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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娜卻沒看我,隻對小女孩搖頭一笑,羞紅著臉向前走了。
她沒有買下那我生怕她買下的玫瑰,我心裏那很重又很輕的東西一下就消失了,竟忽然說不出的輕鬆和得意,自己竟也可以如此高明的破壞劉主管險些得逞的好事!
再看看她遠去的背影,雖不知她是要去向何方,但卻明白了她為什麽不回答我也不看我,她是難於啟齒她是羞怯得不敢看我啊。
她找了我兩次卻終於沒對我說的話,一定是多麽溫柔多麽曖昧的啊。我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和喜悅,要追上她,要向她追問出那些話來。那些話我雖然可以想象得到也已經想象到,但我還是要她親口在我耳邊說。她越是難於啟齒,我越是想聽,越是想看她羞羞答答的嬌態。
賣花的小女孩卻攔住了我:“叔叔,買朵玫瑰再去追吧。”
小女孩甜甜的笑著,清澈的眼睛充滿期望也充滿祝福。
我望著那些鮮豔美麗的玫瑰,覺得每朵玫瑰都是楊娜可愛的嬌羞的臉,心動得想把它們都珍寶般的捧在手裏,一如那個已經離去的青澀少女。
可這回卻輪到我自己沒了勇氣。畢竟我從沒向任何女人表達過愛,畢竟我從沒買過玫瑰,畢竟楊娜的心意到底如何我也拿捏不準……
如果一切隻是我自作多情的臆想,我把玫瑰捧到楊娜跟前將遭遇怎樣的尷尬?
我想也如楊娜一樣微笑著搖頭拒絕,可我又無法抵擋小女孩眼中的祝福和期盼。也許我買下一朵玫瑰,小女孩就多攢了點學費,小女孩的媽媽就會少一分負擔。也許我買下一朵玫瑰,楊娜本來猶豫的感情就會立時有了歸宿,從此堅定的獨鍾於我,再不去牽掛那個已棄她而去的男人,更不要說劉主管了。
我難於取舍。我恨自己,一個大男人,竟被一枝小小的玫瑰難為得沒了主意,虧得媽媽還把她一生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這時,楊娜卻已回了來,依然不看我,隻輕輕的叫了聲:“弟弟,咱們走吧。”便從我們身邊經過,走向她的那輛車。
她手裏拿著一把才買的鎖,跟浴室裏那把壞了的鎖一模一樣。
我終於明白,原來她半路下車,並非是偶然中的必然,並非是她正回味劉主管的百般好處時,正好看到了那個小女孩手裏的玫瑰。她下車,隻是因為她看到了那邊的鎖具店,隻是她要買把和浴室裏那把壞鎖一模一樣的鎖。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胡思亂想。我所有的猶豫一下子全都沒有了,再顧不得小女孩那雙讓我無法抵擋的眼睛,連禮貌性的對小女孩微笑著搖搖頭都沒來得及,就縮回那隻向玫瑰欲伸不伸的手,轉身跟著楊娜上了車。
幸好我還沒買下玫瑰,否則此時我將怎樣羞於和楊娜相對!
回家之後,楊娜把新鎖遞到我手裏,不小心和我的手有些肌膚相擦,她本來已漸趨平靜的臉,又有了嬌羞的紅霞。我於是想起了在小女孩的玫瑰麵前,她那因我的問話而比玫瑰還紅的臉。
我因此疑心,她那兩次急急來找我,而當真正和我單獨麵對時卻沒有對我說的話,就與這鎖有關。但也不全是因為這鎖,鎖隻是一個借口,一個方便向我靠近的借口。當時隻是想見到我想和我說幾句話,後來想想那的確不過是件小事,實在沒必要那麽迫不及待。所以當我真正問起她時,她便為自己曾經的莽撞和衝動不好意思起來,以至於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我。
可是她哪裏知道,我對她比她對我更有意思呢。就是這壞了的鎖,之所以到今天我也沒再提起換把新的,不是我忘了,是我故意的。我是自欺欺人,守株待兔,幻想再來一次那晚那樣赤身和她相對的奇跡。
我把舊鎖拆下,換上新鎖時,說不出的遺憾。一道曾經讓我心跳給我幸福的門,終於被我自己親手堵上了。
第二天起床,我一如往常一樣匆匆洗漱,楊娜笑著道:“弟弟今天還這麽忙?難道要去約會?”
我對約會這個詞很敏感,但我卻沒臉紅,我疑惑的望著楊娜,一邊洗漱一邊嘟嚕著問:“今天為什麽不忙?今天和往天難道有什麽區別?”
楊娜笑了,笑得很歡:“弟弟可是糊塗了,還是上班太認真?今天星期六不上班的啊。”
今天是星期六,這麽快就是星期六!我不是糊塗也不是太認真,更說不上忘記,我隻是根本就沒想起過。我對休息日並不那麽期待,我進公司有著和別人完全不同的目的。我甚至巴不得天天都呆在公司,隻有呆在公司才有接觸和了解公司的機會,才能早日達到我的目的。
我沒有高興,反有些遺憾,輕輕的“哦”了聲。
楊娜有些奇怪,道:“弟弟有心事?”
她一眼就看出我有心事,這讓我有點慌亂,我怕她繼續追問下去,忙道:“哪裏,我隻是覺得上班同事多挺好玩的,休息反覺得無聊罷了。”
楊娜笑道:“原來如此,今天我帶你去個地方,保管讓你覺得有趣。”
聽她說要帶我去玩,我一下子就來了精神。想起她剛才還問我是不是要去約會,心裏竟竊竊的歡笑。是約會啊,和她約會呢。
天公並不作美,昨天還是豔陽天,今天卻陰鬱了起來,似要下雨的樣子。
但我的心裏卻有輪暖暖的太陽照著,臉上也一直是燦爛的微笑。
楊娜開車,很快就帶我出城,輕快的駛向離城越來越遠的方向。
她為我指點旋轉倒退的青山綠水,竟比上下班路上為我指點城市繁華還有興致。
偶爾看到一對揩手穿行在山間小路上的山村少年男女,她的眼睛就特別明亮,像在回味,又像是在向往。
我也於此時期盼快點抵達她要帶我去的地方,好和她揩手而行,再不讓她向往別人,讓我和她也成為別人眼中向往的一對。
漸漸的,我發現不斷接近又不斷後退的四圍竟有些熟悉。當她最後把車停下時,我便看到了滿樹滿樹的桃花,桃花盡頭的一片墳地。
雖然那晚是月夜,離開得又特別慌亂而匆忙,但我還是敢肯定,眼前就是那晚那個奇異女子塞給皓然幾張冥幣的地方!
抬頭看天,忽然覺得山雨欲來,心裏竟有些緊張。
還沒下車,楊娜就接到一個電話,衝那邊笑問:“什麽?你比我先到?”一邊向桃花林裏張望,一邊問“你在哪?我怎麽沒看到你?”
我不僅是緊張,連心裏的興奮也蕩然無存了。原來她並不單單是帶我出來玩,原來她還另約的有別人。她就是衝那別人而來的。
早上她還問我是不是有約會,其實是她自己有約會!
隻是那別人是誰?為什麽要和楊娜相約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