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節:一九九四的圓桌

一九九四年的一月一號,中國開始實行匯率並軌,持續九年的人民幣官方匯率與外匯調劑市場匯率並存的局麵結束,歐洲共同體十二國和歐洲自由貿易聯盟五國正式組成歐洲經濟區,成為世界最大經濟圈,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簽訂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生效。

第一代便攜型電子寵物也在這一天被大眾所知,以至於二月十五號的時候,勝利召開的岐路電子第一次領導層會議上,白瓊儀等人看著這一個月半的出貨量直發呆——這其中竟然還有幾筆日本的訂貨單。

“專利搞定了嗎。”

看到訂貨單的第一眼我就問了剛從日本爬回來的撒袞——技術就是生命,我可不想景泰藍的悲劇再一次的上演。

後者一邊把頭點的跟潑Lang鼓一般,一邊大口吃著據他說有著最棒家鄉味的蛋炒飯,看起來這一個月撒袞在日本呆的並不愉快。

“那就行,把貨發給鬼子,別忘了把專利號貼到貨屁股上。”

將訂貨單遞還給白家姐姐,坐在沙發上的我扭了扭腰。

“對了,在諸葛家過的怎麽樣。”

看著我心力憔悴的樣子,白家姐姐是一臉兒的笑。

“到諸葛家一個月了,老家夥天天讓我紮馬樁,常常一紮就是好幾個小時,搞的我死去活來。”

“習武的基本功都是如此,當初你剛到我家的時候還不是一樣。”

“是啊……。”說到這個,我還挺懷念當初跟白爺練基本功的時候。

說到習武,我就又想到了尉行文,關於他被打的事情還是沒查清楚,動手那批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而趙文卓也沒去酒吧見過她,用周然的口氣來說就是不用看了,兩人在電話裏說著說著又吵了一架,現在是雪上加霜,兩位估計是吹定了。

“在全球經濟拉美化之前,我們還要賺更多的錢,站在最高峰才能活的更精彩啊……。”看著手裏的收支報表,我在心裏一聲長歎。

“說回來,醫總,我們這第二代電子寵物什麽時候上市啊。”正用鉛筆素描著什麽的趙格格抬頭看著我。

“格格,別叫他醫總,小家夥臉皮嫩著呢。”看到我臉紅,一旁的諸葛梅笑開了花。

“如果沒有意外,第二代暑假開賣,格格姐,你的活都搞好了嗎。”

“幾個小人幾個小動物,還有什麽不好畫的。”換了一支鉛筆,趙格格將手裏的稿紙遞到我的跟前,上麵畫著我提意的一男一女兩個角色,很卡通的四頭身,而趙格格也不失時機的在我耳邊介紹起來:“人物照你說的畫好了,接下來的就要按照寵物們的種族與特性來描劃,這一點我得跟何景國還有邛騫談談,風格走可愛路線,怎麽樣?”

“嗯,可愛這種東西老少通殺,說實話,格格姐,你畫的很好。”

“哪是當然,我們小四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白瓊儀連拍順風的馬屁,都是T大畢業的同學,她跟趙格格的友誼可不是親密就能形容的。

“這是我們的果汁廠半年來的利潤,真可怕。”

等我放下手裏的稿紙,諸葛梅將她手裏的報表遞了上來。看了看上麵的數字,早已心裏有數的自己也嚇了一跳。

“真賺了這麽多啊。”

“對,原料太便宜了,有些地方的果農還是親自把貨拉到我們的站裏。我覺得我們可以考慮再投入一條生產線。”

“……也行。”我去過生產果汁廠,拉貨的跟送原料的都把諸葛梅的辦公室踩到海平麵以下了。想來統一之類的台灣廠家再怎麽跟風也不會這麽快就跟進,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壓低成本等著他們進入大陸市場……。

“台資就是親爸,本土資本就是後娘養的,撒袞,合資的事情搞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在你說的那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建了一個皮包公司,我回頭就注一筆資金進去,不用了一個月,我們這兒能改頭換麵的就得統一掛四麵國旗了。”放下碗,撒袞用紙巾擦了擦嘴:“媽的,日本那破地方,一塊生魚肉都要上百塊,一頓飯的錢夠老子去沈明翔的早點店去吃上幾十碗牛肉蛋炒飯了。”

“那麽跟周邊的果園的收購合同簽的怎麽樣?”

“照你說的,我們把雙方的違約金都提到了天文數字般的高度,反正最近幾年年年豐產,果園的負責人幾乎都沒考慮就簽字了,有幾個對違約金有意見的,也在我們的解釋下簽了字。”白瓊儀從抽屜裏抽出一大疊的合同丟在桌上:“兩份,還找過當地的村長按過指印,日後要是想後悔,光是這合同上的違約金得讓他們幫我們白種上一輩子的蜜橙。”

“這就行了。”

“可是,如果把果園收購了不是更好嗎。”

麵對撒袞的問題,我含笑不語,倒是白瓊儀一語道破天機:“自己的果園,說的輕巧,那麽多的地方,誰來管理。再說了,不幫自已種地,你會上心嗎。”

沒有錯,果園想賣桔橙,還得通過我們的質量檢測,而他們想要從我們這兒賺到更多的錢,就要對每一顆果樹施以更好的管理,這麽一來二去,他們賺到的錢越多,我們就能收購到更好的桔橙,良性循環的道理誰都應該明白。

“計劃經濟已經倒下了,我們也應該換一個思維方式來麵對未來的一切。”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或坐或站的各位:“未來的幾年,賺錢的機會永遠不會少,我們要做的就是看出這機會會在何時出現,然後牢牢的把握住它。”

“小孩子,說話別這麽老氣橫秋,會老的很快的。”白瓊儀笑著拿餐巾紙丟我。

“對了……文家姐姐呢。”

從地上拾起整包的餐巾紙,到現在我才注意到,文幼思今天怎麽沒來,往常說這句話的,是她才對啊。

“喔,我今天還打電話去他們家問過,好像是去相親了。”撒袞連忙解釋道,聽到這兒我一楞:“相親,對方是哪家的。”

“不知道,似乎是外省的公子哥,如果是本省的,大概早就電話通知我讓我幫他燒高香了。”撒袞說到這兒是一臉莫名其妙的可惜模樣:“文幼思也老大不小了啊。”

“你也一樣,五十笑百而已。”說到這兒,我踢了踢坐在一旁的何景國:“何大官人,做了這麽久,心裏感覺怎麽樣。”

“很爽。”何景國這人天生就是少話,由其是開會的時候更是惜字如肉,今天能笑著說出這兩個字,我也就滿意了。

輪到最後一位,新來的邛騫坐在一角,看著他寒著臉,我也沒有自討沒趣。

“行了,既然如此,那就有事上奏,無事退朝,晚上喜相逢,各位可得賣我一個麵子。”

拍了拍手招呼了各位,我架著二郎腿笑道。

散了夥,等其他人走的一幹二淨,我這才對著白家姐姐做起了好奇寶寶。

“你問邛騫為什麽寒著臉,我不知道。”白瓊儀說到這裏轉頭看著坐在另一邊正養著手裏小狗的撒袞:“袞,你知道嗎。”

撒袞:“邛騫,我,還有那死鬼三個人從幼兒園開始都是同班,死鬼跟邛騫都喜歡文幼思,你們明白了吧。”

白家姐姐:“……幼思喜歡邛騫嗎。”

撒袞:“不大可能吧,文幼思上個月還跟我去山上拜過那死鬼。”

白家姐姐:“袞,對死者不要太放肆了。”

撒袞:“切,誰讓他把幼思一個人丟在人世間。”

撒袞與白家姐姐的對話我沒聽進去,隻是覺得心頭一陣沒來由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