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下的另一麵

羊皮下的另一麵

洞裏回蕩著肖柏那噪音般的怪笑,迪斐拉被拍得幾乎整張臉皺成一團,瞪大的眼睛波光閃閃,好似隨時都能掉下淚來。

肖柏笑夠了之後,意味深長的拍著迪斐拉的肩頭,原先還看著這個哭哭啼啼的小子很不順眼,可一想到自己的極品家當,肖柏忽然覺得這小子越看越順眼了。

說起來,肖柏之所以費這麽多麻煩還要救下迪斐拉,很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為那塊祖母綠石。要知道,他生前收的那個女徒弟‘赫敏拉?費狄?勒布倫’可是最喜歡閃閃發亮的東西,尤其是那條鑲嵌了祖母綠石的項鏈,更是對方的珍愛。

而以前在對方的耳濡目染之下,肖柏對這類的稀有寶石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之這塊祖母綠石的製作工藝很特別,尤其是裏麵還摻雜了天然的翡精粉。

所以肖柏從第一眼就認出這條項鏈是徒弟的東西,若非如此的話,隻怕以肖柏的性格,打死他也不會帶上這個喜歡哭哭啼啼的麻煩家夥。更不會為了讓這個迪斐拉以後不會跟他鬧得尋死覓活的,而專門讓修把那個迪奈莎也帶上。

不過既然眼下已經得知到了自己所想要的信息,那這兩個家夥似乎留著也沒什麽用了。肖柏尋思著是不是要找個地方毀屍滅跡……

迪斐拉似乎被肖柏那眼眶中一閃而逝的寒光嚇到,他不由縮了縮腦袋,咬緊牙關,其實肖柏能想到的,他又何嚐想不到。身為皇室中的庶子,如果真的沒一點腦子的話,他也不會在那勾心鬥角的地方存活到現在了。

“那個……”

“嗯?”肖柏對迪斐拉的忽然開口有點意外。

迪斐拉似乎是不敢抬頭看肖柏,頭低得越下了:“其實……”

“有話快說!”

“祖母她……已經逝世了。”迪斐拉先是惴惴不安的出聲,但轉念一想到自己與姐姐的生死此時此刻都抓在自己手上的時候,他不禁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再次開口:“而且……祖屋裏一些貴重的東西,我想……祖母應該會藏得‘好好’的。”

最後一句話隱隱帶了一些試探和不確定,想起一開始肖柏那急迫的樣子,迪斐拉隱隱覺得這隻骷髏是要找什麽東西。雖然隻是猜測,但他現在也沒太多的把握能拿捏住對方的心思,如果這次不賭的話,隻怕他和迪奈莎……都得死!

昏暗的洞穴內沉默了許久,久到迪斐拉的手心都不禁冒汗的時候,上方才悠然傳來肖柏低聲的冷笑:“小子,挺會裝的嗎!”靠,差點連他都被糊弄過去了……

眼眶中的幽芒微微閃爍,肖柏直起了身子,似乎是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開始打量麵前這個柔弱的少年。原本一直以為是一隻柔弱的小羔羊,但意外的,他發現了這張羊皮下的另一麵。

迪斐拉心神一震,他猛然抬起頭來,這隻骷髏……心底微微訝異,但迪斐拉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隻是臉上的驚惶之色卻已經消失殆盡。

“怎麽,不繼續裝了?”想到自己居然被這個小子騙得暈頭轉,肖柏就忍不住暗火。

“明人不說暗話,你是聰明‘人’,所以,我也沒必要再跟你裝糊塗了。”碧綠的眸子滑過一絲精芒,迪斐拉迎著肖柏的目光姿態淡定,神色自若,看上去像是篤定了肖柏不敢拿他怎麽樣。現在的迪斐拉看起來,又哪裏跟先前那個柔弱的隻會哭哭啼啼的少年相像了?!

肖柏忽然有點冷靜了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悠閑的靠著洞壁,看向迪斐拉的眼神似乎頗有一點玩味:“於是呢?”

“這隻是一筆交易,我可以幫你尋找到你想要的東西。當然,這前提是你必須要保證我們姐弟安全離開這冰封森林。”

“你以為,這世上還有我找不到的東西?”

“我們可以賭賭看!”迪斐拉揚唇笑道。

肖柏直直盯著迪斐拉,過了好半響之後,突然陰測測的冒出一句:“你幾歲了!”這話問得有點咬牙切齒,現在的小孩難道都是這麽早熟的麽!

沒料到肖柏切換話題的速度,迪斐拉眉毛一跳,頓了片刻,才慢悠悠道:“十四歲。”

“那外麵那個女人呢?”

“十四歲……”

“你大還是她大?”

迪斐拉狐疑的看了肖柏一眼,似乎有點遲疑:“她……比我小。”

“那你做什麽要叫她姐姐?”

“……習慣了。”

“噢~那你們是親兄妹?”

“你到底想問什麽?!”迪斐拉忽然有點警覺起來。

肖柏歪了歪腦袋,兀自笑著:“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迪斐拉皺眉,顯然沒想明白肖柏這句話的意圖。

看著陷入沉默的迪斐拉,肖柏‘咯咯咯’的磨著牙齒,發出一陣詭異的奸笑:“你姐姐似乎比你漂亮多了……”

一句話落,迪斐拉的臉色驟然一沉。他狠狠瞪著麵前這隻骷髏,咬牙道:“你不怕我跟你來個魚死網破!”

肖柏陰陽怪笑了一聲,隨之傾身拍了拍迪斐拉白嫩的臉頰:“記住,要死也是你們兩條魚兒死,而我隻是網破了而已……當然,你也不用緊張,我這隻是象征性的警告而已……”骨掌隨著威脅性十足的話語緩緩滑到對方的頸脖,旋即收緊:“所以,少給我玩花樣,否則的話……”

話還未說完,洞深處忽然傳出一聲‘轟’的巨響,整個洞穴仿佛都跟著連顫了幾下。

肖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下意識扭頭直直看向黑深的洞內,眼眶中的幽火隱隱跳動。

“怎麽,不動手麽。”迪斐拉扯開一抹冷笑,眯起的眸子緊盯著肖柏,仿佛根本就不懼怕對方放在自己脆弱頸脖上的骨爪會隨時隨地要了他的命。迪斐拉在賭,他在賭這個家夥敢不敢下手。

肖柏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非這家夥體內繼承了赫敏拉的血脈,恐怕他早就一掌劈了對方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的寶貝家當比起這兩個家夥的性命可是要來得值錢太多了。更何況他太了解‘赫敏拉?費狄?勒布倫’喜歡藏寶貝的癖好了,要是真殺了迪斐拉,想他能不能費個十年二十年找到他生前那身寶貝家當都是個問題。

虧本的生意肖柏從來不做,他衡量了一下利弊,最後還是放開了爪子。

看來他是賭對了,迪斐拉暗自鬆了口氣,雖然表麵看起來依然很冷靜,但他的背後卻早已濕成一片。因為,他知道那一刻的肖柏……是真得想殺死他!

不過,不管對方一開始怎麽想,最終的結果表明這隻骷髏還是有所顧忌的。半闔的眼睫掩下了眼底的思緒,迪斐拉想著隻要自己暫時先安分的呆著,這隻骷髏應該不會對他怎樣。

深洞內猶自發出轟隆隆的巨響,肖柏煩躁的抓了抓後腦勺,裏麵的戰況似乎有點激烈,他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雖然以修的能力對付一隻受傷的魔蛛還是綽綽有餘的,但一想到那是一隻全身劇毒的毒寡婦,肖柏卻又忍不住擔心。

可是,轉念又想起方才修那冷淡的眼神,如果進去發現對方好好的,那豈不是讓他看肖柏的笑話。好吧,雖然肖柏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是好麵子的人,哪怕他根本沒臉……

迪斐拉皺緊眉頭盯著前麵這隻骷髏在那裏來回踱步,聽著從裏麵傳出來越來越大的動靜,他終是忍不住出聲了:“你再不進去,他要是死了怎麽辦?!”對於那個冷漠的少年,迪斐拉多少還是放不下。

其實打從第一眼看到那個冷豔少年起,迪斐拉就已經心動了,而當時麵對修的無措和羞澀也不全然是裝出來的。隻是這份感情……似乎失望大過於希望!

肖柏像是被迪斐拉一語驚醒,他來不及回話,隻是對迪斐拉丟下一句:“好好呆著。”便扭身飛快的朝裏麵衝去。

迪斐拉抬眸看向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肖柏,這才抬手摸上被弄痛的脖子,苦笑。

越是往裏深入,肖柏聽到的爆響就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幾乎是震耳欲聾。岩壁上的細小碎石簌簌而落,就在肖柏好不容易衝到裏麵的時候。

卻見一個猶如卵巢一般龐大的空穴內,一條矯健的身影騰躍間,迅速將一隻六米來長,三米多高,體重起碼達到噸位的魔蛛狠狠的甩上洞頂,然後重重的一腳踏地,趁著魔蛛砸在頂上又摔下來的時候,立即出腿將其踢飛到側邊的石壁上。

轟,轟,轟————

爆響接二連三,眼前那隻可憐的魔蛛被砸的麵目全非不說,甚至連毛茸茸的八隻腳都被摔得歪七扭八,而此時此刻的修卻依然在不遺餘力飛甩,側踢,拋起,重踏……

肖柏趕忙將自己驚愕的快要掉下來的下巴按上去,跑過去強行扯住似乎還打算繼續的修:“你瘋了,你這是做什麽?!”

被人忽然拉住,修下意識的就要反抗,可當聽到肖柏的聲音,他不禁一愣。詫異的扭過頭來,看到一張熟悉的骷髏臉。

“你來做什麽?”危險的語氣透露出本人的不爽。

“臭小子,你弄出這麽大得動靜,我能不來麽!”肖柏一怒,揚起爪子蓋在修的腦袋上。害他還白白擔心了這麽久……

“喂,很痛!”修拍開肖柏的爪子,一字一句咬牙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

“還知道痛啊,那你丫的剛才到底抽哪門子的瘋!”

“……我隻是發泄。”

“發泄!靠,誰又惹到你了!”

修的嘴皮微微一動,他剛想說‘你’,可料想到自己這話說出來後,指不定這隻骷髏又飛來一爪子,於是他默了。

“怎麽,不說話了?”肖柏死瞪著他。

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陪著那個家夥麽,怎麽還有空跑這來,你……”忽然想起了什麽,修的藍眸微微一閃,有點怪異的盯著肖柏:“你該不會是擔心我吧。”

啪的一聲,肖柏的爪子無情的扣上修的腦門,罵罵咧咧道:“擔心你個頭啊,隻有傻子才會擔心你!”嘴上這麽說著,肖柏卻在心底碎碎念著,老子絕對不是傻子……

“混蛋,你下手就不能輕點!”

“對付你這隻白眼狼,手軟不得!”

“滾!”

“誒誒,老說這句,你累不累。”

“…………”

“靠,你居然敢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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