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成立
“影響個鳥啊，***，有蕭掌櫃主事，誰他娘的敢不放心？……”漕幫熊九隻想著為蕭造聲勢，沒想說慣了粗話，今天已經憋了好長時間沒能發泄，這時一激動便說漏了嘴.眾人一陣轟笑，在他身邊的幾名浙江商人想笑又怕他惱羞成怒，隻好強忍著把自己的臉漲成了豬腰子臉。關海山斜眼看了下這粗魯之人，懶得理他，悠然地把平靜的眼光看向蕭大掌櫃，等待他的解釋。
“九爺，不要說髒話，以免傷了眾人和氣。”蕭皺皺眉毛，幸虧沒有讓漕幫加入發起者的行列，否則有這些家夥在，還不把大事給搞砸了。頓了頓，看熊九不好意思地撓著大腦袋坐了下來，他才笑道：“今天蕭某召集大家來本是為了一樁大大美事，所以一切全憑諸位的意願自由決定是否加入，在此之前，我先把聯會的製度和管理結構向大家說一下。”
“江南聯合商會將會是一個自由的組織，不會有製約也不會有逼迫，任何一項計劃，大家都可以自己決定做與不做，這下各位怕受約束的朋友可以放心了吧？在我和南宮公子，還有孟子豪大當家的籌劃中，聯會將設置十名總管，除了一些特別重大的事情需要全體成員共同開會商議外，總管將會管理聯會日常主要事務。而這十名總管是有講究的，不能多一個也不能少一個，其中南宮世家一名總管，長江聯一名總管，回春堂一名總管，這三名總管已經是固定下來了……”
“回春堂，南宮世家，長江聯，三家實力大家都是清楚的，而且還是組織者，固定三個總管位置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們沒有意見，但其餘七位總管怎麽選？大掌櫃可否講一下。”安徽絲綢大王連幕天站起來道，在他的心裏其實已經很情願加入這個自由而且明顯利益巨大的聯盟，但商人的謹慎讓他不輕易下決定，商人的貪婪讓他想著謀取更大的收獲，而管理聯會大權的總管肯定是個很誘惑人心的香饃饃。
蕭抱拳對連幕天施禮道：“其餘七名總管怎麽選，蕭某可不敢一個人把話說盡了，因為我之前已經說過聯會是自由沒有強權壓製的組織，所以為了避免大家認為回春堂霸道，這七名總管將由諸位來選出。”
蕭的話正是說到了眾人的心坎裏，商人們剛才的想法是，那三名固定的總管就算了，畢竟人家是發起者，但如果其餘七名總管也是由回春堂說了算的話，無疑蕭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更會使一些不想被太束縛的商人們萌生退意，畢竟利益再大，許多人還是不想受製於人的。而讓大家高興的是，蕭說出的話明白地把權利交給了他們來使用，不管以後如何，看現在的情形，回春堂大掌櫃行事的確是光明正大，而且人家巴巴地請大家一起發財，還不擺霸道的作風，自己要再不識像可真是說不過去了，所以很多商人在蕭說完，已經決定了加入聯會。一些有強大實力的商家更是摩拳擦掌，心裏貪婪的念頭翻來覆去，準備對閃著金光的總管之位發起衝鋒。
“七名總管，我漕幫當然是要算一個的……”一個漕商已經開始得意地吼道。
一個尖細的嗓子馬上接應道：“好啊，漕幫八大當家的隨便抽出七個，正好七名總管……”這人卻是看不慣漕幫的蠻橫故意和他們作對，諷刺的意味讓眾人又是哄堂大笑。那漕幫商人恨恨地四處尋找著聲音來源，可惜大廳裏人太多，那人說得又快，等他找的時候，人早躲在人群裏了。
漕商陰森森的目光看向剛才和他們起了衝突的湖州商人那邊，那幾個商人打了個寒戰，忙搖頭表示不是自己所說。這些漕幫中人很多都是私鹽販子，幹得就是掉腦袋的事情，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正經商人們哪敢和他們硬拚。
熊九使眼色讓手下坐下，然後高聲道：“剛才是我的兄弟鹵莽，不過我漕幫也是幾百年的老家業了，自信實力不比誰差，總管這份事，我們漕幫和大家公平競爭。”
廣東商人洪四倌笑道：“選總管而已，諸位不要搞得這麽緊張激烈。至於如何選出總管，大家說要比實力，可這比實力的形式起碼有千萬種，咱們這會議開到明年也出不來個結果，所以在下倒是有個折中的建議，雖然這個建議也難免有不如人意之處，但世界上的事本就沒有完美……”
他話沒說完，急性子的四川大袍哥王興業已經催促道：“快說快說，格老子的偏得這麽多羅嗦……”
洪四倌好性格，也不生氣，微笑著繼續道：“我想剛才蕭掌櫃所說這十名總管既不能多也不能少，必是有用意的，想必大掌櫃對如何選擇七名總管早心有成竹，隻是因為避嫌才沒有說出來。所以我就想這剩下的七名總管為什麽正合適呢，嗬嗬，就想到了咱們這次聚會來的都是南七省的朋友們，大家明白了吧，大掌櫃沒有一點私心而且做事非常公正，他的本意就是除了三名固定總管，一個省份上有一名總管，這樣不偏不移，總管之間便於聯係，確實是非常好的法子。我想大家大部分人心裏都有一個本省份的帶頭人吧，這樣諸位推舉出來的這家商號主人就可以當選總管之職。”當然廣東商人還有自己的用意沒有明說出來，那就是廣東要推舉大哥的話，舍我洪四倌還有何人？
他的話說完，眾人便紛紛讚成起來，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古代的人非常重視本鄉本土的利益，故鄉情結很是深厚，老鄉之間拉幫結派不僅是在商人中，在官場上都是非常普遍的現象。讓本地的商人當選了總管，總要比外省人強多了，有一個本地大哥在聯會中占據重要地位，以後自己說話做事都有分量啊。
蕭笑咪咪地看著眾人的議論半天沒有說話，情況非常好，一切照著自己的預想發展，如果沒有洪四倌這些聰明人，隻怕還要多費點口水呢，而且自己說出來效果就不太理想了，畢竟他現在要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個光明正大的領導者形象，現在隻管由著這些商人自由胡鬧，等到大事成功，聯會發展到成熟的一定規模，那時他們的利益被自己完全控製，就由不得他們不乖乖聽話了。蕭越來越覺得平凡的生活不是自己意願的選擇，他就是來做大事的，他要做很多大事，現在這些計劃隻不過是小兒科而已。他心中有一股巨大的，他想要把越來越多的人控製在自己手裏，或者他自己都沒有明白到底最終的目的自己是要幹嗎。不過，當他看到自己操縱的基業越發壯大，看到別人對自己越來越明顯的巴結敬畏，看到他們在自己掌握中喜怒哀樂都由著自己的情緒變化時，一種強烈的快感就充滿了身體，蕭越來越享受這種似乎有點變態的了。
蕭暗地向孟子豪使了個眼色，孟大當家站起來拍手讓大家靜下來，然後道：“看來很多朋友是讚成洪老板的建議了，那麽事不宜遲，想加入聯會的朋友可以留下來參加後麵的商議，其他各位就……就請先回去休息吧。”
這就相當於逐客令了，不過委婉些而已，一些定不了決心的商人，還有一些抱著先觀望觀望態度的商人忙站了起來，不過更多的商人還是帶著微笑正襟而坐，那是已經想好了其中的利害，決定要加入商會的人了，看情形還是很令人滿意的，大概有7成以上的人留了下來。
蕭抱拳向那些準備離開的商人微笑著道：“蕭某已經向大家解釋清楚了，我想各位都能看得出這是個蘊藏很大利益的聯盟，第一批加入的朋友當然是會享受到更特殊的待遇。不過，現在還有些猶豫的朋友，我蕭某人也是非常歡迎大家以後拿定了主意加入聯會，任何時候我們都歡迎任何一個誠心而來的朋友。”
眾商人也勉強掛起笑容回禮，他們中的很多人已經有點後悔自己的優柔寡斷，那麽巨大的利益想想都讓人心動不己，可是既然已經站起身表示了意思，當然也不能再厚著臉皮坐下來了，幸好大掌櫃體貼大家的心意，表示以後拿定主意了還是可以加入的，所以這些商人遺憾的同時又泛起欣喜的情緒，隨後在一群回春堂夥計的帶領下，離開了會議大廳。
蕭一直把那些商人送到門口，才轉了回來，對留下的商人們道：“現在請大家在聯會名冊上簽字蓋章，那麽以後大家都是商會的成員了。我們將會為大家每人發一套會員名冊和會員票證，憑此大家不僅可以得到很多互相合作的機遇，還可以在任何需要幫助的時候得到聯會強有力的支援和幫助，以後諸位就是一家人了。”
幾十名小夥計從後廂轉了出來，捧著筆墨紙硯和一大堆名冊挨個發到眾人手上，商人們神情嚴肅地簽好名，然後把自己的印章小心地蓋在上麵，自此以後便是新成立的江南聯合商會的一名正式成員了。半柱香的工夫，全部的商人都已經弄好，然後夥計們把冊子送到台前，回春堂的幾十名掌櫃管事趕忙接了過來，進行清算核對，片刻工夫統計結果已經出來了，蕭接過冊子又交給了孟子豪大當家，孟當家的大聲念出其上的內容：第一批會員共計七百一十九名，商號總計六百八十七家，分屬南方七省二百八十三處城鎮。然後孟當家用他那嘹亮的嗓子把詳細的人名地名字號名全部念了一遍，以便下麵的商人們互相核對，為的是怕遺漏或者出現錯誤。等到最後一個字念完的時候，孟當家的嗓子都啞了，拿起茶壺也不管冷熱，一股腦兒灌進了嘴巴裏。
等到一切核對無誤後，蕭讓夥計把冊子拿下去印刷，然後對商人們笑道：“大事已定，現在該是咱們選七名總管的時候了。諸位應該心裏都有了好的人選了，現在請大家按省份坐成七列，為了公正起見，我們將采用投票形式選定總管。”
等眾人自覺按地方排成七列後，回春堂夥計們拿出小箱子，然後讓商人們把自己選擇的人選寫在小紙條上，最後扔在箱子裏。而為了公平，投票是一個省接一個省來的，當一個省的商人投票時，就從其他六個省份的商人們中隨機抽出六人來當監票人。六人檢票監票，蕭動天最後唱票，一切非常完美公正，眾商人的熱誠又被提高了不少。
按這樣的程序，眾人效率很高，但還是用了一柱香的時間七名總管才全部選出來，這個結果其實早被很多人預料中了，畢竟在這些豪商中也能稱得上財雄勢大的也就那麽幾位，最後結果是，七名總管分別為：代表漕幫的浙江熊九爺，福建大海商天龍會的創始人關海山，廣東陶瓷玻璃大買家洪四倌，安徽絲綢大王連幕天，江西席卷整個江南的茶葉霸主李百萬，四川木材商大袍哥王興業，最後一個出人意料的是江蘇的商人們一舉推薦回春堂蕭動天為江蘇總管，這樣下來加上前麵的固定位置，回春堂便在聯會中占據了兩席總管之位，最後蕭考慮下，自己領了一個位置，又把另一個總管位置交給了方是以掌櫃。
蕭對江蘇商人很真誠地表達了感謝之意，又和幾名總管相互見禮，並對他們表示祝賀，這幾位本就為了加入聯會這樣利益無窮的組織興奮不己，現在憑空又成為了執掌大權的總管，想想幾百位江南最富盛名的商人以後要統歸自己管理，心中的喜悅之情簡直要爆炸開來，一向深沉的臉色都不禁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
眾人喧鬧一番後，由南宮展月宣讀了聯合商會宗旨：聯會將在蘇州城建立總部，全體成員每年此時在蘇州統一召開大會商討總結一年的得失。十名總管處理聯會日常事務，成員有事可以通報所在省份的總管，如果滋事體大，總管可以要求召開總管大會，由十名總管統一處理，處理的結果由投票決定，可以選讚成，否決，棄權。而任何一件影響到整個聯會成員利益的大事必須由總管組織全體成員緊急召開大會共同商討對策，任何總管不得擅自做出主張。總管的權利神聖不可侵犯，如果確實犯了大錯，可以由另一名總管進行舉報，總管舉報後將召開總管會議以核實所舉報內容的真實性，按照聯會規則，在通過彈劾某名總管的會議之後，就可以將彈劾案進入投票程序。按照規定，隻有聯合商會全體成員大會才有資格投票罷黜一名總管，並且剝奪他終身成為總管的權利。
等南宮展月宣讀完宗旨後，蕭接著解釋道：“蛇無頭不行，但頭多了也會惹麻煩，行事反會更加混亂，所以咱們聯會總管將選出一名首席總管，坐鎮總部負責協調各省份總管之間的交流，監管各地成員的不法行為，和組織召開全體成員大會。首席總管擁有在各位總管之上的權利，但還要受到總管們的製約，有三名以上總管聯合投票就可以罷免他的首席位置，所以不必擔心權利無法約束。首席總管必須是由全體成員在總管中選出，所以大家還要投票一次，現在就開始吧。”這個才是蕭能真正控製聯合商會的殺手鐧，到現在木已成舟拋出這個誰還能反對得了，而且十名總管中自己人就占據了五席，也不怕其他人翻了天去。
這個投票確實是走走過場而已，普通的成員更關心的是自己以後能得到多大的利益，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們是比較擁護蕭為首席總管的，畢竟他財神這個名號是靠真才實學得來的，看看回春堂這幾年的變化，誰不想著能在英明的人物領導下謀取更大的收獲呢。而那些總管不是和蕭之間有勾結，比如長江聯，南宮世家，漕幫；就是得到總管之位已經很滿意，也就不去想其他飄渺的東西了，自己的實力有多少斤兩，這些商人還是非常清楚的，他們絕對不會犯下狂妄自大的毛病。所以沒過片刻，投票結果已經出來，不出所料，首席總管為回春堂大掌櫃蕭動天所得，這樣在總管會議上，蕭直接控製的票已經達到三張{首席總管兩票，方是以總管一票}，而加上與他合作的南宮，長江聯，和漕幫，他已經能左右整個聯會的走向，初步達到了他預期中的目的。在隨後數年中，蕭實力更加膨脹，最後直接用自己人取代了各省商人們的代表，真正把聯會收攏在自己的手掌中。
在諸位總管和首席總管客套謙虛幾句後，第一次江南商業聯合會全體成員大會正式開始，這次會議因為組織的剛剛成立，所以並沒有多少事情要商議討論，隻是確立了聯會的標誌為青色小旗，以後所有成員經營的生意商號全部都要懸掛青色旗來標識。蕭最後總結道：我們要讓聯會青旗飄滿整個江南，首先第一項計劃的一百八十處回春堂分號建立起來後，都要掛上青色旗幟，我們要讓所有的人都盡快知道聯會的存在，知道我們的實力有多麽強大。我希望有一天當人們看到回春堂的時候就能想到青色旗，想到我們的聯合商會，以這樣的模式，當人們看到大家的商號時就也能想到青色旗，想到商會。憑著這強大的宣傳能力，青色旗幟飄滿江南甚至整個天下的時候，我們的商會將會茁壯成長到無可比擬的龐大地步，那時候所獲取的利益將是大家想象不到的豐富。
江南聯合商會其實就是青衣社最初的雛形，不過在場的眾人包括此項計劃的創始人蕭動天都還沒有意識到一個特殊的將注定在明末曆史上扮演重要角色的龐大組織已經在凝聚成型。當那青色的旗幟飄揚萬裏河山的時候，有幾個人還能想到從前那個老土的名字——江南聯合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