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風和雨說再見 (2)
“不過,你得給皮皮聯係轉學啊,還得把戶口轉過去。對了,能不能想辦法把皮皮轉到白家莊小學?”
“這……我還沒考慮。”
“你看你,一點兒責任心都沒有。”A女抱怨起來,“這麽重要的事兒,你居然都不事先考慮好?現在轉學也不容易,特別是白家莊小學,擇校的話得花十好幾萬呢,還不一定交得進去。你不提前準備,我們搬過去皮皮上學可怎麽辦呐?”
“呃……是。”我已經準備把你踹了,就不跟你辯解了,乖乖認錯就是。
“誒,守傑,我們搬過去以後,我想把趙公口這套房賣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賣了。那房雖然舊了點兒,可現在房價老漲啊?我上中介打聽過了,賣個四五十萬不成問題。我想好了,賣房子的錢,我就買輛跑車,也不要太高級,二三十萬的就成。剩下的錢就給皮皮存著,讓他將來出國留學用。守傑,你說,好不好啊?”
什麽?二三十萬的車?你想開二三十萬的車?聽到這裏,我忍不住瞟了她一眼,心裏一陣冷笑:你白日做夢吧?我也隻不過開個十萬的車,你以為你是誰啊?我都準備跟你拜拜了,你還準備賣房?賣了房,你和你那寶貝兒子,怕是得住前門樓子了……
送A女到樓下,我懶得再陪她爬9樓,準備直接打道回府。
她突然問:“守傑,你今兒非得加班嗎?”
“是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嘛。”
“我想讓你陪我……”
“不行,我得加班。”雖然我說加班是騙她的,但覆水難收,隻好裝B裝到底了。
“好吧,那你明兒來不來?”
“嗯,這星期有點忙。周末吧,周末我過來。”我又開出張空頭支票。
“嗯,我等你。”
她探身輕吻了我一下,下車站在路燈下目送我離去。
我朝她揮了揮手,一邊說“再見”,一邊想:這個地方,從此與我再無關聯,我永遠不會再到這裏來了。
還是有點兒舍不得。初識時美好的記憶,頑固地在腦海裏閃現,以至於我幾次產生停車跟她相擁上樓的衝動。
或許,應該先接受她,再慢慢改變她?
但旋即狠了狠心,告訴自己:不,人隻能自己改變自己,我改變不了她。她是個美麗的陷阱,不狠心點的話,我一定會困死在這裏。我必須下決心離開,永不回頭再看。
可我還是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她。她依然站在路燈下,守望著我……
到家後我一夜未眠。是走,還是留?
我知道,盡管她現在非常貪婪,可十年前的她應該不是這樣。那時她也是個單純女孩,為愛情可以拋棄一切。要是那時我遇到她就好了,我會像對前妻那樣,一心一意對她好。我不像她前夫那麽無能,肯定會給她一個小康以上的生活。沒準兒,有勤勞體貼的她在我後麵做支撐,我還能混得更成功。
而她,沒有經曆過貧窮的壓抑、物欲的誘惑、前夫背叛的刺激和**生活的腐蝕,也許不會變得這麽扭曲。
況且,假如我們那時相逢,也沒有皮皮這個讓人難以接受的因素。那樣的話,也許我們會比較幸福。她也許是個既賢惠能幹又懂風情的好妻子,一個性感尤物。
唉,所謂恨不相逢未嫁時,應該就是指我們這種情況……
隻是再幻想這些還有什麽用呢?曆史是不能假設的。冷酷的現實是,A女是個不可救藥的物,她跟患了強迫症一樣極度迷戀物質享受,不惜代價、不計後果,最終生生毀了自己。她的悲劇在於:她和皮皮的貪得無厭,讓條件一般的男人無法承受;而那些可以承受的有錢男人,又看不上她日漸衰老的容顏。
所以,她今後的生活注定是場悲劇。
而她的毀滅,我的退卻,也讓我感到心痛。我被她感動過,由衷地為她憐惜。是啊,我多想再做一次救世主拯救她,可我做不到。她陷得太深,而我的耐心太少,我的能力也不足。
我也清楚,以自己優柔寡斷的個性,假如再在北京待著,她要是萬一來找我,我真不知道能否抵擋住她的眼淚。我必須離開這個城市一段時間,逃離她的視野。她已經不年輕了,經不起耗,否則連青春末班車也趕不上了。隻要我逃離一段時間,她自然就會去尋找別的目標,或者說獵物。
這是一個人人都在玩的遊戲,我們逡巡在都市叢林裏,都是獵人,同時也都是別人的獵物。
好多東西,如果招惹不起,還是側身讓路比較明智。
第二天一早,我主動跟老板打報告,要求派我去外地出差。正好,公司在上海有個項目,本來是安排同事去的,但因為駐勤時間長達兩個多月,而且上海消費高,補貼卻跟去別處一樣,那人也不是很願意去。我一說我想出差,正中老板下懷。
在飛上海的班機上,為打發時間,我聽起了MP4。
聽著聽著,電視劇《像霧像雨又像風》的主題曲《讓夢冬眠》傳入耳中。以前隻是覺得這首歌旋律優美,歌詞是什麽我還真沒怎麽在意過。而這次再聽這首歌,忽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天不再是昨天
那緣也不像前緣
雙眼藏兩句誓言
還未說就已改變
線一人握一半
永遠消失在夢中的夜晚
一回頭熟悉的容顏再看不見
今生的愛走遠
來世的痛提前
風和雨說再見
心被霧深陷
今生的愛走遠
讓來世痛提前
誰丟失了時間
讓夢冬眠
伴隨著這旋律與歌詞,我不禁又回憶起跟A女相處的點點滴滴。遇到她,我以為找到了真愛,可那種感覺瞬間就失去了……
雙眼藏兩句誓言,還未說就已改變。一回頭,熟悉的容顏再看不見。
上海,東方的巴黎。
班機抵達時已是夜色蒼茫,我攔了輛出租車,駛向這座不夜城。
華燈初上,林立的高樓,窄小的街道,閃爍的霓虹,琳琅的地攤……一切都矛盾而合理地存在著,如同一個經曆頗多的風塵女子,在過程中從良,卻難以忘懷過去,於是優雅而世俗地冷漠著。
我沒有心思多去品味它,我太疲憊了,需要休整。
到上海後幾天,A女來了個電話:“你怎麽不跟我聯係啊?不是說好了這個周末一起過嗎?”
我回答:“哦,我出差了。”
“出差了?在那兒?”
“上海。”
“啥時候回來?”
“得三四個月吧。”
“三四個月?”她驚叫,“這是什麽差啊?你騙我吧?”
“我騙你幹嗎?你要不信,到我們公司去問好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走也不說一聲?不是說好最近要向我家提親嗎?怎麽不把這事辦完了再走?”她聽上去很氣憤。
“沒辦法,事情太急,來不及說。”
“什麽事能比這事更急?你太不尊重我了吧?你怎麽這樣?”
我不再辯解,任她自言自語。
“你能不能抽時間回來,咱們領了證再回去?正好,我也想去上海轉轉,就當咱們旅遊結婚了。”她抱怨完,口氣又變溫和了。
我冷笑一聲,心想,你別白日做夢了。
“沒辦法,工程很忙,根本走不開。”
接下來一段,她天天給我打一個電話,發幾條短信,仍催我早點回京見她父母。我則不冷不熱地應付。她又說皮皮老念叨我這個“爸爸”。我想,丫是又看中什麽值錢玩意兒了吧?
時間久了,我也厭倦了這種虛偽敷衍,幹脆不接電話,不回短信。她顯然感受到了我的冷漠,來電頻率漸少。
期間,她不打招呼去我們公司找過我兩次,大概是核實我是否在騙她。那怎麽可能會騙你呢?我這老實人才不騙你,我可是貨真價實地出差了。
老板打電話跟我說起這事,讚曰:“真是個大美女啊!渾身上下透著**兒,你小子豔福不淺!哪兒勾搭上的?”
“就在你推薦那個交友網上。”
“哦?”老板驚訝地問,“你啥時候也上那個網了?”
“哈哈,還不是響應您老人家偉大號召,到廣闊天地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哈哈哈,是是是!你小子,還真是革命的接班人!有進步,有進步!對了,守傑,我在網上泡那麽久,怎麽就沒搜到她呢?”
“操,你總是盯著未婚的,這是離婚的。”
“啊?沒想到離婚女也有這等尤物?看來我以後得轉變一下觀念,開拓一下思路了。多大年紀?”
“三十出頭吧。”
“哦,老革命了,保養得不錯啊!怎麽樣,跟她搞一定很爽吧?”
“嗯,還行!那絕對風情萬種,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啊?這麽牛?靠,啥時候咱也領教領教?”
“行啊!不過就怕您老人家能力不行。哈哈!”
“操,你別狗眼看人低,好歹咱也算身經百戰的老炮兵呢!”
“那好哇,孝敬給您如何?這個月多發我兩萬獎金,我就把她的聯係方式賣給你。”
“嘖嘖嘖,這麽漂亮的女人你都玩膩了啊?看不出來,你小子外表忠厚,實際上衣冠禽獸。隻是兩萬太貴了,打個一折吧,兩千,咱就成交。這個歲數,不值那個價錢……哈哈哈……”
臨近差事結束,我正收拾行李準備打道回府,A女又來了電話。
“守傑,你回來沒有?”
“哦,沒呢。”
“那……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哎呦,這可是個大項目,挺複雜的,估計還得幾個月。”
“守傑,你怎麽總不給我打電話?是不是你有什麽想法?”她已經預感到大事不妙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她了,直截了當說:“秀靜,我覺得咱倆不合適。”
“怎麽不合適了?咱倆在一起,你不開心嗎?”
“是……呃……不是……”她這麽一問,我倒不知怎麽回答好了,想了想,又說,“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壓力挺大的。”
“我給你什麽壓力了?我什麽時候給你壓力了?”
“唉,說來話長。不過算了,我也不想多說。反正,我覺得咱倆就是不合適。”
“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啊?你總得有個理由吧?”
“理由?你看咱倆剛認識時候還行,後段時間總吵架。說實話我不想折騰,隻想求個清淨。”我狠了狠心,對她宣布了死刑判決。
“那段我確實有點心理失常,可我也是急著跟你結婚啊?”A女忙為自己辯解,“守傑,女人都是需要哄的。”
算了吧,這麽大歲數還得男人哄,你也太不把自己當成年人了。
“守傑,我發誓以後好好伺候你,再不跟你吵了……這事兒我都跟我父母挑明了,要黃了我怎麽交代?還有皮皮,以前跟我處過的男人裏,他唯一對你叫過‘爸爸’,你要走了,對他是多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