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歇斯底裏

導讀:“你知道嗎?我為什麽沒當上副處長?”

望著眼放綠光的肖一世,蔣玉雯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總算整明白了。”肖一世咬牙切齒地說。

蔣玉雯平靜了一下心跳後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再者說了,這樣的事都很正常,你不要再去想不開了。”

“不!——”

肖一世歇斯底裏地大吼一聲,竄到地上。

蔣玉雯手捂心髒,無奈地說:“你能不能別一驚一詐的?你想嚇死我呀?”

肖一世好像根本就沒聽到蔣玉雯的話,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進行。

“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上告,我要告到省委省政府,直至中央。”

正文:日子像流水一樣無可挽回,能夠沉澱的隻有那些難以忘懷的回憶。

平淡的生活隨著日月更迭四季輪回而向前延伸。然而,生活畢竟是生活,就像高空總會有逆風,就像激流總會有險灘一樣。

當春風再度光臨省城,漸漸染綠樹木草坪的時候,蔣玉雯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覺中受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影響。而其中最大的影響,則是來自蔣玉雯的丈夫肖一世。

仕途失利,使肖一世脆弱的神經不堪一擊。他的自尊、自信、企盼和僥幸,被無情的現實完全擊垮了。仿佛到了世界的末日,惶惶不可終日,覺得處處抬不起頭來,尤其看不得那位勝利者吆五喝六,頤指氣使。便整天耷拉著腦袋,就像被曬蔫的茄子,總也打不起精神來。

肖一世那天的話,深深刺痛了蔣玉雯的自尊心。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肖一世還會有這麽一手。而在這之前,肖一世從來沒有提過趙未平什麽事兒。這個人心思之詭秘可見一斑。

而肖一世對自己那天的酒後失言矢口否認,無論蔣玉雯如何質問,就是死不認帳,就說沒有說過。

女人的心是水做的。雖然也有咆哮激蕩的時候,但包容涵泳的時候居多。

蔣玉雯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覺得不管怎麽說,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再者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管肖一世在哪裏道聽途說,隻要他在乎這個事,就說明他在乎自己,愛自己。

想到這裏,蔣玉雯的氣漸漸的就消了。反而勸說肖一世振作精神,隻要不放棄,機會總是會有的。

肖一世盡管嘴上不承認自己說過的那些傷害了蔣玉雯的話,但在心裏也覺得愧疚。見蔣玉雯已經捐棄前嫌,不和自己計較,便也順水推舟,下來台階。兩個人的日子慢慢地又恢複到從前的樣子。

大才子蘇東坡曾經歎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蘇老先生的吟詠,何至是人情世故、天地自然?其實,生活也是如此。

一天下班後,按照約定,蔣玉雯準備好飯菜等著肖一世回家吃飯,飯後好一起去看演唱會。

眼看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著,開演的時間日益臨近,可還沒有見到肖一世的人影。

蔣玉雯不得已打了肖一世的手機。

肖一世在手機裏沒多說什麽,隻是讓她自己去看,他臨時有事脫離不開。

蔣玉雯雖然有些氣惱,但也沒多想,就自己去看演出了。

等蔣玉雯看完演出回到家裏後,見肖一世已經回來了,正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噴雲吐霧。

蔣玉雯問他吃沒吃飯,肖一世也沒有回音兒。隻是一個勁兒地眨巴著賊亮的眼睛隻顧自己想心事。

這是肖一世的習慣。他要一旦有了心事,就對什麽事多不管不問,仿佛靈魂出竅一般。

蔣玉雯脫了外衣,剛要起身,肖一世就像中了邪一樣,猛地起身,一把抓住蔣玉雯的胳膊,把蔣玉雯嚇了一跳。

“幹什麽?”蔣玉雯抑製著狂跳的心髒,麵露慍色。

“你知道嗎?我為什麽沒當上副處長?”

望著眼放綠光的肖一世,蔣玉雯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總算整明白了。”肖一世咬牙切齒地說。

蔣玉雯平靜了一下心跳後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再者說了,這樣的事都很正常,你不要再去想不開了。”

“不!——”

肖一世歇斯底裏地大吼一聲,竄到地上。

蔣玉雯手捂心髒,無奈地說:“你能不能別一驚一詐的?你想嚇死我呀?”

肖一世好像根本就沒聽到蔣玉雯的話,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進行。

“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上告,我要告到省委省政府,直至中央。”

“你瘋了?就為了一個小小的副處長?你值嗎?你不想幹了?”

蔣玉雯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對!”肖一世的眼睛恨不得瞪出了眼眶,“老子不想再跟他們扯了,不伺候他們了。”

“你別大喊大叫的,到底是怎麽回事?”蔣玉雯拉著肖一世的胳膊,讓他坐下。

肖一世坐下,稍稍平靜了一下,然後就把剛剛知道的內蒙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原來,晚上下班時,正準備回家的肖一世在走廊裏碰到了廳辦公室的副主任小西。

小西問肖一世晚上有沒有安排。

“西哥,有事啊?”肖一世問道。

小西是和肖一世同時考進廳裏的。

到廳裏後,小西一直在廳辦公室當秘書,很受廳長器重。在上次的提拔中,小西被提為辦公室副主任。因為是一塊兒進機關的,又都是耍筆杆子的,平時接觸比較多,關係也比較融洽。小西比肖一世大一歲,肖一世平時“西哥長,西哥短”的叫,兩個人處得挺近。

“我跟你說點兒事兒。”小西的神態顯得很神秘。

辦公室是消息靈通的地方,辦公室主任更是消息靈通人士。

“什麽事兒?”肖一世的脖子發硬,頭皮發緊。

小西悄聲說:“內部消息。”

恰恰是由於小西的“內部消息”這一句話,便留住了肖一世準備回家的腳步。

小西給肖一世透露了一些什麽內部消息呢?

小西告訴肖一世,原本綜合處副處長的位置,肖一世的確勝算很大。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宣布結果的頭一天晚上,肖一世的那位競爭者神不知鬼不覺地到廳長家裏去了一趟。而也就是這一趟,改變了肖一世的命運。

小西說:“這和傳說的什麽那小子找到了省裏某領導等等,根本不靠邊。”

“那他到廳長家幹了什麽?咋能產生這麽大的作用?”肖一世一腦子漿糊,沒有掰扯清楚。

小西長長地打了個唉聲。

“老兄啊,你是不是寫材料把腦子寫出毛病來了?你說他能去幹什麽?這不是明擺著嗎?”

“啊?”

肖一世怔怔地張大了嘴,仍然眉頭頻蹙,不明就裏。

小西左右看了看,然後俯下身,伸出右手的姆指和中指,做了一個點鈔的動作。

“啊?——”

這回,肖一世的嘴比剛才張得還大。

肖一世痛苦萬狀,他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歎氣不止。

“你是怎麽知道的?”肖一世突然對小西提供的這個消息的來源產生了懷疑。

望著肖一世疑惑的雙眼,小西笑了。他拍了拍肖一世的大腿,悄聲鄭重道:“一,那小子到廳長家去的那天晚上,我正好送廳長回家,碰了個正著。二,我陪廳長老伴去二院看病時,廳長老伴親口告訴我的。”

“廳長老伴告訴你那小子送錢了?”肖一世好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窮追不舍。

“當然不是明說的,隻是說那小子出手真重。”小西蠻有把握地肯定道,“這你該明白是什麽意思了吧?”

肖一世長出了一口氣,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那裏。

“這不是公開地行賄受賄嗎?”

過了好一會兒,肖一世才緩過氣來。瞪起雙眼,似乎抓住了問題的實質。

“行了吧你。受什麽賄?”小西厭惡地反問肖一世。“你快住了吧。要知道你這樣,我真不應該告訴你。我的目的是想咱們哥們不錯,讓你了解點兒內幕,吸取點兒教訓,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別腦袋就一根筋。

“廳長很愛錢嗎?”肖一世沒理小西,隻按照自己的思路想問題。

小西指著肖一世的腦袋說:“你呀你呀。去年是什麽時間?那是老廳長廳長馬上就要回家的時候。擱你你也那樣。”

肖一世沒有上告,也沒有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不伺候’了,而是仍然照常上班下班。但蔣玉雯了解肖一世,他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改變了主意,而是在等待機會。

肖一世和闞軍的接觸越來越頻繁,兩個人似乎在商量著一件什麽大事。一向沉默抑鬱的肖一世情緒上發生了一些變化,那顆脆弱而倔強的頭顱又向高盧的公雞再一次高傲地挺立起來。

闞軍是肖一世上高中時的同班同學。兩個人不僅是從小的鄰居,一塊長大,而且兩家的基本情況大體上也差不多,屬於同一階層,所以很有共同語言。兩個人唯一不同的是,肖一世考上了大學,而闞軍高中畢業後就開始打工,並漸漸成為一個小老板,擁有了自己的一塊天地。但無論時空如何變幻,兩個人不離不棄,一直保持著親密的友誼。

對於兩個人經常的嘀嘀咕咕,蔣玉雯大體上有一個判斷。那就是肖一世對混官場心灰意冷,極有可能與闞軍聯手,而眼下的闞軍也需要肖一世這樣的人才來擴展自己的事業。

對於肖一世有可能做出的選擇,蔣玉雯有心理準備。但就蔣玉雯深知肖一世的性格特征。隻要肖一世仍然這樣脆弱而不堪一擊,那天無論從事什麽工作都難以成功。

蔣玉雯堅信這一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