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過節（三）
欺負她，她可以忍。她也再三忍，可是竟然欺負到她媽媽的頭上了，她就再也不能忍！眼看媽媽的臉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尷尬地坐在那裏，心底的那簇火苗就越竄越高。
“梁大姐，你這是說哪裏話？你可千萬不能這麽想？”韋小娟曆來性子柔弱，又兼考慮到展顏是喬家的媳婦，隻好委婉相勸。
“是啊，芷柔姐。喬軒是你的兒子，又這麽孝順，他怎麽會讓你去出家呢？別再開這種玩笑了！”雲姨刻意強調喬軒是梁芷柔的兒子，好象急於在喬軒的額頭上貼上“梁芷柔所有”一樣。
“芷柔姐信佛，這是開玩笑呢！哪個人老了還去寺廟啊？”駱夢也笑著打圓場。
可是梁芷柔冷笑了，“我早就和東山寺的主持說好了，她答應給我留間屋子，將來我老了就上那兒去，清清靜靜，吃齋念佛！”
展顏再也忍不住，站起來就要說什麽，韋小娟拚命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忍住。展顏猶豫再三，現在和梁芷柔鬧起來，父母在場更尷尬，更受氣，隻好硬生生吞下胸口上翻湧不已的還擊，對韋小娟說：“媽媽，我要上洗手間去一趟，你要不要去？”
韋小娟勉強擠了個微笑，“好，我正要去呢！”，雲姨也笑著站起來說：“我也要去，我們一起去！”三人走出包間，梁芷柔把手裏的筷子架在碗邊，臉上烏雲滾滾，簡直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駱夢謹慎看了看四周挪到她身邊，以最低的聲音耳語：“那件事，展顏和她媽媽，她們不知道吧？”
梁芷柔咬牙搖搖頭。
“注意一點，雲姨和展顏走得太近了！”駱夢又低聲說。
梁芷柔咬牙點點頭。
衛生間裏。韋小娟憂心忡忡。雲姨知道她心裏難受，柔聲勸道：“芷柔姐就是那樣的人，說話隻顧一時痛快，你不要跟她計較，省得自己不高興！”韋小娟歎了口氣。雲姨轉而勸解展顏，“顏顏，你也不要生氣了。你現在懷著孩子，生氣的話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
展顏開了水龍頭洗手，嘩嘩地洗，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燒，她真想衝出去。明刀明槍和梁芷柔幹上一架，也好過這樣百般忍讓。手上的洗手液早就衝刷幹淨，心裏的怒火卻越燃越旺。
韋小娟看出展顏地心思，把手放到她的肩頭，柔聲道：“顏顏。不要生氣了。她畢竟是長輩，是你婆婆……”
展顏恨聲道：“媽，她這樣當著你們的麵說我壞話。太過分了！媽，你和我爸先回去吧！”
韋小娟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她在想著什麽，柔聲又勸：“我和你爸爸已經吃飽了，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不過你不可以出去和她吵。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現在出去和她吵的話，會弄得情形很尷尬，不僅喬軒難做，我和你爸爸也會覺得尷尬。”
這樣的結果。恰恰就是展顏最怕看到的，她咬了咬牙，恨聲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這樣地話……”
“別胡說！”韋小娟打斷她，“家裏的是是非非。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是晚輩。就稍稍吃點虧也沒什麽！”說完望了望雲姨，示意展顏在喬家的親戚麵前不要說婆婆的不是。雲姨大概也明白韋小娟的擔憂，走上前來說：“韋老師你放心，我雖然是喬家地親戚，不過我對喬軒和展顏是真心疼愛，我絕不會站在梁芷柔的那一邊！”
說到這裏，雲姨又勸展顏：“顏顏，我也知道你婆婆的性格，你和喬軒要想好好過日子，還是早日搬出來住的好！”
正說著，衛生間裏進來了別人，她們一起住了口。一路看中文首發展顏疲倦地說：“媽，你和雲姨先出去吧！我歇歇就好了！”韋小娟看心灰意冷的樣子，哪裏放得下心，柔聲說：“我出去也沒什麽事，就在這裏陪陪你！”又轉向雲姨，歉意地說：“雲姨，你先出去吧，外麵熱鬧，不用在這裏陪我們！”
雲姨想了想，似乎想再說點什麽，又猶豫了，頓了一頓拍拍展顏地肩膀，朝她笑笑默默走了。
展顏在媽媽的勸導下慢慢平靜了情緒，回到包間見雲姨正和梁芷柔說著什麽，梁芷柔滿臉帶笑，還不停點頭，仿佛二人交談甚歡。接下來在桌上，梁芷柔沒有再說什麽，又恢複了往日的熱情，吃完飯還堅持讓喬軒開車送展顏爸爸媽媽回家。
韋小娟哪裏肯坐她地車，再三推辭，梁芷柔卻說了一大堆女婿如半個兒子，也該孝順嶽父嶽母的話，韋小娟推辭不掉，隻好坐上車。
喬軒走後，展顏還留在包間裏，她實在不想看梁芷柔的嘴臉，就到旁邊逗弄尚鋒的女兒。那孩子長得很可愛，圓溜溜的大眼睛，說話稚聲稚氣，展顏哄了她好一會兒，她就開始為展顏表演幼兒園教的兒歌。尚鋒見了，也笑著說：“這孩子，平時挺怕人的，沒想到今天還這麽大方！”
展顏笑著說：“其實小孩子都怕生，熟悉了就會很活潑的！”她因為經常和辦公室裏幾個老師地孩子玩，加上又比較喜歡小孩子，所以知道小孩子基本上都是這樣。
尚鋒就笑，看上去還是很高興自己的孩子大方可愛。
這時王婷婷在旁邊冷冷地笑：“這是今天她突然想通了，平時在家裏就像個悶嘴葫蘆，連個響屁都打不出！也不知道她爺爺奶奶教些什麽，這麽大了還這麽笨！”
展顏聽喬軒說過，尚鋒離婚後孩子就交給爺爺奶奶撫養，估計今天是因為過節，尚鋒才接了來一起。但是看王婷婷的態度，顯然過節也不想見到這孩子。
尚鋒的女兒聽王婷婷這樣說，立刻就停止了唱歌，怯怯就到一邊去了。
王婷婷又哼了一聲：“你看你看，我每次說話她就做出那副模樣，好像我前輩子欠了她什麽似的！尚鋒你也不管管？”尚鋒立刻就起身抽了那孩子一巴掌，“教你大方點，講了這麽久還是這樣？”
展顏忙把孩子拉開，笑道：“小孩子，小了就不懂規矩。你們繼續喝酒，我帶她到旁邊去玩！”
在房間地另一個角落裏，展顏遞了塊糕點給那孩子，小女孩還嚇得直發抖。展顏仔細一看，她小臉上挨巴掌的地方已經紅腫起來，隱約有幾個指印，不由在心裏暗暗歎氣。
這孩子，她是真正地犧牲品。大約王婷婷一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婚姻繞的彎路，所以仇恨她之極吧！孩子何其無辜！
想到這裏，她又想到口口聲聲教育她和喬軒孝順的江詩蘭，培養了女兒如此，還冠冕堂皇出來教育別人，真是可笑到了極點！雲姨不是說他們曾經想把喬軒和王婷婷撮合在一起，如果王婷婷做了梁芷柔的媳婦，她還會這樣教育自己的女兒麽？那他們兩家大概早就水火不相容了！
“那件事啊？”晚上，展顏躺在喬軒懷裏，喬軒不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頭發，“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提它做什麽？”
“不願意回答？莫非有什麽貓膩、？”展顏翻起身來細細瞧著他的眼睛。喬軒急了：“什麽貓膩、啊？我和王婷婷根本什麽也沒有。那不過是兩家大人在一起順便說說！”
“詳情！”展顏揪了揪喬軒的耳朵：“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喬軒趕緊伸出兩隻手護住耳朵，“是是是，老婆大人，我坦白。那是我考上大學的時候，江阿姨和我媽提過，我壓根沒當一回事，後來就算了！”
“為什麽不當一回事，王婷婷長得那麽漂亮，我想很少有人看到她不動心吧？”展顏笑吟吟觀察喬軒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扇窗戶是坦蕩的，微笑道：“我不喜歡那種類型，成天瘋瘋癲癲，隻知道吃喝玩樂！”
這一點展顏倒是深信不疑，隻是不相信梁芷柔為什麽不賣勁撮合。
“哦，那你媽怎麽不起勁替你張羅，江阿姨培養的好女兒，她不喜歡嗎？”展顏笑吟吟，大有誘供的架勢。
“我媽也不喜歡王婷婷，說王婷婷瘋瘋癲癲沒個女孩子的樣子，不是過日子的人，隻是敷衍了江阿姨一陣子，後來王婷婷就在部隊裏找到了尚鋒。”
“你媽多狡猾呀，知道王婷婷的性格火辣，不會吃她那一套。真是王婷婷進了你們家門，還不一天和你媽幹上十架！”展顏鬆開耳朵，幽幽歎了口氣躺下，“哪裏像我，天生就是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吭聲的！”
“老婆……”喬軒為難地叫。
“欺負我也就算了，還欺負我媽，欺負我們的孩子……”展顏背過身子去。喬軒伸了一隻手攬她，被她拂開去。
“你看看我每天的豆腐大餐，有哪個孕婦是這樣補身子的，還說要好好照顧我和寶寶……”
喬軒沉默了好一會兒，起身拿了手機。
“你給誰打電話？”她等了半天沒等到喬軒來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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