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龍江候幼子

方岩又趁著天亮前得一個多時辰休憩,天色一泛白,他便翻身爬起,揉揉眼睛,叫醒狗娃,倆人端著臉盆打水洗漱,待到洗漱完畢,一人拿起一隻掃把,就往院外走去。

“不對啊。”直到走出院子,方岩才拍拍腦袋:“好象不對,咱們兩個不是已經進了上武院嗎?怎麽還要打掃院子?”

狗娃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吃過早飯,方岩和狗娃高高興興離開候府,直奔上武院而去。這時候正是院內學子入門的時間,上武院外停滿了一輛一輛華貴馬車和各色名駒寶馬。

“方兄弟!”

方岩一看,鬥雞眼大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正站在大門外徘徊,見到方岩和狗娃,頓時露出笑臉,迎了過來。

“鬥叔,早啊。”

“早。”鬥雞眼大叔疑惑道:“昨天不是說了嗎?老子比你們兩個大不了幾歲,咱們一見如故,兄弟相稱也就是了,何必這麽客氣。還有,老子姓周,不姓鬥。”

“這麽叫著,顯得親切,別人都喊你周大哥,周大叔,我們要也跟著喊,那就太俗了,也顯不出咱們關係親密,你說是吧,鬥叔。”方岩嘻嘻哈哈,他本性就很活潑,昨天相處一天,早知道這鬥雞眼大叔其實很有意思,也就樂得跟他耍笑取樂。

“好啦好啦,你們愛這麽叫就怎麽叫吧。”鬥雞眼大叔十分無奈,不想再談論這些,隨口問道:“你們兩個步行來的?鎮北候府離這裏也不算遠啊,怎麽不坐車馬?你瞧,這上武院的公子哥兒們一個比一個闊氣,所坐的車馬連外省那些大財主都比不上。”

方岩跟狗娃這種身份,能到上武院修習,已經不知道是修了多少輩子的造化了,那裏還敢張口跟候府要車馬。狗娃笑嘻嘻的說道:“鬥叔,大清早的,步行不是挺愜意的麽?咱們將來都要從軍打仗,那能這麽嬌滴滴的?幾步路,還要坐車騎馬。”

“對對對,老子就一向喜歡走路,那些娘們氣的小白臉,老子打心裏瞧不起他們。”鬥雞眼大叔一邊說,一邊望著來往穿行的車馬,露出幾分羨慕。

這一天算是方岩狗娃鬥雞眼大叔入得上武院後第一次正式聽課。上武院畢竟是由朝廷設立的學府,學生雖然不多,但規模卻是頗大,最大的一間學堂,足能容納五百名學子同時落座。

方岩他們按照昨天座師的吩咐,找到講課的學堂,邁步而入。

上武院的規矩,每天清晨的一個時辰,是由昨天方岩見過的周座師主講兵法。方岩他們落座時,學堂內已經聚集不少學子,看到三個生人,就議論起來。

“這三個是新來的?是哪家府上的?怎麽還有個大叔?”

“看他們穿著打扮,土裏土氣,說不準是那個綠豆小官家的子弟吧,不知道費了多大力氣,才給塞進上武院來的。”

“我聽說,那兩個年級小的,是鎮北候府的遠親,那個老家夥,是大理寺卿家的親戚。”

雲京城內的權貴子弟,出身尊貴,一向眼高於頂,本來看著方岩他們衣著普通,頗有些輕視,但一聽說這三人來曆,就有人閉上嘴巴,把準備諷刺的風涼話重新咽了回去。

大理寺卿雖然也在九卿之列,但對這些權貴子弟的家族來說,也算不上什麽,但鎮北候卻大不一樣。鎮北候手握重兵,常年鎮守邊陲,卻也是實打實的朝廷重臣,跺跺腳,雲京城就要晃三晃。盡管是候府的遠親,這些學子也輕易不敢得罪。

“哼!鎮北候又怎麽樣?很了不起嗎?”

眾人正在議論,就有一個十七八歲的華衣少年冷哼一聲,極為不屑的插了句嘴。

他一說話,別的人趕緊閉上嘴巴,隻有兩三個公爵家的子弟,才滿臉賠笑的湊過來說道:“那是自然,跟龍江候爺比起來,鎮北候可就差的多了。”

那少年聽完之後雖然仍舊麵無表情,但嘴角卻不由自主露出一絲得色。

“鎮北候才帶了幾年兵?我父親為大將軍橫掃鐵烈的時候,他也隻不過是個校尉,要說抖威風,雲京城還輪不到他。”

“是是是,龍江侯爺當年百戰百勝,天下誰不欽佩?別說雲京城的達官貴人了,就算荒僻鄉下,提起侯爺的威名,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實話實說,鎮北候行軍布陣確實有兩下子,但跟龍江侯爺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

“小弟這幾年讀了些兵書,又鑽研咱們漢威幾位大將軍過去幾場戰績,越是鑽研,越是心驚,龍江侯爺用兵如神,善於以弱擊強,乃是名副其實的帥才,即便統領天下兵馬,也是得心應手。”

眾人一個勁的拍馬屁,那華衣少年漸漸的有些得意忘形。

這個少年,就是漢威國龍江候的幼子,楊度。

說起龍江候,也是跟鎮北候齊名的大將,而且要比鎮北候資曆更深。這兩人一個鎮守西陲,一個鎮守南陲,都是手握實權的緊要人物。但鎮北候跟龍江候早年間因為一些軍務上的事心生芥蒂,再加上彼此政見不合,關係越鬧越僵,明爭暗鬥了不知道多少年。隻不過他們全力聲名都是旗鼓相當,誰也壓不下誰。

父輩如此,下麵的子弟也自然針鋒相對。龍江候的幼子楊度向來跟方毅不合,幾次公眾場合下公然挑釁,好在方毅性格隱忍,目光長遠,才克製自己,沒有生出大禍。

在上武院這個地方遇見鎮北候府的人,楊度自然不會給他們一點好臉色,說著說著,話裏就帶出刺來。

方岩初開始尚不在意,但時間一長,就隱隱聽到身旁那些學子的議論,尤其是楊度性格囂張跋扈,說話毫不遮掩,還故意大聲吆喝,惹得滿學堂的人都注目觀望。至於周座師,隻求著混一天算一天,隻要不在正式講課時多生是非,私下裏的事情,他也懶得過問。要知道,這些公子哥兒們一個個背景深厚,父輩們不是權臣,就是武將,隨便挑一個出來,他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