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暗殺（中）
到家是一個小時後。
到家？我突然想到，這是誰的家？這根本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那遙遠的GL市。對麵前這個四合院來說，我實在很陌生。恐怕連門前的大樹都不認識我。雖然我與他們有幾麵之緣，但人總是善忘，如果人都是如此，何況樹呢。就算他們認得我，那又怎麽樣？我還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他們盡管是可愛的，可幫不了我任何忙。
本來有些興奮的心情，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淡淡失落彌漫心中，感染了開門的薛娜。似乎察覺到什麽，沉默打開門，坐在沙發上，抱起史萊克娃娃發呆。
我沒說什麽，安靜地收拾起東西。東西很少，不到五分鍾就收拾好了。我盡量想做得慢點，但事情太少，連拖延時間都不可能。
“我走了。”我拿起皮箱，突然覺得皮箱格外沉重。
“嗯。”
“不留我嗎？”說出這句話，我馬上感到後悔，同時心裏充滿期待。
薛娜詫異地看著我，好一會才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沒有理由。”
“了解。”如果她想留我，何必找理由。世界仿佛顛倒過來。即使被學校開除，老板炒魷魚，我也沒有這麽失落。
雖然這個時候走，有點衝動之餘，在薛娜家賴上幾天還是可以的。但長痛不如短痛。仿佛在夢中。能盡早結束夢境，也有利於我盡早走上生活的正軌。
其實，我的生活，在遇到薛娜時，就不可能有正軌了，隻是我不知道，後來我才明白，人生很多路不是能由自己決定的。
告別薛娜，告別院子前麵的老樹。四合院裏麵的其他鄰居，還沒有見麵就離開。真是有點不舍。拖著皮箱走在小巷裏麵，我感到自己遭遇了大病初愈，全身沒有力氣。比半夜走在有雨的路燈還要寂寞，至少那是沒有羈絆。
“嘟嘟”皮箱輪子與水泥地麵親密地接觸，發出難聽的聲音。
好不容易走到巷子口，剛要穿過馬路，突然！
麵前停下一輛車。看不清什麽車，車上跳下三個人，手裏提著刀朝我劈來，幸虧在學校時練過，堪堪避過迎麵而來的兩把，但其中一把看到我肩膀。好在我及時後退，不過肩膀還是一陣劇痛。
掉頭就跑，來不及認清他們的麵目，盲目跑著，本想往人多的地方逃跑，但出口被他們堵住，隻有一條路可逃，不用慌不擇路。三人冷漠追了上來，明晃晃的鋼刀，在陽光下，在我麵前反射出條條亮光。不敢往薛娜家中逃，怕連累她，選了往工地那條路。工地真是繁忙時候，隨便挑了一條路，想從中穿過。三人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很多。剛低頭穿過一根支護鋼管，鋼管與鋼刀的擊打聲在耳邊響起，聲音非常值刺耳。就地一滾，滾進棚內，幾聲刀聲剛好響起。來不及冒冷汗，爬起就跑。這是背後又挨了一刀，劃破我換下的運動度，背後像是針刺一樣，一大片冰涼。左右亂拐，隻求逃生。
由於滾地，手臂也被工地上的不知名的東西劃破，疼痛的很。在樓裏穿梭，塑料簾子不停敲打我的臉龐，周圍的人好奇看著我被人追殺，呆住停下手中的活，沒人出來阻止。
“彭”
我被一腳踢飛，跌倒在一堆鋼筋旁邊。一個翻滾，又躲掉幾刀。幸虧我的運動神經很好，不然即使剛才那簡單幾刀，恐怕我早就躺下。
人在危險之中，潛力會被無限提升。這點我現在表現的淋漓盡致。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能跑得這般快速，從來沒有察覺自己的反射神經這般強大，避過平時不可能躲過的殺招。在這個工地，恐怕很難逃掉，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現在連誰要我的命都不清楚，死得太他媽窩囊。
死也要拉個墊背。
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有著這個唯一的目標，倒地之時，順手建起一根尖利的鋼筋，在使勁跑動，突然轉彎之時，往後一跳，操起鋼筋朝三人身上砸去。看不清楚紮誰，直覺回身之時，眼前一片模糊，對準閃光之地就是用力一紮。三人跑得很快，來不及停頓反應，其中最靠前的人被我用鋼筋朝肩膀，狠狠的紮了進去。
“噗嗤”
一股鮮血飆到我的臉上。被紮到那人“啊”的倒地哀號。
放到一個，不過代價是身體又挨了一刀。不清楚挨了多少刀，身上鮮血染紅了衣服。身體的疼痛激發我的血性，咬著牙往兩人堆裏紮。
殺手，不要命的殺手，冷漠看著我，冷靜而靈活地閃開。我像一頭受傷的獅子，不顧一切想要同歸於盡。可惜這隻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
麵對我的反撲，他們巧妙的避過，同時才狠狠的給了幾刀。疼痛使得我感到天旋地轉，有點支持不住。
“啊”
又挨一刀。
噗嗤一聲，我倒在被我紮倒人的身邊，後背朝上，手剛好觸到一把鋼刀。僅僅握在手裏。這時，感到後腦生風，兩縷刀鋒直劈腦袋，要是劈重，估計以後都不用吃飯，直接死翹翹。下意識偏過頭，拚著肩頭中刀，把手裏的剛到狠狠一通。
“呼啦”
鮮血四濺，臉上滿是鮮血。又一人被我捅倒。
剩下那人楞了一下，但手中的刀還是砍了下來。這些殺手很敬業，倒下兩個人，不僅沒有理會，反而更加凶猛，刀刀朝頭上劈。
刀聲呼嘯，眼前一道明晃晃的光亮，我往後一倒。噗嗤，險險避過胸前一刀，不過，身上的衣服前身早已不成樣子，裂成兩半掉在身上。來不及慶幸，後麵突然傳來劇痛，背不知被什麽堅硬的物體擋住，因為自己的用力依靠，狠狠撮到背部。痛得全身**，口吐清水。眼看來不及阻擋，殺手的刀已經到眼角，一股寒意升騰。
我就要完了嗎？深深的絕望開始彌漫，緩緩閉上眼睛，我在等待死亡那刻的來臨。可是，眼睛剛閉上，我就感到一個重物倒在身上睜眼一看，原來殺手沒有注意腳下，被自己倒下的同伴因為呻吟而移動的雙腳絆倒，鋼刀掉在幾米開外。
突然的變故，讓我希望陡生，求生的，令我全身充滿狠勁，不知哪來的力量，我一腳重重踹在殺手身上，爬到不遠處撿起剛到衝過去。
狠勁，都是被逼出來的。我腦袋裏麵隻有一個想法，就像把對方看到。這種血腥的念頭，平時絕對不會出現。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刻，絕對比可能手下留情。
不知道是不是人天性就是殘忍的，至少此時我隻想把他大卸八塊。對方還沒有掙紮起來，我已經提刀衝到他身前，一刀劈下。
手感很好，拋物線下滑，一股暢快的感覺油然而生。
“噗嗤”
對方被我連砍幾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眼前失去行動能力。
我站在地上，愣在原地，癡癡不知如何是好。這種事情太超乎想象。應該在電影情節裏麵出現的畫麵，現在確確實實經曆。左右四顧，發現周圍的人早就離開，隻剩下倒下的三個殺手，和站在原地的我。
感受到一點點安全，我忽然全身虛脫，手不停顫抖。想到自己幹倒的三個人，雖然是正當防衛，當還不知道進了公安局以後會是什麽下場。一點背景沒有的我，深深懼怕進去。強忍著疲憊，把鋼刀鋼刀上和鋼筋上的指紋胡亂差點，不留下一點自己在場的痕跡，然後拖著長長的身子，向外走去，這時，不遠處警車鳴笛聲響起。
我苦笑一下，頭也不回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