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預料之中

導讀:“我們老肖家還沒有當過處長的呢。”肖一世不無感慨地說,“我大爺家的大哥當過科長,那在我們家就地位老高了,被供得像祖宗似的,那牛的。孰不知,在我們單位,就連掃廁所的都是科級。這回……”

肖一世撇著嘴,眼角眉梢掩飾不住那種暴發戶似的得意。

蔣玉雯用無奈的眼神望著肖一世,欲言又止。

“我既是廳裏最年輕的處級幹部,也是進廳裏時間最短而提得最快的處級幹部。”

肖一世咧開嘴,吐出濃濃的煙霧。在煙霧中,肖一世的笑臉發生了突兀的變形。肖一世一手夾著煙,一手掐著腰,好像他現在就已經是副處長了。

正文:當金色的秋風再一次吹遍省城的大街小巷,高大的法國梧桐搖曳著戀戀不舍的枯葉,蟬兒漸漸收斂起幾近幹澀的吟唱的時候,蔣玉雯的生活也順理成章地掀起了新的一頁。

這一年的十月一日國慶節,蔣玉雯結婚了。

愛人叫肖一世,比蔣玉雯大四歲。大學畢業後,考進了省直機關當上了公務員。

當朋友把肖一世介紹給蔣玉雯的時候,她發現身材高挑,舉止斯文的肖一世竟然與趙未平有幾分神似。

蔣玉雯後來承認,她的這段短暫的婚姻,與那幾分神似密不可分。

應該說,最初的婚姻生活是新鮮的,甜蜜的。

蔣玉雯留校後,當上了本係的輔導員,而丈夫肖一世在單位也頗受器重,是單位裏首屈一指的筆杆子。據小道消息透露,他已被列為單位第一後備幹部。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極有可能在年底就被提拔為綜合處副處長,由此成為該單位曆史上最年輕的處級幹部。

領導們親切的微笑,無聲的讚許,使得肖一世感到巨大的幸福與昏眩。

生活綻放出迷人的玫瑰色,使人興奮不已。肖一世整天滿麵紅光,在激動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氛圍中徜徉。

天空中漸漸飄起了細細的絨絨的雪花,不時傳來的急不可耐的炮竹聲充滿著新的渴望與期待。空氣中彌漫著的硝煙味兒,人們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高高掛起的紅燈籠,時時提示著人們:新年到了。

早上,肖一世早早地就起了床。光著大腿站在地上。

蔣玉雯睡眼朦朧地問:“天還沒亮呢,你起這麽早幹啥?”

肖一世臉上泛著紅暈,眼睛裏放著紅光。

“今天應該出結果了。”

蔣玉雯知道肖一世說的“出結果”是什麽意思。不覺也興奮起來。

“你穿上衣裳,別凍著。”蔣玉雯提醒著肖一世。

肖一世對蔣玉雯的提示充耳不聞。他點燃一支香煙,一邊吸一邊在屋子的地上走來走去,渾身上下充滿著躁動。

“不容易啊,不容易!”

肖一世像對著蔣玉雯,又像是自言自語。

蔣玉雯仄著身子,望著轉來轉去的肖一世,細細體味著他的“不容易”。

肖一世是當地人。家裏沒有什麽背景。父親是一名鍋爐工,母親在年輕時是街道的一家小企業的工人。家裏的社會地位、經濟水平都不高。

總體上說,肖一世是一個內向的人,感情比較脆弱,既容易激動,豪情萬丈,又容易受傷而萎靡不振。但始終很有主見,也很固執。用蔣玉雯的話說是“倔”,頗有一些自以為是。

這次單位提拔,肖一世所在的綜合處情況比較複雜。就一個副處長的位置,卻有三個人來競爭。

在這三個競爭者中,有一個資曆最老的,有一個關係最硬的,而肖一世是屬於幹活最多的。

在機關的**推薦中,肖一世名列綜合處副處長人選的第一位;在廳黨組的討論會上,肖一世還是排在第一位。

主管綜合處的副廳長拍著肖一世的肩膀悄悄地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說的是如果,你應該沒有問題。”

當肖一世把廳長的話告訴蔣玉雯的時候,蔣玉雯沒有表現得像肖一世那麽興奮,而是不無擔心地提示肖一世道,廳長的話裏不無玄機。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肖一世擰起了眉頭。

蔣玉雯說:“廳長根本就沒有打保票。首先,他強調了‘如果’。這個‘如果’也就是假設。既然你兩次都排在第一,理應非你莫屬,為什麽還要‘如果’?其次,廳長說你‘應該’沒有問題。什麽叫‘應該’?世上應該的事情多了,到頭來都沒‘應該’。”

蔣玉雯這幾句話,把肖一世說沒電了。原本火一般的熱情,也被蔣玉雯的分析給冷卻了大半。

他不可能知道這是蔣玉雯的經驗之談。而這個經驗就來自趙未平的坎坷經曆。

“我們老肖家還沒有當過處長的呢。”肖一世不無感慨地說,“我大爺家的大哥當過科長,那在我們家就地位老高了,被供得像祖宗似的,那牛的。孰不知,在我們單位,就連掃廁所的都是科級。這回……”

肖一世撇著嘴,眼角眉梢掩飾不住那種暴發戶似的得意。

蔣玉雯用無奈的眼神望著肖一世,欲言又止。

“我既是廳裏最年輕的處級幹部,也是進廳裏時間最短而提得最快的處級幹部。”

肖一世咧開嘴,吐出濃濃的煙霧。在煙霧中,肖一世的笑臉發生了突兀的變形。肖一世一手夾著煙,一手掐著腰,好像他現在就已經是副處長了。

蔣玉雯輕輕歎了一口氣。

“別想那麽多了,該是你,就跑不了。再睡一會兒吧。”

肖一世這一回聽從了蔣玉雯的勸告,熄滅了煙,又爬進來蔣玉雯的被窩。

被窩裏的蔣玉雯光溜溜的。

肖一世翻過身摟住蔣玉雯的**,似乎有了感覺。

蔣玉雯不情願地忸怩著。蔣玉雯越忸怩,越激起肖一世的興致。他翻身上馬,就要來真格的。

蔣玉雯連忙勸道:“你白天還有大事。晚上給你,好不好?”

“晚上讓我玩個夠。”肖一世執拗地說。

“玩個夠。”蔣玉雯應承著。

“我說咋地就咋地。”肖一世討價還價。

“依你。”

然而,晚上的計劃並沒有實現。

時間已經過了夜裏十二點,肖一世手機關機,辦公室沒人,蹤影皆無。

當蔣玉雯因找不到肖一世的蹤跡而躊躇時,酒氣熏天的肖一世被他的老同學闞軍送了回來。

已經不能站立的肖一世瞪著一雙被酒精燒得通紅的雙眼,還在對闞軍嚷著:“老子不服,不服……”

“這是怎麽了?咋喝成這樣?”

蔣玉雯連忙一邊扶過昏沉沉的肖一世,一邊問闞軍。

闞軍搖頭歎息道:“喝悶酒唄。”

“為啥?”蔣玉雯問。

“老肖沒整上,讓人家那個有關係的小子給頂了。”

蔣玉雯淡淡地歎了一口氣,道:“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這是哪兒?”

肖一世回光返照似的又睜開眼睛。

“哪兒?家唄。”說著,蔣玉雯就要給肖一世脫衣服。

“我不回家,不回……”

肖一世掙脫著。

闞軍忙勸道:“老肖,到家了。嫂子在給你脫衣服,你好好休息。”

肖一世一摔手,指著闞軍道:“嫂子?誰嫂子?”

闞軍趕緊扶住踉踉蹌蹌的肖一世。

“誰嫂子?我嫂子唄,你媳婦。”

肖一世搖晃著,腦袋晃了一圈。最後手指著蔣玉雯說:“嫂子?就她呀?她是什麽嫂子?她是破鞋。當我不知道?她原來有一個叫趙什麽玩意相好的,說不定早就跟那小子睡過了……”

“啪——”

蔣玉雯甩手給了肖一世一個大嘴巴。

肖一世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你喝酒喝人肚子還是喝狗肚子了?我看你是以酒遮臉,沒事找碴兒。”

蔣玉雯杏眼圓睜,心頭火起。

“我、我沒……”

肖一世語無倫次,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