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展紅旗·人淒厲 (8)
安智耀當初整治那幾個公款吃飯的人,無非是想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讓其他人害怕他然後投到他的門下。現在搞倒了米達文,他就又采取懷柔政策,取消了他們的處分,一一官複原職,需要調整和補充的幹部,安智耀都重用了自己線上的人,連他的情婦羅寒冰也當了廣播電視局的局長助理。這次因為調動安置幹部的幅度不大,沒有引起什麽不良反映。也有人因為吃喝被曝光的那些人找到安智耀大鬧了一場,說要揭開什麽蓋子,安智耀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及時取消了當初對他們的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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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達文回到市裏等了一個多月,市委秘書長退到人大常委會去了,墨副秘書長升了秘書長,米達文當了天野市委的副秘書長。李直當初因為天南教師圍攻市委的事件很生米達文的氣,但米達文畢竟是李直線上的人,李直也沒有虧待米達文。按道理說米達文當初來天南任縣委書記是原人大常委會主任邊際推薦的,他應該和邊際的兒子邊關走在一條線上,可是政界的事總讓人說不清楚,市長邊關和市委書記李直有矛盾,而米達文竟然成了李直身邊的紅人兒,卻沒有成為邊關一條線上的人。也許他的成敗都在於不軟不硬、不冷不熱、不清不濁的處事方略上。
王步凡的兒子含愈今年仍在天野市高中上學,九月一日王步凡和舒爽把含愈送到天野,含愈臨進校門似乎想對父母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由於父母長期感情不和,把兒子也弄成了性格十分內向的人,平時總不愛說話,有時舒爽問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舒爽便嚷道:“這孩子讀書已經讀成傻子了,怎麽會和他老子一樣。”每每聽到這種帶刺的話,王步凡就想對著舒爽發火,可他總是忍著。他能理解兒子的心情,他不是沒話說,而是有話說不出口,不知道該怎麽說。
進了校門,含愈隻對著父母擺了擺手,舒爽不見兒子再回頭,就很氣憤地說:“白養了,真是白養了,又是一隻白眼狼!”
王步凡對舒爽的話很有想法,但他忍住沒有發表議論。什麽叫又是一隻白眼狼?言外之意他王步凡就是一隻白眼狼。
從天野回來時路過縣直中學門口,舒爽又開始貪嘴了:“王大俠,咱們現在名義上還是夫妻,舒大小姐搬了新居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就不想去看看房子?哎呀,要說我舒大小姐還真得感謝你,我從鄉下調到縣城工資漲了二百多,又買了新房子,即使將來咱們離婚了,我也不至於流浪街頭,你說是不是應該感謝你這白眼狼啊?”
王步凡終於忍不住了:“什麽叫白眼狼?我說舒大小姐,你啥時候能夠說句人話?怎麽一張嘴就放狗屁?我在官場上應付著就夠累了,你能不能讓我多活幾天?我前輩子造了什麽孽,怎麽會遇見你這顆爛白菜?”
舒爽竟大笑起來:“王甩子,我看你們天南這些領導沒有一個好東西。先說米達文吧,又收禮又養情人,最終怎麽樣?縣委書記被選掉了,這在全中國也史無前列(例)吧,他不嫌丟人你也不嫌丟人?再說那個安智耀吧,是又養情人又貪汙受賄,你沒聽老百姓是怎麽說你們的?說天南縣委縣政府隻有兩個好人,秦時月是半個,匡扶儀算半個,田方算半個,你王步凡也是半個。我說王甩子,原來當教師的時候你還算個好人,現在當了縣委副書記卻隻算半個好人了,你不覺得可悲我還可悲呢。說你半個好人我看也沒錯,你一天到晚和葉知秋那個小妖精眉來眼去的當我不知道啊?在孔廟的時候就有人說你們的閑話!一到天南你又把她帶到身邊,你以為我是傻子啊,隻是我沒有證據,一直保持沉默,等我有了證據非殺了那個小妖精不可!你走著瞧吧,你心疼她我可不心疼,真是她媽的一個狐狸精,不要臉的****!看一看她妹妹葉愛春就知道她是什麽人。”
王步凡本來想到舒爽的新房裏去看看,現在怒火中燒,恨不得打舒爽一頓,他怕控製不住情緒在學校門口打起來有失體麵,就陰著臉趕緊上車離開了。
安智耀任縣委書記已經快一個多月了,天南縣出奇的平靜,既沒有人上訪告狀,幹部也沒有再調動,隻安排秦時月的丈夫老吳到煤炭局去當副局長。安智耀更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主要是穩定局勢,以靜製動,使那些過去被米達文重用的人漸漸穩住了不安的情緒,以為危險期一過,天下就從此太平了,也期望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舊戲不會在天南重演。按照安智耀的性格,他是喜歡新官上任就燒火的,而這一次不知是誰點化了他,他的做法竟與他的性格明顯不符。但是安智耀在這一個多月時間內也沒有閑著,正在抓大事,爭取要在年底摘掉國家級貧困縣帽子,樹立自己的“開拓型幹部”形象。要摘掉貧困縣帽子就得有措施,按照上級的指示精神,安智耀又進行了發揮,讓各局委定點幫扶貧困村,一個局委承包了一個貧困村,各單位的幹部黨員都得拿出兩千塊錢幫扶貧困戶脫貧。強調各單位從人力物力上支援貧困村,幹部黨員要全力以赴地支持貧困戶,力爭在年底摘掉國家級貧困縣帽子。
這些舉措對貧困村貧困戶來說是件好事,但對機關幹部職工來說則苦不堪言,收入本來就不高,每人又要拿出兩千塊錢支持貧困戶脫貧,這確實不是個小數目。於是機關幹部就罵安智耀混蛋,說過去米達文想辦法要指標把天南弄成貧困縣,上級給了很多照顧,政策也很優惠,現在安智耀又要強行摘掉貧困縣帽子,這一戴一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戴難摘啊!戴上時是上邊撥錢,摘掉時是職工兌錢,如果這樣也叫脫貧,用這樣的辦法去脫貧,安智耀倒是撈了政治資本,幹部黨員卻要跟著受罪。平心而論,就天南目前的現狀,年底脫貧是不可能的,非要摘掉貧困縣帽子沒有任何好處,安智耀此舉不得人心。於是天南人開始懷念米達文了,雖然認為米達文是個太平官,但當初把天南弄成貧困縣卻是非常英明的,而安智耀要在年內摘掉貧困縣帽子是非常愚蠢的,簡直是坑害百姓,居心不良。而議論最多的就是安智耀和羅寒冰的緋聞,到了這時人們覺得安智耀與米達文其實沒什麽兩樣,至少在財色上是一丘之貉。
新聞中心主任趙穩芝對戴上和摘掉貧困縣帽子的事情有些氣不過,對萬勵耘、傅正奇的“帶電作業”也頗有看法,以《貧困縣裏有富官》為題在《河東內參》上披露了萬勵耘、傅正奇搞城市建設和修築公路時大肆受賄的一些內幕,因為文中有“在某縣領導的支持下”等語句,老百姓便利用豐富的想象力,說這某縣領導說的就是安智耀,因為當時這兩項工作都是安智耀在主抓。有人把信息反饋給安智耀,安智耀惱羞成怒,在一些公開場合說宣傳部沒有組織紀律性,甚至上升到目無縣委的高度去理解,讓宣傳部長孔放遠非常難堪。孔放遠為此曾勸過趙穩芝,但趙穩芝仍然堅持要仗義執言,令孔放遠也沒有辦法。當初米達文利用趙穩芝攻擊安智耀,安智耀對趙穩芝很有成見,現在就更加惱恨趙穩芝了。奇怪的是,趙穩芝的文章雖然刊登出來了,市反貪局又一次到天南來查案,仍然是查無實據。萬勵耘和傅正奇繼續當他們的鄉黨委書記。
賴才雖然在那場政治災難中幸免於難,但現在如同驚弓之鳥,處處賠著小心,慶幸自己比萬勵耘和傅正奇幸運。其他局委的領導們一時猜不透天南官場會不會出現風雲變幻的局麵,也不敢輕舉妄動,都在千方百計與安智耀套近乎,都在很積極地下鄉扶貧。天南縣出現了幾年來少有的安定局麵。然而對王步凡來說這段時間實在是多事之秋。
夏瘦梅總是那麽愛出風頭,一有表現的機會總不肯放過。王步凡兼任政協主席後,把夏瘦梅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以為以後的政協就成了她夏瘦梅的天下。她招來同學們嚷著要為王步凡祝賀。夏侯知上次出了一次血,混了個政協委員。按理說這次請客該夏瘦梅出血了。這天中午仍在海鮮城請王步凡,席間夏瘦梅提出要給夏侯知弄個政協常委,王步凡有些反感,覺得這個女人有幹政的毛病,但礙於同學麵子隻好答應了。夏侯知為了報答王步凡,一杯接一杯地給王步凡敬酒,又鼓動同學們向王步凡敬酒,一來二去王步凡就喝多了,離開海鮮城時王步凡路都走不成了,是夏侯知付過賬後把他送到招待所的。天南招待所裏這麽大一幢高幹樓,現在隻剩下王步凡和葉知秋兩個人。同學們把王步凡抬到屋裏,見他醉得不輕,也說不成話了,就囑咐葉知秋好好照顧王步凡,然後離開。
王步凡因為醉了酒,葉知秋放心不下就留在他房間精心地護理王步凡。正好舒爽來找王步凡商量含嫣上私立學校的事情。舒爽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害“紅眼病”,見別人都把孩子送到私立學校去,她也想圖清靜、趕時髦,再加上一個同事的孩子去上了私立學校,一天到晚在她麵前說私立學校的教學質量如何好,學校的管理如何嚴格,孩子的進步如何大,她動心了,來找王步凡商量想讓他出錢讓女兒到一家私立學校去。當她闖進門來的時候,正望見王步凡拉著葉知秋的手。她聯想到王步凡長期不回家,早就懷疑他在外麵養了情人,而那個****肯定是葉知秋。現在看見這種陣勢她的怒火立即升起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撲上去就給葉知秋打了兩個耳光,還罵道:“****,狐狸精,除了勾引別人的男人你還有啥本事?”葉知秋哭著跑出去了。
王步凡見舒爽這麽一罵很惱火,想爬起來打舒爽,但酒喝多了,怎麽也爬不起來,就大罵舒爽混蛋。舒爽的火氣更大了:“嘿嘿,可愛的白眼狼呀,起不來了吧?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啊,哼……我叫你年輕……我叫你成精!”舒爽嘴裏罵著竟然情不自禁地把王步凡打了一頓,還把他臉上抓出幾條血道道,然後才拉著啼哭不止的女兒罵罵咧咧地離開。
舒爽走到招待所的大院裏越想越生氣,就像個農村潑婦一樣站在院裏罵開了:“王步凡,你不要臉,你是標準的白眼狼,你和葉知秋那小妖精混上了,就不要你老婆孩子了。葉知秋,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你在孔廟就勾引我丈夫,現在又跟到招待所來賣屁股,老娘非殺了你不可,你膽大就出來,老娘現在就和你拚了!”
樂思蜀聽見舒爽在招待所大院裏叫罵,趕緊出來相勸,越勸舒爽越來勁。樂思蜀沒辦法就趕緊給舒袖和時運成打電話,要他們來勸勸舒爽,趕快把舒爽弄走,不然影響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