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要跟別人的男朋友一起旅行

寫下這個標題的時候我點了炷香，希望自己男朋友選擇性眼盲，或者權當我是為了生計當了回標題黨──我真正的意思是，如果你幸運地有個很好的旅伴是個姑娘，而她又有個男朋友，你最好謝絕跟他倆一起出門旅行。無論他們如何誘惑你，說咱們都是好朋友嘛，或者甚至拉上你男朋友來個“雙人約會”之類的，都不要。

跟男朋友旅行的最大風險當然是吵架，這個道理我18歲的時候就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明白了。那是一場3女1男的旅行。其中一對金童玉女在城市裏恩愛無雙，到了西安竟然每天爆吵N次架。我和另外一個女伴隻好灰溜溜地跟在他們一路散發的殺氣後麵，暗自發誓從此不但不跟男朋友旅行，連旅伴的男朋友最好也不要照麵。

如果你不幸跟了兩口子一起出門，那你可要提高十二萬分警惕，一旦他們吵架，你必須學會暫時失聰、失明、失神、失憶等技能，並在旅途中反複應用。

旅途中的吵架點可以很低。

有一天，女的說：“我要喝番茄雞蛋湯。”

男的說：“你不許每天都要喝番茄雞蛋湯。”

“可是我就想喝番茄雞蛋湯。”

“你會死啊如果不喝番茄雞蛋湯。”

“你為什麽不讓我喝番茄雞蛋湯！”

“我就是討厭你喝番茄雞蛋湯！”

“你不愛我，否則你一定會讓我喝番茄雞蛋湯！”

這簡直是場順口溜大賽。當下我就想把番茄和雞蛋好好保護起來。

可憐的小東西，你們到底犯了什麽錯要讓這兩個人把你們的名字翻來覆去喊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人間姻緣的殺手。但是，他們認為絕了你們的種，滅了你們的門，從此人間不複存在番茄雞蛋湯，就不會有爭吵了嗎？

“不！”羊肉泡饃說，“還有我。”

到底應該兩個人分吃一碗羊肉泡饃，還是每個人吃自己的羊肉泡饃？這個問題是謎，是盜夢空間，是要狄仁傑來審判的。沒有喝到番茄雞蛋湯的女孩絕對不會允許那個英俊無雙的男孩自己一個人吃一碗羊肉泡饃。這又是一個上升到愛情準則的問題，如果少年堅持一個人吃一個饃，那麽，就是不愛她！

男孩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他呼啦一聲地站起身來，劍眉倒豎怒目圓睜，眼看要把自己擰成一個京劇臉譜了。隻見他眼疾手快地抓起一個饃，那個本應該獨自地、徹底地屬於他自己的饃，惡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他悲憤的怒吼：“我憑什麽不能一個人吃一個饃！我連一個人吃一個饃的權利都沒有嗎？”

可惜，畢竟是個饃而已，擲地無聲，彈都不彈，氣勢上不但比不上擲一個茶杯，甚至連擲一個爆漿牛丸都比不上。

擲饃男孩無聲地站在那裏好久，遺世而獨立。如果真有什麽感覺能讓人覺得時間都停頓在那一刻，此時便是了。

我和另一女伴眼觀鼻，鼻觀饃地低頭猛掰。虛空粉碎，大地沉落。直到生生把手裏的饃掰成了齏粉，方才製止了心中要狂笑的蕩漾。

但是，你以為與你同行的情侶不吵架，你的旅途就會安生了嗎？電影裏的女間諜這時都會冷豔地用鼻子笑一聲說：“哼，你實在是太幼稚了。”這個改天說，今天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