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穆桑俞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夾起一坨豬蹄肉,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也許穆桑俞真饞了,豬蹄肉一坨接一坨地往嘴裏塞去。或許是邱俊香的烹調技術好,做的豬蹄肉的味道很合穆桑俞的胃口,他那樣子似乎把這罐豬蹄肉一下子吃進肚裏才解饞。

穆桑俞喜愛喝茅台酒,邱俊香打開酒瓶的蓋,為穆桑俞倒一杯遞過去了。

穆桑俞吃下幾坨豬蹄肉後,說:“知道丈夫的嗜好,世上也隻有妻子。近來我在外麵吃飯,總覺得不解饞,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兒,總覺得餐館裏的飯菜沒有味道。”

邱俊香順著穆桑俞的話頭往下道:“酒店的菜肴哪有家裏做得有味道啊!你剛才不是說知道丈夫的嗜好隻有妻子嗎,我就是看到你近來的那副饞像才買豬蹄肉的。”

“俊香呀,世上的東西千好萬好,都不如自己的妻子好啊。”

“桑俞,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邱俊香夾起一坨豬蹄肉,忙放到穆桑俞的碗裏。

“妻子不好,會給我做豬蹄肉吃?”

邱俊香不想破壞丈夫的高興勁頭,順著話頭繼續道:“我說老頭子,你今天總算說了一句心裏話。既然妻子好,那就多吃些妻子做的豬蹄肉吧。把身體養強壯,活個一百二十歲啊!”

穆桑俞聽妻子說活個一百二十歲,猛然醒悟:今天是自己過生日,還是妻子過生日呢?以前自己沒記住妻子的生日,沒給她買禮物,吵得不可開交。今天壞事兒了,隻怕是妻子的生日!

穆桑俞拿出手機,對日期悄悄地瞟了一眼:今天即不是自己的生日,也不是妻子的生日。杯弓蛇影,虛驚一場!

穆桑俞偷看手機上的日期,沒被妻子察覺到。即使被邱俊香看到了,她也不知道丈夫看手機的目的。她為那兩個草包沒有放出去擔憂,哪還有心情去注意丈夫的舉動。

穆桑俞邊飲酒,邊吃豬蹄肉,覺得其味無窮。

邱俊香不適時機地為丈夫斟酒,見丈夫的酒喝得差不多了,便說:“我說老頭子啊,而今老百姓的冤屈難伸,你身為省政府的常務副省長,應該批評那些官僚架子大的領導幹部。我對你說的那個事兒已經有眉目了,但沒有引起樊書記的重視。”

“你說的什麽事兒有眉目了?”穆桑俞端起杯子,把酒一口喝完了。

邱俊香為穆桑俞的酒杯裏,又續酒後道:“弟弟那兩個朋友的案子,我與家軒同誌調查,是警察與三陪女相互勾結,共同敲詐他們的。警察為了幾個罰款,把事態故意擴大後,好加重處罰。不但如此,而且還對嫖娼的男人搞刑訊逼供。調查結束後,樊書記也沒作什麽指示。當然啦,那些循私枉法的警察,也不是省紀委管得了的。”

穆桑俞平時最恨那些軟弱無能的領導幹部,每每批評那些辦事不力的部門領導都毫不留情。這時候,穆桑俞的酒喝得又有些過量。在妻子的勸說下,一瓶白酒已經瓶底朝天了。

“我知道超國同誌有些軟弱,從不得罪哪個領導。省紀委是專管領導幹部循私枉法的部門嘛,有權過問警察循私枉法的問題,哪有不管的道理啊!俊香呀,你明天上班後,對超國同誌說,就說是我講的,對那些中飽私囊的警察,要作出嚴肅處理!”

“桑俞,幸好這件案子與我們有些瓜葛,要是沒一點兒背景的老百姓,恐怕一輩子要含冤蒙屈了。那些警察有公安廳的程旰沐袒護,公安分局的武中陽又陽奉陰違,哪個部門管得了那些循私枉法的警察啊!樊書記沒再作指示,還不是因為米盛慶!”

“這些警察啊,真是目無黨紀國法!米盛慶同誌是省委分管政法的副書記,也不知米盛慶同誌是怎麽搞的嘛,警察唯利是圖到了這種地步,卻還不過問!”

“桑俞啊,上級領導對幹部深惡痛絕,在這時候懲治那些貪得無厭的警察,一定深得人心,老百姓一定拍手稱快!這不是我要說你,老百姓都說你是省裏最清正廉明的省領導,這件案子你不插手管一下,就會失去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

“俊香啊,我不能插手管這件案子,政法這條線現在是米盛慶同誌主管的,加上這件案子與弟弟又有些瓜葛,不然其他省領導就會說我越權,就會說我假公濟私!”

66、強行幹涉

突然,邱俊香勃然變色道:“我說桑俞啊,你呀,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你要是不插手管這件案子,不但你清正廉明的名聲會失去,而以後還會有人爬到你的肩膀上把你踩下來。我說你的腦子,就是不開竅,你怎不想想,你對旰沐同誌和中陽同誌都打過招呼,他們都沒有理睬,這是為什麽呢?如今的事情已經明擺著,他們根本就沒把你穆桑俞放在眼裏。他們連你這個常務副省長的麵子都不給,哪你這個常務副省長,是不是像個聾子的耳朵,形如虛設!你以後還有什麽麵子?”

“你們把調查的材料交上去沒有?”

穆桑俞被妻子激將得怒火中燒,這時候已經按捺不住了。

“家軒同誌把材料早交上去了。要是沒交上去,我也不會說這些話。我懷疑米盛慶有可能收過程旰沐的賄賂?你想想,那些警察搞創收的風險很大,必須要保護傘。當保護傘的領導沒有利益,又哪會為他們掙腰。警察給武中陽好處,同理,武中陽給程旰沐的好處。他們得到了好處,才充耳不聞!”

“俊香啊,你不要把事情說的那麽嚴重,他們幾個都是好同誌,我的心裏有數……”

邱俊香打斷了丈夫的話,大聲道:“我說你這個死腦筋呀,你穆桑俞怎麽連明擺著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呢?而今都說你要被提拔當省長了,我想米盛慶不可能不嫉妒你。米盛慶與程旰沐他們拉幫結派,想借弟弟那兩個朋友嫖娼的事情來整垮你,目的就是讓你當不上省長,用心是何等的險惡啊!你的腦筋怎麽就轉不過彎來喲!弟弟那兩個朋友就像導火索,是你與米盛慶拉幫結派的較量,是你與米盛慶的權力之爭,誰勝誰敗,就看誰捷足先登!”

穆桑俞心想:妻弟那兩個朋友嫖娼的案子,自己對程旰沐和武中陽都打過招呼,結果都沒有理睬。妻弟那兩個朋友嫖娼,罰個幾百千把塊錢就行了嘛。妻子的分析就有道理,他們的心裏沒鬼,就不會裝聾作啞。如此看來,他們真的要小題大作了。

“俊香呀,領導與領導之間多少會有些矛盾,希你以後再不要說這些事情,傳出去影響不好啊!這會使我與米盛慶同誌的關係弄得僵化,和諧社會,領導與領導要加強團結嘛。”

“桑俞,我給你提個醒,是希望你不要把人家再當知己。我想好了一個辦法,你給程旰沐再打個招呼,把弟弟的那兩個朋友移交雲霧縣的警方去處理。如果程旰沐同意讓雲霧縣的警察,帶弟弟的那兩個朋友回去,就說明程旰沐買了你的麵子。”

邱俊香知道丈夫的心裏這時候不好受,程旰沐和武中陽原來都是他的屬下。而程旰沐還是丈夫親自提拔起來的領導,如今卻不買丈夫的麵子,怎不使丈夫氣憤呢。

穆桑俞沒有再吃豬蹄肉,好像吃飽了似的,放下了筷子。一瓶酒還剩一點兒沒有喝完,他幹脆仰脖把酒瓶朝天全喝了。旋即站身離桌,在屋裏踱起步來,一副憤怒難平的神情。

邱俊香知道老頭子已動雷霆之怒,老頭子正在思考如何對付程旰沐和樊超國,在這個時候再不能慫恿了,不然老頭子就會察覺到自己的用心。要是因為家裏的事情,無論自己怎麽吵鬧,老頭子都不會頂嘴。要是因為工作方麵的事情,多嘴多舌必然會遭到老頭子的一頓訓斥。自己再不能在老頭子的麵前多嘴了。

那些警察被處理和不被處理,這都無關緊要。隻要程旰沐同意讓雲霧縣公安局帶走那兩個草包,目的就達到了。

穆桑俞心想:同僚議論自己會被提拔省長,米盛慶的心裏不好受,這是人之常情。妻子說米盛慶嫉妒自己這也有可能。妻子說米盛慶整自己的黑材料,這對自己秋毫無損,因為自己從沒接受過什麽人的賄賂,上級領導也知道自己為官清正廉潔。

穆桑俞走向電話機旁,撥了一組號碼:“喂,是超國同誌吧,我是穆桑俞!我家屬和家軒同誌,調查警察搞刑訊逼供的案子,省紀委要迅速作出處理。對那些與三陪女相互勾結,共同敲詐嫖客的警察,決不能心慈手軟,一定要作出嚴肅處理!”

接著,穆桑俞又撥了一組號碼:“喂,是旰沐同誌嗎?對的,我就是穆桑俞!我家屬說雲霧縣的兩個犯罪嫌疑人,被河西公安分局抓了,現在雲霧縣的警方,要帶這兩個犯罪嫌疑人回去審查。雲霧縣公安局與河西公安分局都是兄弟單位,希望你旰沐同誌與中陽同誌協調一下。這件事情你旰沐同誌一定要協調好,再不能打馬虎眼,讓雲霧縣的警方把那兩個犯罪嫌疑人押回去!”

穆桑俞打過電話後,因酒喝得有些過量,和剛才激動,扭轉身的時候差點栽倒地上。要不是邱俊香及時攙扶住,就倒在地上去了。接著把穆桑俞攙扶進臥室,脫掉衣服睡了。

第二天,穆桑俞酒醒後,一如既往上班去了。把昨晚醉得不省人事的情況,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邱俊香待穆桑俞走後,趕忙出門打的士,直奔河西公安分局。看苗誌操和憨狗兒是不是被雲霧縣的警察帶走了。果如她所料,警察帶著苗誌操和憨狗兒登上了雲霧縣公安局的警車。

這天中午,邱俊香打電話叫田百成到賓館附近的一家餐館去。田百成走進餐館落坐後,邱俊香壓低嗓子道:“小田,憨狗兒的嘴巴不緊,你把他帶來幹嘛?這次的事情就壞在他的嘴裏!”

田百成輕聲道:“我帶他來,是見他平常辦事很賣力。”

“這個傻瓜的嘴巴不緊,你回去以後,要把他先處理好。你以後要注意,靠不住的人盡量不叫他辦事兒。”

“我一定引以為戒,以後再不會出事的。”

“小田,你年輕,工作經驗不豐富,這個可以理解。不過我希望你以後,要多多學習,要學會與領導怎樣溝通思想。”

“您的教誨,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小田,我還要叮囑你的是,回去後與你縣公安局的封局長商量一下,看用什麽辦法把那個婊子姬淑媛弄回去。她永無休止地告狀,搞得穆副省長都有些心煩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我回去就與封局長商量,要警察來省城把姬淑媛秘密抓回去。”

“小田,你以後辦事兒要果斷,不要拖泥帶水!”

“我一定會果斷,不會讓您和穆副省長再失望。”

“待你把姬淑媛的事情處理好後,我要穆副省長把我弟弟調走,把你也調離雲霧縣,到哪個縣先當個副職鍛練幾年。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況,調來省城不合適,希望你理解。在省裏的部門當領導有個過程,要在基層鍛煉幾年,然後再調進省城來。我要穆副省長現在把你調進省城來,你幹部的級別沒有上去,這個白身的日子也不好過,希你不要錯怪了我的一番好意。”

“我理解,感謝邱主任關心。”

“小田啊,姬淑媛的事兒就這樣說定了,要盡快處理好,不能讓她再告狀了。我和穆副省長等著你的好消息!”

田百成與邱俊香分手後,回賓館與費友財就收拾行李,於當晚離開了省城。幾乎與此同時,苗誌操和憨狗兒被阮史進押回雲霧縣去了。當天晚上,封得木就將他們釋放了。

田百成在省城回來的班車上,就給封得木打過電話,要封得木把苗誌操和憨狗兒放出去,說這是邱俊香的意思。

田百成和費友財回到縣裏,聽到不少傳聞,說最近幾天縣裏死了不少人,都是晚上睡在床上不明不白的死去,搞得人心惶惶。醫生說那是胰腺炎,比癌症死得還要快。

這時候,田百成隻希望憨狗兒也那樣死了就好。要不是憨狗兒把罪行交代出來,就不會惹出那麽多的麻煩,害得穆副省長親自出麵交涉。如果自己沒把憨狗兒的這張嘴巴堵住,邱俊香就不會再賞識自己,也就不要抱穆副省長提拔自己到哪個縣裏當副縣長的指望。不但如此,而且還要把姬淑媛抓回雲霧縣來。不然姬淑媛在省城裏就會繼續興風作浪,搞得邱俊香如芒針在背。

費友財與田百成回到雲霧縣,在車站分手後,就直奔家電城來了。殊不知,憨狗兒和苗誌操先回到了營業廳,正在吹螺。

隻見憨狗兒口沫四濺道:“老子和苗誌操被省城的警察抓住後,不管那些警察如何軟硬兼施,老子就是不開口!後來,老子在看守所見到穆副省長的夫人,就知道有救了,穆副省長的夫人肯定是來救老子和苗誌操的。”

費友財瞪了憨狗兒一眼,大聲道:“憨狗兒,你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啊!你再胡吹亂侃,就掌摑你的嘴巴!”

憨狗兒對費友財瞟了一眼,一聲不吭了。

第二天,營業廳裏聚了不少人。憨狗兒見費友財不在場,又控製不住了,指著費友財和穆副省長的合影,神秘兮兮道:“省城的穆副省長不但權力大,而且還很講哥兒們義氣。隻說穆副省長的夫人頭天去看守所打招呼,老子和苗誌操第二天就被放回來了。他奶奶的,那些警察聽說穆副省長和老子是親戚,馬上就下了手銬子,還給老子端來好吃的東西呢。看那樣子,警察是害怕老子在穆副省長的麵前說他們的壞話喲。”

一個熟人問道:“憨狗兒,你犯什麽事兒被警察抓了?”

“我和苗誌操做一個騷娘們沒辦成。要不是買到假農藥,那騷娘們早到閻王爺那兒報到去了。這會兒,說不定給閻王爺當了二奶,正摟著閻王爺快活呢!那天,苗誌操把那個騷娘們抱住後,老子就給她的嘴裏灌農藥。媽的,就在這時候警察闖進來了。”

憨狗兒被費友財訓斥了幾次,可沒隔幾天又繼續吹噓。鮑佳貞便問田百成,憨狗兒和苗誌操是不是真做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