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幕

第七幕

郭自奉此人,貪圖安逸,不學無術,鎮日裏隻會鬥雞走馬,惹是生非。可自從他將狐狸精仙兒帶回家中後,竟是洗心革麵了般,上進好學,知書達理了。

郭自奉的父母都由衷地高興,大方的讓郭自奉把仙兒這來路不明的女子納了妾。

話說這郭自奉,卻不是真的改了習性,他這人好色歸好色,追美人兒時倒也會投其所好。這仙兒原身是個畜生,可人身卻像是書香世家的大小姐,喜歡舞文弄墨的,郭自奉為了贏得美人兒芳心,自要把自己偽裝成翩翩佳公子。

李嘯林所扮演的郭自奉俯在書案前,提筆作畫,張菲菲扮演的仙兒則是在給他磨墨。

郭自奉麵上認真,氣定神閑的,事實上眼神卻是在亂飛,偷看仙兒的側臉,再看那長而細的脖頸,再往下,是若隱若現的鎖骨……郭自奉踮起腳尖,試圖能再多看到一點這衣衫之下的美景。

仙兒似有所覺,微微偏過頭,對郭自奉抿嘴一笑,道:“相公,你看什麽?”

“哢!”於墨眉頭皺得死緊,對張菲菲說道,“菲菲,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笑得自然點,不要那麽僵!你演的是狐狸精,**嫵媚,一笑傾城,不是一二三木頭人!”

以上那一幕已拍了六遍了,張菲菲的笑要麽僵硬,要麽死板,要麽太騷了,總是不夠那個味兒。於墨先前還好聲好氣的,這會兒也來了火氣。

副導演提議道:“於導,不如讓李哥給菲菲示範一次?”

於墨一想,這也是個法子。張菲菲在演戲這事上就全然是個新人,沒人引導也就是自己瞎摸索。李嘯林是個老戲骨了,無論什麽樣的戲都能信手拈來,也許讓李嘯林教一下,張菲菲就會演了呢。

於墨征求李嘯林的意見。

李嘯林無可無不可地說:“行吧。”

李嘯林無需別人為他搭戲,也無需醞釀,他在入戲和出戲間的轉換隻需要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呼吸。

李嘯林的角色成了狐女仙兒,他的氣質在刹那間變了,他從一個剛硬的男人變成了一個嬌柔如水的女兒,他將鉛華盡洗,唯餘恬淡安寧。他的發絲垂下擋住了半邊臉,書案前的人隻能看到他抖動的睫毛。驀地,李嘯林似有所感應,側過了頭,他的嘴唇抿著,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個淡得風一吹就會化掉的笑容,卻蘊含著讓人印刻在心中久久無法忘懷的溫情,這屬於一隻妖對救命恩人的感恩和喜歡。

片場的眾人都沉浸在李嘯林所營造出的氣氛中,他們仿佛是進入了一張寧謐的畫卷,觀看郭自奉與仙兒的靜默相守,盡管這個仙兒是個大男人。

於墨頭一個叫好,調侃道:“嘯林,不如由你來反串狐女吧,我相信票房定會大漲。”

工作人員都笑了。

李嘯林說道:“要演你演,哪兒有我這麽壯的女人。”

說起壯,於墨比李嘯林可要壯得多,肱二頭肌和胸肌發達得能當健身教練。可偏偏他在背地裏是個娘炮,心裏住的是林妹妹,長得太壯又瘦不下來是他的心頭痛。

李嘯林這擺明是在損他嘛!

於墨哀怨了。

李嘯林自知戳到於墨痛處,正欲出言安慰,餘光卻瞥到了一抹小小的白。

李嘯林當即就變了臉色,對於墨說:“我去個洗手間。”

李嘯林掉頭就走,於墨鬱悶了,偷偷問副導演,“我惹他生氣了?”

副導演說:“哪裏會,李哥待人最是寬厚,你和李哥又是好朋友,他哪兒會為玩笑話生氣。”

於墨說:“也是哦,不過他沒帶過新手誒,拍戲都是一條過的,今天創了他的卡戲記錄了,不會為這個氣悶吧。”

副導演隱晦地扯了扯於墨,示意張菲菲在旁邊呢,於墨生忙生硬轉折道:“菲菲,天氣真好啊~你來唱首歌吧。”

張菲菲:“……”

副導演:“……”

片場太大,器材道具堆得到處都是,走來走去的人也隨處可見。蘇癸在小山般的器材裏竄上竄下,有好幾次都險險被人踩中。還有個攝像師無意中發現了他,蘇癸立刻定身偽裝自己是個無害的布娃娃,那攝像師也沒在意,扛著攝像機就走了,蘇癸鬆了一口氣,愈發小心了。

在片場有一處聚集了大量的人,蘇癸也去湊熱鬧,他去時正是張菲菲演狐女一笑那一段。

蘇癸有聽李嘯林講過大概的拍戲內容,對張菲菲很是不屑一顧,就這種姿色連狐族最下等的妖精都比不上呢。

這根本就是對狐族紅果果的侮辱!蘇癸憤怒了!

憤怒的蘇癸兀自憤怒著,也拿這些沒眼光的人類沒辦法,誰讓他這麽小呢,人人對他來說都是巨人,最弱的凡人都能輕而易舉地捏死他。

蘇癸躲到一個女員工的長裙子下,掀起一點點,大眼睛滴溜溜地望著片場中央。

很快,李嘯林替換了張菲菲,演起了狐女。

蘇癸腹誹著就李嘯林這五大三粗的還要裝嬌滴滴的狐女呢,會給全狐族丟臉的!可出乎意料的是,李嘯林演得惟妙惟肖,讓蘇癸這正宗狐族都紅了臉。

蘇癸臉上燙燙的,他把這歸咎於人類女孩兒的裙子底下太熱了!小狐狸跌跌撞撞地鑽出裙擺,他不要呆在這兒了。

李嘯林也就是在這時看到了小狐狸。

李嘯林假意要去洗手間,在中途彎了下腰,像是被過長的戲服絆住了,事實上,他是彎腰把亂跑的小狐狸給撿起揣進袖子裏!

李嘯林進了洗手間的隔間,提溜出蘇癸,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蘇癸白皙臉蛋上是五顏六色的化妝品,連尾巴上都沾染著粉底液,糊成了一個小坨坨。

李嘯林無奈了,“你跟著我多久了。”

蘇癸說:“才沒跟著你!”

李嘯林說:“沒跟我你怎麽在這裏呢?”

蘇癸說:“是你的外套太粘人了,把我粘來的。”

李嘯林:“……”敢給一個靠譜點的理由麽!你也不要太敷衍啊!

李嘯林捏住蘇癸尖尖的狐狸耳朵,恐嚇道:“你亂跑的話人類是會把你抓住送去解剖的!”

蘇癸可愛地皺了皺鼻子,“才不會呢!我可聰明了,比你們笨蛋人類聰明一百倍,才不會被抓住!”

李嘯林默了,要是不會被人類抓住現在也不會被他提在手裏了吧!撒謊也拜托打打草稿好麽!

李嘯林眼裏的不信那是不言而喻的,蘇癸毛了,“我就是很聰明!狐狸都是聰明的!”

李嘯林笑了,狐狸是很聰明,可自己手裏的這隻麽,估計是個例外。

李嘯林把蘇癸放到頭頂上,琢磨著要把這小東西放哪兒去。

放化妝間吧,他不放心,這人們進進出出的,保密性太差了;跟自己呆一塊兒吧,得藏在哪兒呢?

李嘯林試圖把蘇癸放進袖子裏。

古裝的大衣袖裏都繡著暗袋,是用來裝銀錢的,剛好能放下蘇癸,可他接下來的戲會激烈點,到時動作大開大合的,要是把小狐狸給甩飛了可咋辦呢?

李嘯林試圖把蘇癸放進前襟裏。

這古時的服裝都纏著有腰帶,一些輕的薄的東西就能放進胸前。但李嘯林這是夏日的薄款,把蘇癸往前襟一放,那就鼓出了一大塊,怪異得像是他多長出了一個屬於女性的乳|房。

李嘯林犯難了。

“蘇大王,你可給我整了件難辦的差事。”

蘇癸:“哼~”

這時,有人敲響了隔間的門。

“嘯林,你拉肚子?”是於墨。

李嘯林在廁所呆了太久未出,所以於墨來問問。

李嘯林憋屈地承認了。

於墨說:“哎喲~讓你少吃速凍食品嘛,吃壞腸胃了吧,該!”

李嘯林苦笑,“是的是的,我的錯。”

於墨說:“你拉肚子還打電話啊?這是在跟誰說話呢?不會是任媽吧~”他語調拖得老長,戲謔之意十足,“喲喲喲~這連吃喝拉撒都要管啊。嘯林,老實招了吧,你和任媽有一腿兒吧!”

李嘯林說:“你想太多了!”

於墨說:“你們很般配啊!”

李嘯林一腦門黑線:“親愛的小墨,我一點都不想在廁所裏討論我和任媽配不配的問題,特別是當正在進行時!”

李嘯林吸足一口氣,再閉著嘴吐出,發出了“噗——”的長響,音同放屁。

於墨:“……嘯林,你怎麽能這麽粗魯,你的粉絲會心碎的!”

李嘯林:“先讓你熏死吧。”

於墨嚶嚶嚶嚶小內八跑掉。

蘇癸沒心沒肺地笑,“你朋友好傻哦。”

李嘯林說:“你也沒好到哪兒去。”

蘇癸用力捶李嘯林,“胡說八道!我是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的大妖怪!”

李嘯林說:“大妖怪蘇大王會隱身術麽?”

蘇癸:“……不會。”

李嘯林說:“那你也傻。”

蘇癸委屈了,“我沒法力嘛!等我有法力了,什麽法術都難不倒我!”

李嘯林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嘯林出了隔間,他也不能宅在廁所裏不走裏。

臨走前李嘯林放了個水,來都來了,總得留下點紀念品。

古裝的下擺繁瑣,要先撩起幾層長衫,再往下拉褲腰,而就在李嘯林拉褲腰時,他靈光一閃!

李嘯林“嘿嘿嘿”地笑了,他總算想到能把這小家夥藏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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