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訪

施玉容剛跳上床又跳了下來,說道;“段大哥,你是稀客,難得過來,快請坐,我去倒茶。”一會兒一杯熱茶就端到了段祺正手裏。

段祺正剛要開口再問,施玉容卻搶先說道;“我爸爸這幾天身體不舒服,胃口也很差,每天哭喪著臉,我勸也沒用,他總是憂心重重的一副樣子。晚上剛睡去一會兒,就讓我爸爸再睡一會兒吧。”

最近幾天,老支書的身體的確很不好。最讓他擔憂的是段祺正會不會接納這個村書記,因為他知道恐怕沒人會當這個“村書記”。洪書記雖然已經答應讓他退位了,但在新村書記沒有上任之前,他還是要再擔任幾天的。偏偏在前晚發生了那麽多的事兒,讓他成了驚恐之鳥。他本來就膽小怕事,名以上是一個老村書記,實際上是一個擺設;還不如一隻花瓶,花瓶還有人欣賞,他一個糟老頭,誰會要看啦。這兩天惹出了這麽多麻煩事,他給那些人和事吵得頭暈腦漲,幾乎撐不住啦。他自怨;自己究竟作了什麽孽啊?平平安安的可以做人,離退,卻弄出來一團糟,幸好還沒有出人命。要不是閨女站出來提醒他,替他擋著,家裏幾乎要給這些人鬧翻了天。

施玉容見父親這幾天總是提心吊膽的,吃不香睡不好,晚上隻要聽到敲門聲,老支書幾乎是心驚肉跳,不知道又發生什麽事啦。因此,施玉容和母親暗地商量了以後,下午,硬把她的父親請到了她的舅媽家去住兩天,事實上,是去躲避幾天。叫她母親也同去,照顧爸爸。

實際上,晚上老支書老倆口都不在家,隻有施玉容一個人。

段祺正當然並不知道。聽施玉容這麽說,自然不好催她去叫醒老支書。便站起來說道;“就讓你爸爸好好睡覺吧,我明天再過來。”

“你什意思嘛?”施玉容立刻裝出不高興的樣子說道,“坐下來和我聊會天怎麽了。我不是說了,我還有話要和你說麽。”

段祺正並沒有坐下來,站著問道;“想和我說什麽話?”

施玉容身子一扭,帶嬌說道;“你不坐下來,我不說!”

段祺正想起自己審批軋石場時,多靠施玉容在她父親麵前多多美言,又義不容辭的陪著自己到每個村支委家去簽字。尤其是貸款的事兒上,要不是她在她父親處極力周旋,老支書哪裏有膽量肯為我作擔保人哦。想到這裏,心存感激,便瞥眼望去。誰知,施玉容正直盯盯地看著他,四目交接,兩人同時臉紅。

段祺正和施玉容畢竟還不是很熟悉,坐在她的房間裏,又是在夜裏,總是有點拘謹,何況施玉容是坐在被窩裏,心有顧慮。擔心,要是現在老支書老兩口突然出來,自己在他的閨女房間裏,孤男寡女,他們會怎麽想?四目相接,讓他更覺得不自在,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進退兩難。

施玉容何等聰明,已經猜透了段祺正的尷尬心理,怕的是她父親突然出來。她心裏發笑,但又不好意思言明。便語帶嗔嬌說道;“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坐下來麽?一個大男人,如此的怕羞臊,我都不避嫌,你還怕什麽!”

段祺正被說得臉頰紅一陣白一陣的,很是尷尬。喃喃說道;“孤男寡女,總有點不大好吧,何況是在夜裏。”

“孤男寡女怎麽了?夜裏又怎麽了?”施玉容不悅說道;“梁山伯和祝英台同床睡了三年都沒出事呢,我們坐著聊聊天能怎麽了?我爸媽又不在,你怕什麽!”

施玉容說的激動時,衝口而出。自知失言,臉頰立刻緋紅。

“你爸媽不在家?”段祺正疑惑問道。

“對,我爸媽不在家,怎麽了,你不會想把我吃了吧。”既然話已出口,施玉容索性來個爽快。

聽說她的爸媽不在家,段祺正同時掃去了顧慮。心裏暗道,施玉容的膽子也真夠大的,家裏隻有她一個人,竟敢叫我進去坐,而且還是她的房間裏,難道她一點都不怕我對她圖謀不軌嘛?想到剛才自己的羞澀,靦腆,是啊,她一個姑娘家都不怕,我怕甚麽。

心裏暗道,好啊,既然你說我一個大男人沒出息,我現在就幹點出息的,我到要試試你到底大膽到什麽程度。便說道;“晚上這麽冷,讓我也坐到床上暖火一下吧,下麵太冷了。”說著他蹲下身假裝脫靴子,要跳上床去。

“別……”施玉容有點慌神,臉頰立刻通紅。她也知道,晚上確實很冷,真乃男女畢竟有別,如果讓他跳上床來,家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不出事才怪呢!正想阻止。卻發現對方原來是個假動作,蹲下身在係鞋帶。知道上當後,羞得滿臉暴紅,嬌滴說道;“不來了,你欺侮我……”

“嗬嗬,別亂說,誰欺負你了?”段祺正微笑說道,“我以為你是真的不怕我呢,卻原來是支銀洋獵搶頭。”

“你才銀洋獵搶頭呢。誰怕誰了,你跳上來呀……”施玉容說完羞得鑽進了被窩裏。

剛冬去春來的倒春寒,晚上確實有點冷。施玉容的家是老房子,免不了有破洞漏出。外麵西北風噓噓的響,風無縫不鑽。施玉容坐在被窩裏就覺得有點冷,何況段祺正坐在下麵。

他們之間的認識;是段祺正審批開采塘口開始的,因為她父親是村書記。施玉容對段祺正可謂是一見鍾情,也多虧她對他有好感,段祺正才能盡快地辦起軋石場。

段祺正感覺到有點冷,同時也覺得肚子餓。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是不是沒有吃晚飯?隨即聯想到裴文暨,他怎麽還沒來,兩人隻管聊天,盡忘了吃晚飯。他覺得很對不起老同學,他特地來我家,已經幾年沒有相見了,盡連晚飯都忘了給他吃。

段祺正總以為說出沒吃晚飯,肚子餓,施玉容馬上會放他回去。誰知,不說倒還罷了,提起自己沒吃晚飯,施玉容卻毫不懷疑,一骨碌跳下床就去弄夜宵。

段祺正想攔都攔不住。

擰不過施玉容,段祺正隻得一同去幫忙。一會兒一托盤熱乎乎的熱菜,另加老酒端了上來。

段祺正也不再客氣,他的肚子確實很餓,自斟自飲的先吃起來,狼吞虎咽吃香好不可怕。

“段大哥,我想和你一起幹!”施玉容直截了當的說道。她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來是作陪,二來是酒喝了可以暖身子。

“好啊!有你這樣的美女與我一起幹,求之不得,”段祺正說。

“我說的是真話,不是跟你開玩的。”施玉容認真的說。

“你父親會同意嗎?”段祺正問道。

“我才不管爸爸同意不同意呢,除非你決絕我。”施玉容說。

“我們村如此的複雜,工作起來會很辛苦的,很多方麵都會受氣,你承受得了嘛?”段祺正問道。

“和你一起幹,什麽樣的氣我都能承受,決不後悔!”施玉容堅毅的說。

“真的想和我一起幹?”段祺正再次問道。

“當然是真的!”施玉容撅起嘴巴說。

“好,那我先謝謝你!咱們一言為定!來,幹一杯!”段祺正站起來說道。

“幹就幹!”施玉容也霍得一下站起來,兩隻杯子碰的叮當響,兩人同時一口氣把兩杯酒喝得精光。

施玉容平時滴酒不沾,也不會喝酒,一杯酒下肚嗆的夠嗆。但她還不肯罷休,搶來酒壺,把兩杯酒斟滿,攥起自己的酒杯說;“段大哥,晚上我是格外的破列,這杯酒下肚肯定醉了,但我還是要和你再幹一杯……”

嶴海村辦公樓是個獨院的兩層樓舊樓房,木結構,坐西朝東。放眼望去,四麵環繞的外牆有好多處粉刷灰都已脫落,幾個轉角處和牆頭被青藤、迎春藤纏繞,橘青的藤葉密密匝匝。

村辦公樓的大門朝稻田,兩扇大門虛掩著,破洞百出,五六歲的小孩從門洞裏可以自由進出。門兩邊牌匾裏的字模糊不清,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清牌匾裏寫的是什麽字。

走進大門,是一個小名堂,地下用小石板鋪成,石縫裏長瞞著幹枯小草,狗屎,鳥糞,蚯蚓,淩亂雜草,雜物,應有盡有,狼籍一片。屋內,蛛絲網布下天羅地網,缺背少腿的殘桌椅橫七豎八,一張破竹床上麵的一條破棉花腐爛發黴,臭味撲鼻鄰人作嘔。木樓梯兩邊扶手沾滿灰塵要多厚就多厚。抬頭仰望,滿是深淺不一的裂痕,屋頂千倉百孔。推開二樓會議室門,“吱呀”一聲,門立刻往後倒,“砰”一聲,地板上的灰塵立即揚起,飛出驚恐中的一群鳥。

陣陣涼風吹來,將破木窗刮得呼嚕嚕作響。一陣猛風襲來,揚起滿屋灰塵,塵硝散盡滿院子氤氳迷霧。

整個獨院的四周;東邊,離村辦公樓二十幾米,是一個大會堂,文化革命時所建;材料全是墳料,墳磚砌牆,裏外沒有粉刷,墳石板鋪地,鬆木當行條,毛竹做栓子,屋頂是油毛氈。聽說,建造這個大會堂,幾個幫派大打出手,因為這些材料全是把好好的墳墓強行拆掉所建。南邊;大門朝稻田,一條盤崎的有一塊沒一塊的小石板路,算是主路。西邊;先是雜邊地,再是稻田。北邊;先是一隻大操場,大操場北邊是小學。

施玉容帶領新組合的領導班子,又叫上幾個團員青年,十幾個人整整用了兩天的時間,累得腰酸背痛,才把整個村辦公樓打掃幹淨。

原本齷齪,邋遢,肮髒,發黴,腐爛,無可厚非的村辦公樓,通過十幾個人二整體的辛苦打掃,麵貌已煥然一新;原本塵哀多年,死沉的像一座古墓的村辦公樓,今天已經鼎沸盈天。村辦公樓的大門上額懸掛著一幅巨幅標語;鑲嵌著十幾個輝煌的大字;

熱烈歡迎和支持新村書記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