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爭搶
第十三章 爭搶
馮巧荷和呂承望關在房裏，愁苦著、煩悶著，再次見到唯一的孫女，好像使他們又重燃了新的希望一樣。可是，當初他們那樣子對待采秋，采秋會不計較過去，接受他們嗎？況且，這回還帶來了個男人，這個男人看上去的樣子，精明能幹，也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馮巧荷幾次三番的問道，“難道，我們真的要放手了嗎？真的死心了，把唯一可以牽絆她們的戶口本，交給她們。”
呂承望唉聲歎氣的，“這孩子長得多像我們健柏呀，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們就要了這個孩子，現在也不至於這樣！”
“是啊！一看到這孩子，就想起我們的健柏，我的兒子啊！”馮巧荷瞬間呼天搶地的，叫嚷著死去的兒子的名字，“我的兒子啊！健柏啊！還那麽年輕，27歲呀，天哪！怎麽可以這麽殘忍的對待我們！”
呂承望一聽到老伴兒的哭聲，心裏就煩躁得很，過去的這些年裏，思念兒子的心情，從來沒有停歇下來，好不容易，淡忘了一些痛楚，當看到長得酷似兒子的孫女，他內心激動澎湃的心情再度激蕩起來。
“好了！別再叫了，夠煩的了！我們還是有幸的，在有生之年能見到親孫女一麵，就怕采秋她埋怨我們，從此再也不想見到我們了！”
馮巧荷突然間，心一凜，眼睛裏透出暗暗的光芒。
“不行，絕對不行！我們一定要讓曼文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她是我們呂家的血脈，呂家的骨肉，我絕對不允許，她姓別人的姓！”馮巧荷脾氣乖戾的，強硬的乞求老公，“承望，你想想辦法，快想想辦法，把我們的孫女要回來啊！”
呂承望愁容滿麵，“到這個時候了，還能有什麽辦法啊！文文她會跟著我們嗎？你看看一開始見麵的情形，她在害怕我們啊！”
“一回生二回熟，我相信隻要我們一直對文文好，有一天她一定會接納我們的，畢竟我們才是她的親爺爺奶奶呀！我們才是她的骨肉至親！”馮巧荷慌亂了、都不能有正常的思考力。“我們去找健安，健安讀了那麽多書，他還念法律係的呢！”馮巧荷一想到還有個小兒子，她心裏又燃起了希望。“健安他一定有辦法的，我們現在就去找他！”馮巧荷拽起老伴兒直接闖進呂健安的房裏。
呂健安正看著書，沒幾天他就要去參加司法考試了，考律師執證。二佬這麽慌忙的突然闖進來，呂健安吃驚的看著他們。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呂健安放下書本，鎮定的說。
呂承望語氣平和的，問兒子，“健安哪！你覺得這個文文，會不會喜歡我們哪！”
呂健安奇怪地，“會啊！你們是她的爺爺奶奶，怎麽會不喜歡你們呢？”呂健安感覺父親會問這樣的問題，心裏邊一定犯著疙瘩，他勸誡道，“爸，你多慮了，文文她是第一次麵生，等她多見你們幾次，就會習慣了，你們犯不著因為這麽簡單的事情，來這裏問我。別太緊張了，放鬆放鬆！”
呂承望點點頭，“是啊！才第一次見麵，難免會麵生，多接觸幾次就好了！健安，那你看看，如果讓文文和我們在一起，她會開心嗎？”
“哦，這當然沒什麽問題啊！回頭，我和嫂子提提讓文文在我們這裏住多幾日，相處下感情。這個，我想嫂子她會答應的。”
馮巧荷看著老公畏首畏尾的，氣不過，她直接站出來，板起一副嚴正的臉色。
“你這樣問問題，要問到什麽時候，急死人了！還是換我來說吧。健安，我的意思是，我們用戶口本跟采秋交換文文的撫養權，你看這樣子行嗎？”
呂健安驚詫不已，“媽，這種可能性是很小的。我猜想嫂子不會同意的，文文畢竟和她生活了那麽久，她不會交出撫養權的。”
“那我們就不給她戶口本，看她怎麽和那個姓尹的男人結婚？我倒是要看看，她是愛自己的女兒多一點呢，還是那個男人多一點！”
呂健安吸氣，無奈的，“媽，請你不要這麽無理取鬧了，好不好？我答應過嫂子的，會把戶口本交還她。”
“你敢！”馮巧荷雙目圓瞪的，“你膽敢把戶口本偷出去給她，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我沒有你這樣吃裏爬外的兒子！”
“媽，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沒經你的同意，我也不會這麽做。你要是想文文能長期待在你身邊，就必須得好好的跟她說！你這樣的脾氣性格，誰受得了你啊！畢竟文文是她把屎把尿拉扯大的，你現在啥都不理明著跟她搶，她怎麽會答應把孩子給你呀！”
呂承望安撫馮巧荷道，“對呀！我們先和和氣氣的，正式請他們吃頓飯。再來談文文的問題，先不要急著下主題，我們試探下，人家是怎麽說的。”
馮巧荷冷靜了一點，“那好吧，現在我們趕緊的忙起來，我們在家裏準備好飯菜，健安，你去請采秋他們來家裏吃飯。你和他們比較好溝通。”
呂健安滿口就答應下來，他猛然的吸一口氣，終於把母親哄過去了，這一關也算是過了，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誰都不能預料，也掌控不了。呂健安又開始憂心起來，他嘴上雖說大家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判，可是，呂健安心裏很清楚，采秋是絕對不可能會把撫養權讓渡出來的，他說的那些話，都是安撫母親的。他隻能盡量的去勸說，能爭取一分是一分。
第二天，馮巧荷和呂承望興高采烈的，準備菜肴，殺雞殺鴨的，忙得不變樂乎。還真的以為，隻要好好的款待了采秋他們，就能順利的爭取到曼文呢。不過這樣子想其實也挺好，起碼，他們沒有那麽愁悶，能活得快樂一點。
呂健安找到采秋和尹偉祺他們的住處，他思前想後的，要不要進去跟他們說話，不進去的話，回家又不知道怎麽跟他們二佬交代，畢竟那兩個老人，辛苦忙碌了這麽長時間。要是沒請到采秋他們前來，恐怕，馮巧荷又要跑過來鬧，可能真的要鬧到雞犬不寧了。還是進去吧，呂健安徘徊著，此時，采秋出來了，看到呂健安，急忙的請他進來坐會兒。
“健安，你來了，也不敲門，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家人。”
采秋喊著曼文，“曼文，快點出來，你二叔來了，快叫二叔啊！”
曼文乖巧的叫了聲，“二叔好！”呂健安眯眯的笑道，“文文真乖呀！在幹嘛呢？”
曼文拿起五色的彩筆，坐在地上，有模有樣的畫著。
“我在畫畫呢！二叔，你看我畫得好不好看。”
呂健安稱讚道，“文文畫得太棒了，很好看！真聰明啊！”呂健安心裏邊想著，這個小侄女，真的很不一樣，長得可愛，又伶俐，還那麽會說話，討人歡心，難怪爸媽見著就喜歡，連他自己見了也非常喜歡。
“這是尹叔叔教我畫的，尹叔叔人可好了，不但教我畫畫，還很會講故事，我每天都聽著尹叔叔的故事才能睡覺。”
“尹叔叔？”呂健安奇異的看著曼文，曼文口中的那個尹叔叔，是不是就是那天見到的那個男人啊！他姓尹嗎？
尹偉祺這時從衛生間裏洗梳出來了，曼文立刻起身奔向他，抱著他的大腿，撒嬌的。
真像一對父女，如果他哥哥還在世的話，一定也會像這般模樣的。呂健安不由得聯想起他哥哥來了，他羨慕的看著尹偉祺和曼文。
曼文朝著呂健安大喊道，“二叔，你看！你不是不知道尹叔叔是誰嗎？他就是我的尹叔叔！”曼文開心的笑著。
呂健安應了一聲，“哦。”
呂健安站起身，“你們吃早飯了嗎？”呂健安牽強的笑道。
采秋搖搖頭，“睡到現在，在大城市裏，都不習慣吃早餐的。對了。”采秋凝視呂健安，感覺健安今天突然的到來，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健安，你來找我們是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就是既然你們都回來了，爸和媽就想請你們回家吃頓飯。嫂子，你會來嗎？”呂健安殷切的看著采秋。
采秋有些不敢置信，他們怎麽會突然之間要請她們去吃飯，到底是什麽事情。采秋回頭看向尹偉祺，想征求下他的意見。
尹偉祺聳聳肩，輕鬆的回答道，“不用看我，你想去的話，我不會阻攔你的。畢竟那裏是你曾經的家，我有什麽理由阻止你呢？”
采秋點頭答應道，“那好吧！我和曼文收拾完，晚點就會過去。”
走前，呂健安還客氣的，對尹偉祺說道，“要不，你也一起過來吃吧！”
尹偉祺道，“我去恐怕不好吧，我不知以什麽身份自居。我挺為難的。”尹偉祺紅了臉，心緊張的跳了下。
“那行吧，既然你不想來，那我也就不勉強了。嫂子，那我到外麵走走，等等你和曼文吧！”
采秋點頭，“好的。”
尹偉祺在采秋的耳跟前，靜靜的說道，“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在，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尹偉祺親昵的笑著，呂健安回頭，無意間瞄到了，他很不好意思的，趕緊走出來。
一路上，呂健安茫然不知所措，他看著采秋與尹偉祺恩愛的側影中，不由得心生妒嫉。他早對采秋暗生情愫，可是苦於沒臉開口，母親又是那麽地憎恨采秋。采秋可是哥哥的妻子，哥哥最愛的女人啊！他去守護她，能對得起哥哥的在天之靈嗎？可是看到，采秋的今天，他的心裏又挺不是滋味的。他有些難過，有些失望，有些落寞。打從哥哥把采秋帶回家，他第一眼見到采秋，就不自禁被她身上的某種氣質所吸引了。他一直把這種感覺深藏於心，不敢說出來，哥哥對他那麽好，把最好的東西都讓給他，他不應該對他的女人起有不軌之心的。後來，哥哥不幸離世，他原想著代替哥哥照顧她們的，可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全家人寄予他那麽深厚的期望，他不可以泄氣的。所以，呂健安化悲痛為力量，從此更加發奮讀書了。
傍晚，采秋帶著曼文回了爺爺奶奶的家裏，馮巧荷和呂承望一接眼親孫女就笑得合不攏嘴。曼文還是蠻乖巧聽話的，走前，采秋給她叮嚀囑咐，見到爺爺奶奶了後，一定要叫人。曼文叫了幾聲，“爺爺好，奶奶好！”馮巧荷和呂承望愛不釋手的。
廚房裏也忙得差不多，準備開飯了，馮巧荷急忙的洗了手，和呂承望爭搶著要抱曼文。
“老頭子，你抱夠了，該換我來了！”
采秋麵帶微笑的，看著其樂融融的畫麵。呂健安也樂開了，他們在回過頭的瞬間，兩人的視線交叉在一塊兒，呂健安恍惚有一種被觸電的感覺。采秋的臉頰的緋紅緋紅的。
大家坐在一齊吃飯，悶不吭聲的，氣氛嚴肅尷尬的。呂承望率先開了口
“采秋，外麵工作還順利嗎？一個人帶著文文挺辛苦的吧？”
采秋搖頭，笑笑，“剛開始有點，現在慢慢地都已習慣了，相反的，沒有曼文在我身邊，我還不習慣呢！”
呂承望僵硬的笑容，“嗬嗬，這樣嗎？爸和媽，原還想著，如果你工作太忙的話，就把文帶回來，爸媽幫你養著，反正我兩佬閑著也是閑著，給你減輕點負擔！”
話題上來了，呂健安怯怯的看了眼采秋的表情，接了上去。“是啊！嫂子，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著實的艱難，現在我們家也轉好了，要不然你把曼文留在家裏，爸媽幫你帶著，你覺得可好？”
采秋頓時神色大變，她不好反應出來，心裏卻是很清楚明白，他們這是要跟她搶孩子呢，她當然不能答應了。
“也沒有那麽忙的。我現在的工作挺輕鬆的，一天就上八個小時，其他的時間都是閑著。再而，還有偉祺幫忙看著呢！謝謝爸媽的好意，我心領了。”采秋驚懼的掃了眼他們，低頭吃飯。
馮巧荷真的急了，她迫不及待的插了上來，“采秋啊！爸媽的意思其實就是，我們兩老的，在家裏實在無聊，又孤單的，很想有個人來陪伴我們，現在健安又在上著大學，也沒成家立業，我們哪，就是想......懇請你，能把文交給我們撫養。一來，減輕你的負擔; 二來，又不耽誤你，你可以好好的成個自己的家。你還那麽年輕嘛，我們到時候，就把你的戶口本歸還你。”
采秋再也忍不了不出聲了，她一定要把話跟這二佬說清楚，“爸，媽，你們什麽都不要說了，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你們不就是要我把曼文給你們嗎？當初你們為什麽不要她，現在就要跟我搶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也不可能把曼文交給你們了！曼文她是我的命，我以前沒有拋下她，現在也不會拋棄她！”
呂健安焦急的站出來打圓場，“嫂子，你誤會我們的意思了。我們沒有跟你搶曼文，曼文依然還是你的女兒，你想她的時候，照樣可以回來看望她的。爸媽是心疼你一個人帶著個孩子，就是一種拖累。”
采秋淚光瀅然，疾厲看向呂健安，“心疼我？他們有心疼過我嗎？記得我初來這裏，你媽是怎麽苛責我，刁難我的嗎？若不是你哥健柏愛我憐我的話，恐怕我是走不了那麽久的。我和曼文孤零零的無處可去的時候，你們在哪裏？我和曼文挨餓受凍的時候，你們又去了哪裏？我和曼文被人冷眼相待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裏？你們還算是家人嗎？我們孤苦無依，處在陌生的地方，那種多麽希望有個親人安慰、依靠，你們有想過嗎？有真正的為我們考慮過嗎？！！”
呂承望和呂健安被說得，都無言以對，沉默著，一旁的馮巧荷感到萬分的焦急。
“當時，我們處在極度痛苦之中，你應該理解一下我們哪！後來，我們也想明白過來了，可是你卻離開了這裏？”
“就你們痛苦，我就不痛苦了嗎？失去健柏，我的心比誰都痛，又有誰來理解我！我幾度想隨他而去的，我把曼文交給你們，可是你們呢？卻把她拒之門外，你們嫌棄她是個女兒身，你們嫌我，沒有給你們家傳宗接代！她一出生，你們沒來看過她！到健柏，她的爸爸死了，你們還要拋下她！！你們的心有多狠！！”采秋痛哭流涕，淚水嘩然流下。
說到這裏，馮巧荷也忍不住淚如雨下，但是她的心還是硬著的，橫著的，她拒不認輸。
“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兒子，如果你愛他的話，就不該現在又另找，還帶著他的女兒改嫁改姓！今天你不把我的孫女還給我，我絕不罷休！”馮巧荷一急一氣起來，什麽話都衝口而出，口不擇言，不怕說出來的話，會重重的傷害到別人。此時的采秋，極度痛苦悲傷，她震驚的看著馮巧荷，被刺傷的心像被萬箭射穿了一樣，痛得無以言喻，百孔千蒼。
呂健安緊緊拉著母親，喚呼著，“媽！媽，你別說了，別再說了！！”馮巧荷說得這些話，實在太傷人了。“媽，媽。這是人權，我們任何人都無權幹涉的！嫂子她有權再擇偶，我們不可以說她的！”
采秋放下碗筷，冷靜的，鎮定的“看來這頓飯，我們是無法平平靜靜的吃下去了。曼文，我們走吧！”牽著女兒的手，徑直往外走去。
最後，馮巧荷難以自製的，朝采秋吼叫著，“你就等著！等著啊！我一定會把我的孫女搶回來的！我絕不允許，你把她帶走！絕不允許！！”
采秋很生氣的，拿起手機給尹偉祺撥過去了電話。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