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何憶香
兩天後，損失大量炮灰的鎮東軍終於抬出“郭臨”的屍體，而陳平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雖然成功的將這個廢柴殺掉了，但付出太多，太多了，這不隻是心疼，簡直要吐血。
光是重新組建鎮東軍的精銳部隊，就足夠他頭痛了。更何況，他們還丟了一門魔能大炮。此時一旦被趙家皇族知曉，鎮東軍首領說不定就該換人了。
鎮東城將軍府，“郭臨”的屍體被抬至大堂，早聞少爺死訊的穆大，顫巍巍的撲了上去，他不相信郭臨就這樣死了，但當他掀開白布單，看到郭臨那張比一年前成熟的臉，以及脖子上他曾親眼看到楊旖給郭臨帶上的護身符時，立即兩眼一黑昏厥了過去。
陳平笑了，雖然看起來笑的有些苦澀。他對身邊的仆人道：“救活老頭，我還指望他將廢柴的屍體運回永耀。他要是死在這裏，可不好玩了。”
“是，將軍。”立即有人拿來玉瓶將裏麵的丹藥倒出來，給穆管家服下。
陳平自言自語的陰笑道：“郭伯父啊，為了讓你們一家人重新團聚，侄兒可是盡心盡力啊。希望你們看到他的時候，能記住侄兒的好。嗬嗬。”
身邊有仆人道：“將軍，現在怎麽辦？”
陳平笑了笑，他蹲下身，將郭臨的臉重新確認了一遍才道：“給穆管家準備馬車，明日就讓他帶回去吧。”不知怎麽了，他覺得有些古怪，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郭臨就這麽死了。但屍體就在這裏是沒錯的。而且，還有他隨身的寶刀和脖子上的護身符。剛才他注意到了，穆大看了郭臨胸口的護身符後才昏過去的。他肯定那是郭臨貼身的東西。
穆大沒有隔日才走，醒來以後，指著陳平咒罵了一通，才不顧自己已風燭殘年的身體，顫巍巍在車夫的攙扶下走出了將軍府。巴不得他早日離開的陳平自然全力配合著他，郭臨的屍體已經被抬上了馬車。
在確認郭臨死後，穆管家仿佛變的更加的蒼老了，發黃的麵頰深深凹陷，枯瘦的身體，讓人擔心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倒。
傴僂著身體，穆老老臉上掛著淚。穆大從未如此心痛過，哪怕當時還是管家的他因為做錯了事情，被貶至普通的傭人，也沒有這麽心痛過。
“穆爺爺，這裏太涼，快進屋坐吧。”小郭臨拉了拉，立在風中穆大的衣袖。
“穆爺爺，娘剛拿來她親手做的香糕，小三吃不完，陪小三一起吃吧。”
“嘿，穆爺爺，你老了。背不動小三啦。”
“穆爺爺……”
回想起郭臨年少時，稚嫩的聲音，穆管家兩眼通紅，渾濁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了。他明知道是陳平殺了少爺，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他痛恨自己的無能。
“回永耀，告訴老爺。少爺死不瞑目啊。”穆管家用沙啞的語音說道。
“軲轆，軲轆……”夕陽將遠去的車影拉的老長。
僥幸得到魔能炮的郭臨發現自己忽略了一點，看著穆大悲痛欲絕的模樣，很自責。這般長時間的沉寂在悲痛中，郭臨擔心他的身體會支撐不住。
食穀無味，連續三天穆大隻喝了些水和少量的幹糧，眼看他就要支持不住了，一路跟隨著穆大的馬車的郭臨不忍心，終於決定現身。
他輕巧的跳上了車，乘風吹起白色的車簾，就鑽入了馬車的車廂內。
車廂內部空間還算大，穆管家雙目無神，呆呆的望著被白布單蓋著的“郭臨”的屍體。幹燥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蒼老的麵龐上，還掛著讓人揪心的淚痕。
穆大呆坐著，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一股溫和的觸覺握住了。“穆爺爺，我沒死，你先不要說話。”看到穆大渾身一震，郭臨握住他的手更加用力了。
聽聞郭臨的聲音，穆大雖然竭力克製著自己，但雙目之中，還是難以掩飾的露出了激動與興奮。兩人的感情好到這個地步，就算此刻郭臨詐屍，他也不會懼怕。他對三少爺隻有無限疼愛與關懷。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用自己的死來換郭臨活。
看到郭臨緩緩自身旁現出身體，老臉之上再次落下了眼淚，這是喜極而泣。穆大身體在顫抖，因為激動，壓低著聲音說的話，有些怪異：“少爺，你真的沒死。”
郭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用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穆爺爺，趟在那裏的不是小三。”
“太好了，少爺。我們一起回家吧。老爺一直掛記著你。”
郭臨搖了搖頭道：“我現在還不能回去，穆爺爺，幫我保密好嗎？不要讓父親母親知道我還活著。”
“為什麽？”
“軲轆，軲轆”的馬車碾著地麵發出的聲音，將原本就弱的兩人的聲音掩蓋住了。
郭臨歎了口氣，取出續命丹，又看著穆老吃下，才道：“穆爺爺，我現在是夏國的罪犯，就算回去了。也隻會給大家添麻煩。”
吃了續命丹的穆老精神好多了，至少不那麽讓人擔心。他用沙啞的嗓音道：“少爺，老爺夫人一直很掛念你。要麽，你回去讓他們見一見。也好讓他們安心。”
郭臨幹脆的拒絕了：“穆爺爺，我還活著的事情，隻有你一個人知道。我會回去的，那是兩年後而不是現在。”
“少爺，為什麽是兩年？”穆大道，他伸出幹癟的手，抓著郭臨的肩膀，似乎隻有這樣，他才相信眼前郭臨還活著的事實。
對穆大郭臨沒想過隱瞞，他道：“兩年後趙菲滿十八歲，皇帝早放出過話，會在她生日那天舉辦比武招親。我要贏……”
“可是少爺，你恨她。”
郭臨目光堅定道：“所以我更要贏。”
穆管家深深的看著比以前更堅強的少爺，心中生出一股自豪。他一直相信，他的少爺是郭家子弟中最出色的。哪怕他曾經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廢柴。
“少爺，鎮東平原上的那些傳聞是真的吧？”穆大指的自然就是郭臨這一年在鎮東平原做的事情。
“是的。穆爺爺。”郭臨微笑著握住他的手，“那些羞辱過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永耀的那些人也一樣。”
穆管家雙眼之中閃出精光，當麵證實，果然要比道聽途說來的痛快。少爺真不是凡人，此時他很想大笑幾聲，嘲笑那些有眼無珠，狗眼看人低的家夥。
“少爺，保重，穆大等著那一天。”二人又小聲的說了些話，怕引起車夫的注意，才早早告別。
“恩。穆爺爺。小三不會讓你失望的。”重重的點點頭，郭臨才離開。
……
三天後，穆管家的馬車終於開進了永耀城，他不知道郭臨在離開馬車後，一路跟在後頭護送著。
夏國帝都的永耀城，城牆比鎮東城要高出一倍多，連麵積也是後者的三倍。望著城門上，很是氣派的金光閃閃的“永耀”二字，郭臨微微握緊了拳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對自己暗示了一句，才轉身而去。他不想知道穆管家將自己的“屍體”運回家後，會是什麽反應。
父親可能不在家，他要在前線鎮守著夏國的北方。母親一定很傷心。至於其他人，嗬，真正為會自己這個家族罪人難過的人又有多少？最多兔死狐悲吧，所以他不想進去。
幕城是永耀的衛星城，郭臨去過兩次，並不陌生。他先是按照何左岸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何憶香所在的名叫幕山的小村莊。
剛進山村就聽到吹鑼打鼓聲音，微微抬起遮住眼睛黑色鬥笠，郭臨看到一隊身著大紅喜裝的迎親隊伍，鞭炮聲，吆喝聲透著濃濃的喜色。
整支隊伍有百人之多，他們是向村口走來的。看到一襲黑衫的鬥笠人擋住了道路，迎親隊伍中，立即有位年長的男人出來怒斥道：“鄉巴佬，快讓開。你知道擋了誰的道嗎？”
搶親這種事情幹多了，郭臨覺得自己都會上癮。聽了眼前人的話，他眉頭皺了皺，本來就打算讓開的，但是現在又不想了。
有站在一邊模樣純樸好心的鄉民，注意到鬥笠人的白皙好看的手背，過來拉了拉郭臨的衣袖小聲的道：“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胡大老爺的人，你惹不起的。”
“哪個胡大老爺？”郭臨眉毛挑了挑，依舊站在原地。心想本來就來找胡家麻煩的，沒想自動送上門了，該不會那麽巧吧。
之前嗬斥郭臨的家丁趾高氣揚的大笑道，“方圓百裏之內，除了幕城的胡家，還有誰敢稱胡大老爺？鄉巴佬，怕了吧，趕緊給爺爺讓路。”
“哈哈哈……”整支迎親隊伍都樂了，已經有幾名虎背熊腰的大漢上前來推郭臨。卻毫無例外的被郭臨震開了。場麵一下子冷下來。
“你所說的胡大老爺，可是胡老賒？”郭臨盯著那家丁淡淡的道。
“知道就好，還不趕快滾。今天是我家大老爺取妾的好日子，再礙眼，小心你性命。”
“鏗鏘。”說話間，家丁後頭有一對護衛拔出了佩刀，將郭臨圍在了中央。
“娶什麽妾，那是強搶民女。小兄弟，我們讓開點吧。胡家人，我們惹不起的。”鄉民小聲的道，他開口一個惹不起，閉口又一個惹不起，讓郭臨覺得胡家好不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