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場 意亂情傷(2)

第八場意亂情傷(2)

“掃黃”行動聲勢浩大。以公安、文化等部門為主體的檢查組,分成6個小組,共出動了上百人20多部大小車輛,在城區賓館、酒店、歌舞廳等場所進行了拉網式突擊檢查。

“花雨”順利過關,呈現在檢查人員麵前的絕無任何不堪入目的東西,先生小姐們的言行舉止均符合精神文明規範,就連投影電視上的畫麵和唱的歌曲也是老少皆宜的。

檢查小組離開後,歌舞廳裏隻剩下三五個散兵遊勇。往日那些單位上的常客一個也沒露麵。歌舞廳不到12點就關了門。

程海平心情煩悶,把一個叫小芹的小姐留住,一起回到他的房間。小芹22歲,身高足有1米7。紅唇秀鼻,前胸、後臀及腰部凹凸有致。眼神像是帶著電流,隨意一瞥,便放射出一種充滿誘惑的妖冶與野性。

無需他說什麽,小芹自個兒寬衣解帶像條白鰻一樣滑溜進了被窩。程海平拉開床頭櫃抽屜,取出一隻安全套來。

小芹嬌聲道:“嘻嘻,你咋又忘了?”

程海平這才想起,小芹不喜歡他用套子,還反問過:“未必洗腳要穿襪子、洗澡要穿衣服呀?”

程海平默然,又一次順應了她。小芹熟諳男女風情,讓他盡享了床幃之歡。事畢,他遞給小芹300元,把她打發走了。

一夜無眠。程海平羞憤難當的是:在金鳳眼裏,他無疑成了一個欲行不軌的偽君子。他很難再麵對金鳳,重新獲得她的信任了。不過,他也暗自慶幸,在兩個東北人及保安麵前,金鳳沒有說出實情,他才能解圍脫身。

早晨起床後,程海平覺得小腹墜脹得難受,小便時尿道一陣鑽心的刺痛,虛汗也冒出來了。吃過早飯,疼痛有增無減。他慌忙去了縣醫院。

泌尿科的一個50多歲戴黑框眼鏡的醫生聽他講了症狀,問他結婚沒有?程海平說沒有。又問他有無不潔XJ史?程海平起初沒聽懂,等明白過來便紅著臉承認有過一兩次。醫生麵無表情:“這是急性尿道炎。你去化驗一下尿和分泌物,看染上性病沒有。”

說話間,診室裏進來了一家三口。那個30歲左右的男人就像闖下了禍事一樣耷拉著腦袋,旁邊的年輕女人則是一臉焦慮。她懷中抱著的小女孩約摸兩三歲,病懨懨的。

醫生像是認識他們,搖著頭咕噥了一句:“唉,造孽喲!”

化驗結果下午才能拿到。醫生給他先開了一些消炎止痛藥服用:“你不要太緊張,得了性病也能治好的!”

程海平心存僥幸。隻有跟小芹一起,他沒采取防護措施。小芹根本不像有病的呀!他忽然想起小芹說過:“男人都是騙子,沒一個好東西!”他當時沒在意,開個玩笑就過去了。此刻他越想心頭越沒底,匆匆趕回了“花雨”。

程海平把小芹叫進屋:“老實跟我說,你得過性病沒有?”

小芹嚼著口香糖,吹起來一個大泡泡,“噗”的一聲爆裂了:“啥是性病?是不是頭痛發燒?那誰沒得過呀?”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程海平說,“我今早起來解小溲時那裏痛得要命,醫生說可能是傳染的性病。”

“你說這些跟我有啥關係嘛?”小芹一撇嘴,“我咋曉得哪個傳染你的?反正不得我!你平白無故冤枉人家,以後就別找我了麽。你們男人咋都是這種德行啊?”

小芹說話硬氣,程海平反而輕鬆了:“我不過是問問嘛,你也別多心。下午還要看化驗結果,也許是虛驚一場呢!”

程海平下樓,看見鄭江正跟兩個穿西裝的小夥子道別。鄭江說:“縣紀委的人來調查。糖果廠的幾十個職工聯名寫信,還到處**,反映廠長嚴光武跟商業局的彭局長貪汙受賄,把我們租房的事也牽扯進去了。現在除開租金,他們還倒欠我們3000多塊錢,弄不好收不回來了。我還聽說,幾個下崗職工鬧著要租這裏的廠房設備恢複生產,那樣就麻煩了。挪地方多花錢不說,我們的生意也要受很大影響。”

小芹抹著眼淚走過來:“鄭老板,我不幹了,把600元坐台費結給我!”

鄭江問:“咋啦?剛才還好好的嘛!”

小芹“哇”地哭出聲來:“別問我,你問程老板!”

程海平忙說:“沒啥,沒啥,要走你就走,反正也留不住你。”他想她走了也好,免得說出什麽來他遭人恥笑。

小芹領到了錢就沒哭了,哼了一聲似乎在冷笑。她坐上三輪車,拐過一個巷口不見了。

“這個女人啊不尋常!”程海平想起了《沙家浜》裏的一句唱詞,他的小腹突然又脹痛起來了。

拿到化驗單時,程海平的心一下提上了嗓子眼兒。上麵的字母符號看不明白,寫的字潦草得像天書。他急問窗台裏的女化驗員:“我得的啥病?”

“不曉得,去問醫生嘛!”姑娘有些不耐煩,眼神似乎帶著鄙夷。

醫生接過化驗單道:“你得了淋菌性尿道炎,是淋病的早期症狀,得抓緊時間治療!”

程海平腦袋“嗡”的一聲:“該不會弄錯了喔?”

醫生說:“沒錯的。這種檢測儀器很先進,你到省上的大醫院去查,結果也一樣。”見他猶疑不定的樣子,醫生又說:“不要擔心,我們尊重,嚴格為病人保密。千萬別信那些江湖遊醫,瞎花錢不說還延誤治療。拖成慢性病的話,那就難治了。”

程海平沒有說真實姓名,隨便編了個“魏翔”的假名。醫生開了藥方叮囑他:“小魏,隻要堅持治療,注意禁忌事項,一般說來兩三個療程就痊愈了。”

程海平聽說一個療程就是3個月,覺得時間太長了。倒不是因為花錢多、清規戒律多,而是怕進出醫院多了被人得知隱情。性病不同於傷風感冒跌打損傷,說出去丟人現眼很不光彩。他拿著藥方剛走到樓梯口,一眼看見柳霜仁戴著墨鏡往上走來。他緊走幾步,到了走廊另一端。回頭再看,柳霜仁的背影也閃進了他剛出來的診室。莫非他也患了花柳病?程海平的心裏畫了個大問號。

路過商業局時,鄭江從裏麵走出來叫住了他,說明年續租糖果廠的房子沒指望了。法院已受理糖果廠的破產申請,成立了破產清算組。清算組要優先向本廠職工租售廠房設備,“花雨”隻能另外找個地方了。

程海平道:“彭局長咋不幫我們說話?他們還欠幾千塊錢呢。”

“哼,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啦!”鄭江說,“這次他肯定要下課,錢隻有跟新局長要了。還不曉得人家認不認這些賬,到時候我讓柳主任去打個招呼。”

想起剛才碰見柳主任的事,程海平說不出是啥滋味。他從心底很厭惡柳霜仁,然而他身後有政府辦這個大客源,有時歌舞廳遇上了麻煩也要請他來幫著協調疏通,所以一點不敢得罪,見著他還得賠笑臉、說好話。

“我有個主意,我們幹脆搞個規模大點的娛樂城!”鄭江忽然興奮起來,“如今光是歌舞廳這一套已經落伍了,外頭有檔次的地方講究的是一條龍服務:除了可以唱歌跳舞吃飯睡覺外,還可以洗頭按摩泡鴛鴦澡。最安逸的是:人家歌舞廳的小姐都編了號坐在大廳裏,客人看中哪個就點哪個,這叫‘點殺’!嘿嘿,你沒聽到過吧?”

“哼,又在瞎編!”程海平道,“我見過點殺雞鴨魚兔一類,哪有點殺小姐的?”

“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嘿嘿,當時我也點了一個。長得比那個小芹還高,樣子更乖,味道就不擺嘍!”鄭江看了下手表又說,“明天我們再去看看哪個地方搞娛樂城合適。今晚我有飯局,你就幫我值班吧!”

程海平本想晚上早些睡覺,但有苦難言不好推脫,隻得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