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自裁

002、自裁

秦白羽聞言跪倒在地。

宣旨的陳公公邁著急碎的步子來到男子跟前，瞥了跪伏的男子一眼，朗聲道：“傳——陛下詔曰：大將軍秦白羽通敵叛國，禍亂朝綱，即正典刑。念其多年護駕有功，賜白綾三尺自裁，欽此！”

話音剛落，一幅白綾已從秦白羽頭上落下。秦白羽本能地抓在手裏，掌心傳來白綾滑潤沁涼的觸感，恍神中，想起那個俊美如天神的君主，曾深深擁他入懷，他的臉就緊貼在他的衣襟上，那華貴尊崇的龍袍，也是這般涼意入心。

聖眷正濃之際，君主話言猶在耳，“我以江山為聘，秦兒，做我的皇後，可好？”

嗬嗬，赫連英寰，你一直以為我要分享你的江山，其實我要的隻不過是……

“秦將軍，秦將軍！”陳公公喊了好幾聲，才讓秦白羽回神。陳公公指著白綾，提醒道：“陛下的意思是，立即執行。”

秦白羽纖白的指尖緊握成拳，霧蒙蒙的眸子瞬間變得清厲，刷地站起來，“我要見陛下！”

陳公公攔住他，“陛下不會見你。”

秦白羽一挑眉，推開陳公公，疾步向蘭苑而去。

緋紅嫁衣裙裾翻飛，如紅雲般伴著他漂移，一路上引來不少宮娥內侍的側目。

秦白羽跑到蘭苑門口，就被宮廷侍衛攔下。

“讓我進去，我要見陛下！”

處變不驚、雲淡風輕的秦將軍，竟然會有這般惶亂痛苦的神色，當年追隨過他的侍衛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鬆開了攔截的手。

秦白羽奔至蘭苑內殿前，沒有魯莽推門，隻是在門前石階上跪倒。

這一跪就是半夜。

風更凜冽，石階積雪已有寸厚，那一襲紅裳何其單薄，秦白羽已感到冰寒蝕骨，膝蓋針刺般疼痛，身體早已發麻。但他依舊巋然不動，任憑漫天雪花遮蓋一頭黑發，那修長筆直的身子已成了一座冰雕。

“哐啷”一聲，門開了，天子出現在門口，懷裏還擁著一名豔色女子，正是那個蘭苑之主蘭嬪。

秦白羽抬頭望向君主，一雙水晶的眸子盈盈有千言萬語，終是化成兩個字：“陛下。”

君主麵冷聲沉，“秦白羽，你可知罪？”

秦白羽一下激憤起來，“臣無罪！陛下比誰都清楚，那根本是莫須有的罪名！”

君主聲音更肅更冷，一字不多地重複道，“秦白羽，你可知罪？”

秦白羽攥拳，“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君主鷹隼冷眸透出厲光，如利劍直刺跪伏在地之人。

這目光讓秦白羽徹骨冰寒，但澄湛晶眸卻毫無懼意，君與臣就這麽靜默無聲的對視著。

良久，蘭嬪依入君懷嬌聲道，“陛下，臣妾好冷，會冷壞寶寶的，陪臣妾進去好嗎？”拉起君主的手放在自己明顯隆起的小腹上。

君主冷硬神色明顯一柔，大掌在那圓圓肚皮上摩挲，“好。”

秦白羽突然一陣狂笑，聲音在漫天風雪中顯得那樣孤冷。笑罷，他凝望著君王，

很慢很沉地吐出一句，“臣無罪，但臣願伏誅。”

話音剛落，噌！他從身上拔出一柄短劍。

四周的侍衛立即湧上來包圍了他。

秦白羽高舉短劍，劍鋒在月下泛出寒湛藍光，一如君王冰封的冷眸。

此刻的秦白羽回複了平素柔靜端雅的神韻，他微啟菱唇，輕緩如情話私語，“陛下，這柄‘碧落’劍是你親手為我鍛造的，我從來不用它殺人，隻怕血汙玷辱了它。如今我用它自裁，我的一切連同我這條命，都還給你，從此不再欠你。赫連英寰，我很高興，因為這一劍下去之後，我將永遠見不到你。如果有來生，我絕不再做你的秦兒！”

話畢，劍落，碧血在紅裳上綻放。

夜已去，天際泛起第一道霞光。

秦白羽依舊挺立在晨曦之中，繾綣三千青絲，傲視一天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