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營救
第一卷 風生水起 第十六章 營救
夜色正濃。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西塞羅內宮園林恢複了寧靜，重重幽暗中，隻有巡邏內侍手中的燈影不時穿梭其間。
淩晨時分，兩個動若脫兔的身影閃過了侍衛，直奔南邊盡頭大門緊鎖的僻靜園子，敏捷地越牆而入。
麵對默然矗立的險峻石山，狄歌低聲說：“第一次來我走的是水路，這次要救人，隻能從上麵的天井走。你在這裏等著。”
“不要！”修羅的語氣堅決，“我能幫上忙！”
狄歌凝視他數秒。
“好吧。”
隨即抱著他縱身躍上十餘丈高的石山。
前一夜狄歌已來探查過，並告知了石洞中的女子麗莉今夜的行動。
石山頂上有一個嵌入石壁的屋子，屋子內燈光昏暗。兩個守衛倚著獵殺長qiang，為了驅除困意，正在東拉西扯中。
“……今天看到近衛隊新發的那套製服了，真不錯啊，就貝爾那家夥，穿上之後也人模狗樣的。我們怎麽沒有啊？”
“人家那是充門麵用的，當然要注意形象！咱倆值的是夜班，又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穿得再靚給誰看呀。”黑發守衛回答。
“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他們怎麽不想想，我們的任務可比那些當花瓶的危險多了，要隨時防備著那個吸血鬼老爸來救小鬼頭，說不定哪一天就糊裏糊塗把命給送了。”說到此處，紅發守衛突然壓低了聲音，“哎，你見過真的吸血鬼嗎？”
“沒有啊。”黑發守衛也不自覺地降低了音量，“但是早就聽人說過，吸血鬼的眼睛是血紅的，皮膚是慘白的，看上一眼能做三天噩夢！而且他們個個有著鋒利的獠牙，就這麽一口下去，你的脖子“哢嚓”就斷啦。”
黑發守衛麵露凶光地在同伴的麵前比劃了一下，惹得對方好一陣發怵，小聲央求道：“別說了別說了，聽著滲得慌！”
正在此時，小屋的門“砰”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撞到了牆上。
“誰！誰在那！”
兩人一個激靈，同時舉起了qiang。
一個鬼氣逼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隨後緩緩滑行到了光亮之中。
白蠟般的懾人臉龐上亮著兩簇赤芒，血色的雙眸冷若寒冰，嘴巴大大張開著，嘴角露出兩根雪白獠牙。
“我的媽呀！開qiang，快開qiang！”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兩人對著近在咫尺的身影扣動扳機。
子彈一顆射到了牆壁上，一顆射中了身影的腹部，中彈部位的衣服冒著煙，身影卻紋絲不動。
“沒有反應阿，應該要射心髒才對……”
“可惡，我瞄準不了啦！”麵對巍然不動的身影，紅發守衛的手劇烈顫抖著，汗如雨下。
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人意料。恐懼到極點的時候——黑發守衛舉起了qiang托，看似要掄向狄歌，卻一轉角度砸在了身旁同伴的腦袋上，直接把他給砸暈了。隨後黑發守衛把qiang也扔到了地上，翻著白眼球，嘴裏念念有詞：
“我什麽都沒看見，阿涅斯神庇佑，我什麽都沒看見……”
他把自己的腦袋撞向了牆壁，幹幹脆脆地暈了過去。
哭笑不得地看著鬧劇收場，狄歌的麵容又恢複了冷泉般的美貌。
自他腹部的傷口處，那顆銀質子彈緩緩退了出來，掉落在了地麵上，傷口隨即愈合。
走進屋內的修羅踢了踢地上的兩人，撇了撇嘴：“西塞羅國中無人了嗎？真是的，竟然派這樣的窩囊廢來當守衛，愛得萊德老糊塗了啊！”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大聲說：“這裏有一個暗門呢！”
“那是通往膳宮的密道，每周宮內之人就是通過密道來天井送的食物。”
他們的目光同時落到了位於屋子正中的天井上。
“我先過去看看，你就待在這裏。”這回，狄歌的口氣沒得商量。修羅隻好看著他走向了天井。
天井上扣著沉重的石蓋，狄歌稍稍觀察了一會，果斷地伸出手去。
在井蓋開啟的瞬間，井中突然躥起一股濃烈的火焰，吞噬了狄歌的身體。
修羅驚叫出聲，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狄歌的身影瞬即退至屋角，以免殃及少年。
“不用擔心，火焰傷不了我。”他平靜地對修羅說。
紅色的火苗在狄歌的周身跳動著，仿佛成了另類的裝飾，將他映襯出分外詭異的美麗。
修羅看得呆住了。
片刻之後，火焰悄然熄滅，狄歌卻毫發無損。
“你竟然不怕火？你到底是不是肉長的呀？”修羅撲過去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掐了掐他的手臂，甚至試圖咬他一口，幸好被他及時躲開。
“從撒倫堡的那次事件開始，我發現了自己的特殊力量。雖然後來自我封印了，但還是可以隨意操縱火焰。”
“真難以想象！你的力量是來自遺傳的嗎？”修羅瞪大了眼睛。
“或許吧。”狄歌淡淡地回答，話鋒一轉，“這個天井中的火焰機關設置得十分巧妙，開關必定裝在甚為隱蔽的地方，若是沒有事先關閉，打開井蓋之時就會噴射火焰。”
“難怪國王派了兩個草包來當守衛。真正惡毒的陷阱在這啊。還好那女孩的父親沒有真的找來，不然豈不中招了？”
確認排除了危險之後，修羅在旁邊守候，狄歌縱身躍入了天井之中。
數分鍾過去，他的身影抱著一個身著青紗裙的女子躍出了天井，女子的懷中緊摟著熟睡的小女孩，肩上背著個包袱。
女子麵色緋紅地離開了他的臂彎，隨即遇上了修羅的目光，互相抱以微笑。
“修羅。麗莉。”
狄歌簡短地為雙方做了介紹。
“事不宜遲，現在我們就趁夜色出宮。”
狄歌先將麗莉負在背上，懷中抱了小婕咪，伸展開雙翼的身影迅疾滑向夜空。他把她們送至宮牆之外的安全角落，馬上返回修羅的身邊。
從狄歌的背上，修羅俯視著下方飛速後退、燈火璀璨的恢宏建築群，馳騁的夜風拂動他們的頭發和衣袖，身側是優美舞動的黑色羽翼，一切恍若夢境，而來自身下的觸感卻是那麽強健有力、堅實可靠。
他的手臂圈著狄歌的脖子，吹著狄歌的耳後悠悠說道：
“時間如果就這樣靜止，那該多好呀！”
狄歌頭也不回地笑答：“別忘了，你是很舒服，但某人也是會累的。”
修羅嗬嗬笑了起來，兩手更緊地摟住他的脖子，臉頰偎貼著他冰涼的麵龐。
他們與麗莉在宮牆外會合之後，狄歌轉身返回宮中。
過了片刻，他的身影再度降落在會合點，從他背上下來的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身著素色紗裙，琥珀色的美麗眼睛如同天際的斕靄，動人心魄。
當那雙美目與修羅對視的時候，雙方的眼神都有些異樣，或許是第六感使然，彼此都察覺到了對方心底那個絕美身影的烙印。
黛西與大家打過招呼，眾人迅即前往附近的驛站購買馬匹。
一路上黛西緊挨著狄歌而行，絲毫沒有應該跟他保持距離的覺悟。修羅在心底犯起了嘀咕，一邊豎起耳朵偷聽他們的對話。
“你一定要送我去塞瑟爾城嗎？”黛西輕聲問狄歌。
“那是我想到的最適合你的地方。我在愛心院的朋友平時也可以關照你的生活。或者，你自己還有什麽更好的選擇？”
“我……我想跟著你。”
“不行。”
聽到狄歌斷然的回答，修羅暗自長出了一口氣，渾身好不舒坦。
“為什麽？你是嫌棄我麽，因為我的身份？”黛西語帶哀傷，幽幽地問道。
“我從未看輕過你。隻是我這樣奔波動蕩的生活，並不適合人類跟在身旁。況且，我已經有了重要的夥伴了。”狄歌的語氣平靜而堅決。
懷抱著婕咪的麗莉聽到修羅忽然輕笑出聲，奇怪地問他：
“你一個人在這高興個什麽勁呀？”
“沒什麽，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修羅笑得像隻狐狸，腳步輕快地跟上了狄歌他們。
“天氣好麽？”麗莉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夜空——那上麵除了成片黑漆抹忽的烏雲之外，連顆星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