沒費心思去經營友誼。

工作後,因為我是後去的,就很難打入一個既成的團體。而且大家知道,中國人很喜歡分派係,一些學術性機構更是突出。我這人向來沒什麽立場,也不想攪和那些朋黨之爭,所以遊離在模糊地帶,和誰都能哈啦幾句但又沒有深交。

我和米蕾之間沒有利益的牽扯,相應的就少了幾分戒備相應地就少了幾分戒備,再加上我倆性格有些相似,很多觀念也相近,所以沒多久就好到合穿一條褲子的地步。因為我自比米蟲,就和她敘了同宗,以姐妹相稱。

雖然我和楚依凡很親密,但總有些話題不好對老公說。比如討論某個男人長得是不是很性格,如何辨別老公是否變心啦之類的問題。認識米蕾之後,這些話題就有了去處。就好似生活又對我開了一扇窗,我忙著體會友誼,也就不那麽思念老公了。

米蕾未婚,但已有了論及婚嫁的男友,現在蘇州。我們在一起交流各自戀愛中的酸甜滋味及得失。我們越聊越投機,相見恨晚。我和老公打電話時提到米蕾的次數越來越多,楚依凡好像有些失落。

上海離我老家很近,所以周末我常回鎮江看父母和兒子。某個周日的下午,我由鎮江回到我和米蕾的家中,發現家裏沒人。我陪小霸王玩了兩天加上旅途勞頓,累得什麽也顧不上了,草草洗了個澡就躺倒了。迷迷糊糊聽到米蕾回來的聲音,好像還和什麽人在說話。我實在太困了,翻個身繼續睡。

半夜時,活躍蠕動的腸胃弄醒了我,我去廚房找吃的。我打開房門,正要打開過道裏的燈,突然,我發現主臥室的門虛掩著,有燈光泄出。

嗯?有小偷?我頓住手,覺得手心裏都是冷汗。我思想鬥爭了一番,最後決定見義勇為。我縮回臥室,拿手機小聲報了案,然後再出來。

我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在屋裏搜索一圈沒找到合用的工具,就躡手躡腳的走到廚房就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抄起炒菜的大鍋。

我潛行到主臥室門口,舉著鍋守住了,準備等警察到就甕中捉鱉。正在這時,門開了,有個人影顯出來。

“呀啊!”說時遲,那時快,我操起鍋就朝他兜頭打去。

那人也不含糊,反映靈敏反應靈敏,一邊喝問:“什麽人?”一邊伸出胳膊擋住我的一擊。然後也不知怎麽一扭一轉的,鍋把離開了我的手,我手腳被製住,躺倒在地上,身上還壓著一個人。

鍋掉在地上,發出很震撼的聲音,米蕾的房門打開,接著客廳的燈大放光明,然後是米蕾的驚叫聲:“你們在幹嘛你們在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