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奪命隧道 (2)
“不一樣的是，這班列車是自動行駛，它有開回車站。但車上的所有乘客全都憑空消失了，就在台大醫院站開往台北車站的途中，就是這麽短的距離，所有人就這樣不見了。”
“失蹤了17個人。不管怎麽找就是沒有結果，監視器也沒有用，後來這事情被壓了下來，我們拿到一筆賠償金，至於封口費，就是同意我們可以自行進入隧道內尋人。”
我聽到這兒，終於明白了。
去年有一批人在地鐵裏失蹤了。神秘的失蹤，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而老洪這群人，則是那些失蹤人士的親屬或朋友！
他們帶了裝備進入隧道中四處行走，就是為了尋找那些失蹤的親友。也因此他們見到我的時候，會稱呼我為“失蹤者”，因為他們以為我是失蹤在隧道裏頭的乘客。
“我的妹妹失蹤了。”老洪說道：“那是珍妮，她的哥哥，是我妹妹的男朋友，當時他們二人一起失蹤。”
“另外幾位也是，我們無法放棄尋找他們。”其它的人聽了這話，都相繼對我點點頭示意，他們都笑得有些苦澀。
“隻要想到他們可能還在這裏，就無法停止腳步。”
“我們從附近的隧道一直找，到處找，後來發現台北車站地底下比我們所想象的要來得複雜太多了。大約二個月之前，我們開始獨立行動，發現了非常多官方所沒有記載的隧道，對照古地圖，我們猜測有些是挖失敗的礦洞，有些可能是沉積地形受侵蝕所造成的地下空洞，還有些完全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像我們現在走的這條隧道。”
他皺眉，用手電筒照照隧道頂：“真不明白這是怎麽形成的。我們是在上個月的地震後才找到這兒，地震震出了一個很小的縫，我們鑽進來才發現這裏麵大得驚人，而且完全沒有任何古籍記載，我真不懂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隊員之一的高個子和我說：“我們斷斷續續走了二天，走不完，路多的太誇張了，分歧以後又再分歧，搞不清楚天南地北，我們隻敢選最大條的路走。老洪說的沒錯，簡直就是個迷宮。我們隻是在亂走，企圖先做出簡單的地圖而已。”
“我們有帶GPS，隻是到地底後就不靈光了，很奇怪。所以現在都用人工在記錄位置，胖大哥是職業的，我們的地圖都靠他。”
那個被叫胖大哥的男人其實也沒有真的很胖，隻是臉圓了點，他手上拿了本硬皮筆記和黏在上頭的指南針，上頭塗滿了看不懂的紅字。
聽到這裏，我的心突然猛的跳了一下，想起些什麽來。
我問他們道：“你們今天有經過我站的那裏嗎？”
“沒有。怎麽了？我們是聽到你的叫聲才走過去的。原本沒有要走你在的那條路。”
“沒有嗎？真的？連靠近都沒有。”
“怎麽這麽問？”
“我沒和你們說我們為什麽會發現通到這裏的入口。今天早上，我和另一個店員聽見很多人從地底經過的聲音，他們在講話，所以我們才會把地板掀起來看。”
我講完這句話後，老洪的整個臉色都唰白了，他無比驚訝的衝上前來，抓著我的肩膀問道：“你是說真的嗎？你聽到很多人的聲音？”
“真的，我親耳聽見了。小翠聽見的比較多。可是在我們找到地板下的洞之前，那些聲音已經消失了。”
“真的是人的聲音？”
“我想沒錯吧，可是我們聽不出有幾個人，就是很多人不停的在說話，我確定至少有四五個以上。”
“這怎麽可能！”
“他們不可能還活著，已經過了一年了。”
“不，也許是其它的失蹤者也說不定。就像小弟你一樣的那種。”
“我們得回去看看！”
“來吧，小弟，我們走。如果沒找到，我們就直接折返，先送你上去。”
聽到要折返送我回去，我心裏鬆了一大口氣，原本以為還要再陪他們折騰個半天才能走，現在行程一口氣縮減掉許多。
隻是沒有想到，折返才是惡夢的開始。
我們在通過第二個轉彎後就發現不對勁，老洪他們的隊伍沿路都有留下噴漆記號，這些噴漆含有熒光成分，就算不用照明也能在黑暗中清楚看見。
走回第一個岔路時，熒光記號還很明顯的存在，但等我們照著記號再往回走時，第二個岔路的記號失靈了。
“奇怪，不應該是這個記號啊？”
那位胖大哥瞪著手裏的筆記猛翻，對準方位，他們留的記號都是數字，表示岔路口的坐標，還有距離出發點有多遠。老洪說他們走了差不多二天，但是走得很慢，一路上都在研究這兒的奧妙，因此前進的路途並不遠。
我看他們的記號上寫的數字，表示他們這樣繞來繞去，總共也走了超過四十公裏，可想而知這個地底區域究竟有多廣大。可是我們的上一個路口，標示著42.5公裏，我們折返回去時，那一個路口標示卻不是上一個路口的42.3公裏，而是35公裏。
坐標也不對，我們的確不知在哪裏走錯了，也許是穿過了條不明的快捷方式，我們直接從42.5公裏處，穿過數十個岔路口，直接到了35公裏處。
無論如何距離縮短了是好事，可是他們並不這麽想。因為他們見到我的地方，是在40公裏處。如果我們要回去，就得再往回折返。
“沒辦法，我們一定是哪裏走錯了，折回去上一個路口，再重新往回走吧。”老洪說道，所有人於是往回走，這次我們非常確定，我們並沒有走錯岔路口，照理講我們應該會正確無誤的走回42.5公裏，可是我們錯了。
穿過了原來的那條道路口，我們來到了20公裏處。
“怎麽可能！就算我的坐標寫錯了，我們剛才也並沒有走錯路啊！”胖子哥顯得越來越焦躁，不停的比對著本子上的坐標與指南針，他的汗都要滴了下來。
我不是什麽專業人士，隻是個莫名其妙在地底迷路的小孩罷了，麵對他們一幫人的混亂，我根本不敢表示任何意見。
“這麽一來，根本不可能回到40公裏處了。幹脆就折返吧，我們回地上修好GPS再下來，會比較安全。”
“我同意。”
“真搞不懂這路是怎麽了？”
正當他們一夥人決定要折返的時候，隊伍中一個很高很瘦的人，表情突然一沉。
這男人是他們之中身高最高的一個，走路有點駝背，但反倒更加的顯眼。他的眼睛底下有很深的黑眼圈，看起來精神很不穩定，所以我根本不敢接近他，一直下意識的避開他的身邊，也不清楚他到底叫什麽名字。
那男人說道：“不，你們先走吧，我要留下來。去40公裏處看完再回去。”
“什麽？你不能這樣，底下很危險。”
“我們下來前都已經講好了，少數服從多數，絕對不可以分開。你想，萬一你自己過去出了什麽意外，以後他們再也不讓我們下來怎麽辦？”
可是那男人用力的咬著下唇，說道：“我非得去看不可。”他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恐怖，雖然我沒見過所謂重度憂鬱症的人發作起來是什麽模樣，但我想他那時的表情絕對不離十。
“這……”
眾人麵麵相覷，那男人也挺有性格，不管他們便要自己走掉。其它人想攔他也攔不住，老洪看起來氣壞了，但其它的人都想當和事佬，不想當場撕破臉，結果，反倒是堅持不準他走的老洪像是壞人了。
“好！你要去的話，我給你二個小時。時間一到，就折回去！”老洪說道。那男人點點頭，領在前頭走了。拿著指南針的胖子哥趕忙走到他的身邊跟著，一邊急躁的查著路。
這下子整個隊伍的氣氛全變了，變得很僵，誰也不敢和誰談天說笑，跟在後頭的我更是顯得格格不入，感到非常的痛苦。我心裏想著，二十公裏，二個小時，真能走得完嗎？應該是老洪擔心再拖下去，事情會變得不可挽回，才勉強做出的讓步吧？
因為就連我都感覺到了。
他們這一隊人馬，似乎潛意識的開始逃避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雖然他們不敢麵對，但對我這半個局外人來說，看得很清楚。
他們可能迷路了。
高個子越走越快，完全不停留，胖大哥沒有辦法對照牆上的記號。走了十幾分鍾後，胖大哥終於生氣了，他不滿的叫高個子停下來，說他這樣一直往前猛跑，他沒有辦法記路，可是高個子不理他，我想大家都曉得高個子根本不想要停下來。
又這樣走了十幾分鍾，我們已經完全不曉得人在哪兒了，每過一個轉彎，所有的人就更緊張一些，就算這時候有人突然崩潰，衝上前去給那高個子一拳，應該也不會有人感到意外。而那時的我真應該馬上衝上去給那高個子一拳，不過我想其它人的心態也和我一樣，最後我們都沒有衝上去。
牆上還看得見熒光的記號，表示目前我們還處在曾經走過的路上，其實我什麽都看不清楚，除了身旁的人和手電筒閃來閃去的光以外，隻看得見黑暗的岩壁上布滿了青綠色幽幽的光點晃動，簡直像是被一整群的鬼火包圍著，而我們正要逃離那些鬼火的包圍。
我們繼續快步往前走，真的走的非常快，隻差一點就要跑了起來，我一下就累了，但我不敢停下，因為現場的情況真的太令人感到害怕，深手不見五指的黑，還有這像迷宮一樣的通道，那時我在想，也許這地下隧道真是一個迷宮也說不定。
很多電動遊戲裏都有這種地底迷宮，建在城下，裏麵藏了一些寶物，當然還有怪物，我心裏開始覺得，也許怪物就快要出現了。
生活在這黑暗裏頭的恐怖怪物，迷宮的守護者。但怪物還沒有出現，珍妮突然大叫了一聲，要所有人都停下。
“怎麽了？”
所有人的手電筒都往珍妮的身上照，我說過了，隧道內真的非常暗，我們要看清楚身旁的人，都得要用手電筒照才看得見。珍妮流得滿頭汗水，表情有種迷惑的驚恐。然後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她舉起手電筒，一個一個往我們每個人的身上照，我不懂她是怎麽了，然後她聲音發顫的說道：“小許呢？”
“小許？”有人不懂她的意思。小許是他們之中一個比較寡言的男人，我和他也沒對到幾句話。
“小許？”
沒人回聲。
我們互相拿起手電筒往彼此的附近照，膽戰心驚，我突然有種感覺，小許可能正慘綠著一張臉蹲在洞穴的一角，看著我們，身上寄生著一隻滑黏黏的怪物，準備把我們也變成那副模樣。
但是周圍什麽都沒有，沒有小許，他不見了。
“我剛看見小許墊後，可是突然發現他不在後頭了。”珍妮不敢相信道：“我以為他跑到了前麵──”
所有人的臉色一下子都唰得白了，難不成小許墊後的時候出了什麽意外，落隊了？
“我們折回去找小許。”有人說道，可是那胖大哥反對。胖大哥的臉色非常糟，臉上亮晶晶的全都是汗水，不管是精神或身體方麵，他看起來都快要到達極限了。
“我們折回去反而要走雙倍的路，也許小許等一下就跟上來了，我們等等吧。”
“等個十分鍾。”
“這樣也好，我們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