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陷阱
由於鴆羽受傷的關係，晴明有三天時間沒有進入搜查科辦公室，不料淩晨銀夜的一通電話，卻使他嚇出一身冷汗。
報警的是一名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巡邏人員，平日上班的工作就是晚上十一點後在一棟商業大樓的內部巡視，然而當天晚上，卻發生一件讓他幾乎尿褲子的恐怖事件。
原來在那棟大樓裏，有一層樓是租給一間女子劇團使用的，案發當時他聽見樓層內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和間叫聲，可由於平日這群女性演員偶爾也會演出相關的戲碼，所以當時他並沒有很在意，隻是象征性的敲幾下門，暗示對方降低音量。
整棟大樓巡邏完畢，大概是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他還記得當時大概是一點多左右，由於肚子餓的關係，他回到守衛室泡了碗泡麵，順便透過監視器畫麵來監控大樓內的情景。
起先他並沒有很注意畫麵上的影像，但五、六次後他開始感到奇怪，七樓劇團所屬的樓層監視器似乎有些異常，畫麵不時切換成白茫茫的雪花。
原本這種時候是該馬上上樓的，可當他從管理員室探頭往上看時，卻見到樓上的燈還是亮著的，他估計仍有人待在裏頭，所以又縮了回去，夜晚的大樓總有些傳聞，能不上樓是最好的。
又過了一些時候，管理員開始感到有些不對勁，以往劇團雖熬夜練習，也挺多到三點就結束了，可時間已經快三點半，而且監視器的畫麵變得有些奇怪，好像沾上了什麽紅色的**。
心裏有些不安的他，撥打了和七樓聯機的對講機，電話響了好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人接聽，老管理員不由升起不祥的預感，他讓電話持續響了許久後，總算聽見話統被接起的聲音，可並沒有說話聲隻也陣陣呼氣的聲音及包含慘叫的雜音。
老管理員臉色一變迅速掛掉電話，鼓起勇氣撥了另一支特殊專線，那是一支沒有電話線的電話。
據當初裝這隻話統的人說，那是用來和另一世界的人接觸所使用的，聽說最早是因為這棟大樓曾經鬧鬼，那隻話統當時是用來和那位鬼友溝通的。
坦白說老管理員也不知自己為何要撥打那支電話，隻是在那種情況下，人很自然的就會做出選擇。
和先前的狀況相比，這次的撥打出奇的順利，話鈴僅響了兩聲，就被人接了起來，他從話統的另一端清楚聽見女子嘻笑的聲音。
那聲音並沒有讓他稍微放心，反而使他整個人僵硬的無法動彈，因為他認得那些聲音正是劇團裏的演員的聲音，而活人的聲音又怎麽會出現亡靈才會接聽的電話呢？
可憐的老管理員，全身冒出一層層的汗水，可又不得不上到七樓去察看，他將手邊的佛珠啦、十字架或其他趨魔的道具全掛在身上，口中念著滿天神佛的大名，鼓起勇氣慢慢爬了上去。
在接近七樓的逃生門時，老管理員聞到一股有些類似鐵鏽的味道，他試圖推開那扇門，可門後似乎被東西堵住似的，他連著撞擊數下後，從門縫處流下一攤紅色的**。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沾起紅色的**放到鼻端一聞，臉上露出無比驚恐的神色，他年輕時候曾經在醫院的太平間工作過，那血的味道他永遠不會忘記，而現在那紅色**的味道，和他年輕時在太平間所聞過的……一模一樣。
老管理員慘白著臉，轉身想逃離這詭異的地方，沒有通風口的樓梯間忽然吹起一陣腥風，他不適的瞇起眼睛，再次睜開時眼前居然漂浮著一名少女。
那少女的年紀不過十多歲上下，卻散發出一股成熟女人才有的嬌媚，她微微蹙起眉心，冰冷的眼神讓他直打囉唆。
少女從頭到腳都浸在血水之中，紅色的水珠不斷從她的衣襬落下，在灰色的樓梯上形成一朵朵的紅花，而在她的腰間懸掛著幾塊被支解的軀幹和一顆瞪大眼睛的頭驢。
管理員傻傻的看著她，身體作不出任何的反應，兩腿就像被灌了水泥似的無法動彈。
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後，少女嘴角綻放出一朵豔麗的笑靨，露出嘴邊兩個小小的虎牙。
下一秒，少女迅速的朝他飛撲過來，嘴唇裂開到耳邊，尖銳的牙似乎要劃破他的頸動脈。
就在管理員以為自己死定的時候，掛在他頸上的佛珠射出白色色的靈光，那光芒不偏不倚照在少女的臉上，少女發出一聲尖叫，美麗的臉龐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腐爛的臉。
少女抬起麵目全非的臉孔，惡很狠的瞪他一眼後，如煙霧般消失。
※※※
接到通知趕來的晴明，在再次詢問過事件經過後，火速率領警察們趕往出事的七樓樓梯入口，逃生門果然如管理員所說，被不明物體給緊緊的堵住了。
晴明伸手比了個簡單的手勢，接到訊息的警察們還不客氣的朝門用力撞去，不料那看起來單薄的大門，竟意外的堅固，讓他們撞了十多下，才硬是撞出了一條足以讓人進入的小縫。
好不容易擠進門後，濃濃的腥臭味讓他們忍不住反胃，比較資淺的警察甚至當場幹嘔了起來。
在七樓辦公室內，陳列著整整十二具女性的屍體，她們或躺或站的散落在室內，屍體的模樣一如之前的案件一樣模仿著世界著名的雕刻或畫作，而她們的身上也各自缺少了一部份的肢體。
實際上這房間並不像晴明想象的血肉橫飛或是內髒、鮮血濺滿四周，反而異常的幹淨，不管是窗簾、牆壁抑或天花板，都幹幹淨淨的沒沾上半分血漬，若要說有什麽地方不幹淨的話，就是地板上都是半幹的血跡吧！
奇怪的是這些血跡並不是從屍體的傷口流出的，而是由辦公室內一隻大的詭異的浴缸狀物滲出的，那隻浴缸裏裝了滿滿的鮮血，顯然女屍身上所有的血都因某種原因被裝到了這隻容器內。
而那鮮紅的**因為超出了承載量而溢了出來，不止將整層樓的地板都染成紅色，還流到了安全門的底下，使得凝固的血液將逃生門和地板黏在一起。
讓人不解的事，整個辦公室靠窗的位置，全都被刻意的擺上一束束的玫瑰，像是刻意的想要隱藏什麽似的，和先前公寓裏的那具女屍死亡現場的模樣，幾乎完全相同。
坦白說，已晴明看過的案件來看，這次的現場並不恐怖，真的不恐怖，隻是當你見到十多具被抽幹血的屍體，仍如活人似的露出驚恐的表情，大概也很難釋懷，至少他就是這種狀況。
「銀夜麻煩你驗屍，我先出去一下！」壓下心頭那某不舒服的情緒，晴明朝銀夜交代了幾句後往樓梯間走去，存在室內充滿怨氣的負麵靈波，讓他的胸口悶的發疼，一想到那些屍體不久前還是會說、會笑得活人，他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隻差一點，他一手帶大像自己親生兒子的鴆羽，就會像那些女人一樣變成不會動也不會說話的屍體了。
「千鬼姬你到底要做到什麽程度呢？」歎口氣，他再次慣性的抽起煙來，看著那白色的煙霧，他眉宇間稍稍舒坦了些。
對於那些念念不忘陽世未盡情事的女靈，他一直想不通她們到底在執著些什麽，而千年來他最無法理解的，隻怕仍是千鬼姬了。
即使事隔多年，對於千鬼姬那扭曲變形的執著，他至今仍無法忘記。
「老大你過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後，銀葉從門內探出頭來朝他揮手，那向來輕浮的表情難得的有些急躁。
「有什麽發現嗎？」碾滅手上的煙頭，晴明以極慢的速度踱回屋內，他實在不想多看屋內那幾具狀似藝術作品的幹屍。
「老大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銀夜吞了口口水道：「這幾具屍體已經死亡超過一天以上，身上都出現屍班了。」
「可那管理員不是昨晚才發現異狀的嗎？」晴明指出問題的疑點，既然管理員每晚都會巡視，那早該發現屍體的，在這種商業性大樓怎麽會讓十二具屍體放上半天以上？
「關於這件事……」銀夜看了晴明一眼，又再次猶豫了起來，似乎不曉得該不該說。
「你到底想說什麽？」看銀夜吞吞吐吐的樣子，晴明的火氣一下爆發開來，哪還有半分悠閑的樣子。
「剛才我請一名警察去警衛室找那名報案的管理員上樓，可警衛告訴我們這裏並沒有夜間保全，唯一的一位在五年前已經離職了。」
銀夜的話讓晴明頓了幾秒，瞳孔忽然放大，他轉身激動的拉住一旁的警察的衣領大吼道：「今天是農曆幾號？」
「報告長官，今天是十……十……三號。」莫名被扯住的警察，被嚇得牙齒直打哆嗦，連話都說不周全。
「該死的上當了！」晴明一聽完，臉色呸變的甩開他，拉住銀夜急急的衝了出去。他居然忘記了，過兩天就是陰曆十五，也是百年來難得一次的月蝕，非常適合用來進行犧牲祭祀！
轉身欲往出口方向衝去，門窗卻在同一時間內全部闔上，同一時間躺在地上的屍身，搖搖晃晃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