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沫漓辭行
北海之北羽化門某處:神墓。
擁有沫漓的聲音,甚至外貌。但是卻根本就不是沫漓的氣質,完全不是。這種脫胎換骨,天翻地覆的顛覆讓冷月實難接受。驚豔冷漠的麵容,沒有任何憐憫,沒有任何溫柔。隻有無盡的寒意,冷若冰霜賽寒梅。
“冷月姐姐,是不是也不希望現在的我變成這幅模樣?”沫漓雖然聲音依然那麽清純無邪,隻是臉色的神情卻根本是與語氣完全不搭。
好像說話的人的確是沫漓,但是,眼前的這名女子卻不是那個沫漓。
‘沫漓’對於冷月一副難以置信震驚不已的模樣似乎已有自知之明,不以為意。
隨後像是自言自語,歎息不止,怨天尤人道:“看來,還是不讓人安寧。哪怕,隻是那麽一刹那,都無比寧靜安詳。”
之後,‘沫漓’便望著冷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無奈的歎道:“去歸墟境吧,我想,沐風應該已經回來了。”
目瞪口呆的冷月麵對如此怪異的沫漓,有些無所適從。但是卻不容冷月拒絕,一切卻又那麽順理成章。當冷月重新理順這一切之時,已經在前往元泱歸墟境的路上。
沐風被妖精擄走,沫漓不聞不問,甚至一點都不擔心。還帶著冷月來到了北海以北的羽化門,一處不知何方的地宮之中。但是,塌陷落入無邊黑暗之後的冷月,卻對醒來之時發生過什麽事情,一無所知。
落入地宮的這段時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是因為被困地宮之中,而是地宮之中的一切都是必然。那麽也就意味著,沫漓要帶她來的地方正是那個地宮。所有的一切,已經超乎了冷月的理解範疇。如此不合理的事情,當時為什麽會跟著沫漓前往北海以北的羽化門。而且還翻山越嶺,找到了那出地宮。
趕往元泱歸墟境的路上,冷月百思不得其解,一籌莫展,無奈之下隻得小心翼翼的問道:“沫漓,你還是原來的那個沫漓嗎?”
“冷月姐姐還是原來的那個冷月姐姐,而我也還是原來的那個沫漓。冷月姐姐放心吧,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而且冷月姐姐修為大增哦,看來不久之後就要突破境界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而沫漓還是那個樣子,雖然聲音輕舞飛揚,顯得格外欣喜,臉上的神情卻永遠都是那麽讓人心碎的冷豔驚世。哪怕是突破境界,多年以來終於能夠邁出止步不前的步伐之時那一刻的喜悅,卻沒有充斥冷月整個內心一絲。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是不是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內,發生過什麽事情?”冷月非常憂心的事情,似乎真的已經發生過。
能夠讓沫漓發生如此截然不同的反差,從天真無邪的小丫頭顛覆般的蛻變成為一個多愁善感,紅顏薄命一般的傷心女子。果真如此的話,那就真的無顏再麵對沐風了。
在冷月一再追問的目光下,沫漓輕輕笑道:“冷月姐姐多慮了,沒發生什麽事情啊。如果真發生什麽事情,見到沐風之後,也有可能會發生什麽。冷月姐姐,不用擔心了。”
話雖如此,但是沫漓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儼然就是一個看破紅塵,參悟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漫不經心,就像沐風那樣漫不經心的笑意,在沫漓的身上卻又如此黯淡無光。
還有,怎麽現在可以突破境界了?
的確已經是法魄二重攝魂境界,而且還隻是剛剛突破境界沒有多長時間。八年了,整整八年之久,都一直停留在法魄一重的她竟然可以突破境界了。
難道,沐風果真是解開她身上詛咒的那個人嗎?
天朝古國雷州以北三百裏外元泱歸墟界:漁村。
來到漁村的沐風看到了她們兩人留下的書信,終於得知沫漓和冷月兩人並無大礙。而且也在漁村確認了一番,當初沫漓和冷月兩人的確不是被人擄走故意留下書信的。
而且,書信上麵還留了歸還的日期。也就是後天之前,她們就會回到漁村確認沐風是否無礙。沐風懸在半空之中七上八下躁動的心,這才算稍稍落定了一番。
空靈子似乎也明白,現在不是見冷月的時候。所以,得知冷月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之後便趕回了門派,留下沐風一人在漁村打探消息。
沐風也撐著這段時間的空隙,前往元泱歸墟境之中。哪怕沐風的確是去了傳說之中的元泱歸墟界,但是根本就是空手而歸,甚至還差點搭上他的這條小命。
確切來說,沐風將近五個月的時間內,修為毫無進展。
隻是,去歸墟境之前,沐風打算先和虺商量一下。
“虺,出來吧!我知道你快憋瘋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怎樣,問你個問題先!”
“問吧,問吧!”虺很爽快,甚至有些亢奮。從來沒有這麽積極,仿佛獸血沸騰一般的賁張亢奮,顯然匪夷所思。
“看來,你應該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一點樂趣了。說說看,我的樂趣才是你的樂趣。如果不想讓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樂趣都變得毫無樂趣的話,那就乖乖的聽話一點。”沐風依然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壞笑,一肚子壞水。
“無恥至極,真是無恥流氓!”虺咬牙切齒,隨後一副死也不從的陣勢:“我絕對不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成為你的奴隸。哼,想要抓住我的把柄,癡心妄想。除非你不想接近某人,我認為你做不到。”
“接近某人?”
沐風一琢磨,滿是狡黠道:“一路上,我也沒有過分接近過某人。而且,連羽沫你都沒有任何反應。我想,很有可能就是我現在將要見到的人。但是,你怎麽可能會知道我將要見到的人到底什麽樣子呢?你隻能知道我所想,僅此而已。”
沐風繼續抽絲剝繭,但是在虺的眼裏卻是無情的踐踏:“如此一來,你也不知道我想見的那個人到底長的什麽樣子。而且你連羽沫那麽讓人獸血沸騰的女子都毫不在意,我想除了沫漓,以及冷月之外這兩人是我將要見到的人之外,我想不出別人。”
“哈,想不到你竟然是通過那封書信揣摩的,不簡單啊,看來你的軟肋就是冷月了,哈哈哈,我沐風真是絕頂聰明啊。”
“放屁,我看你能得意多長時間!絕頂聰明,小心謝頂啊。”雖然虺依然在作最後的抗爭,但是所有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也都瞬間崩塌。
“哦哦,原來果真如此。對了,你是在詛咒我嗎?”沐風厚顏無恥的追問道,但是在虺的心底卻是耀武揚威的無言挑釁。
“無恥!”虺忍無可忍,竭斯底裏。
當然,關於元泱歸墟境沐風是否能夠一探。原本虺一直都沒打算想要告訴沐風是否能去,不過在沐風的軟磨硬泡之下,虺沒轍,隻得說可以。但是誰知道那個烏龜王八蛋沐風最後竟然說,不去了。
如果虺能夠擁有肉身,一個巴掌一定讓沐風死上千百回,還能飄飄欲仙。但是現在卻落了個寄人籬下,還是寄在了沐風這個烏龜王八蛋的身上,這讓曾今一世英名的虺如何能夠甘心呢。
事隔半個多月的時日,沐風終於見到了那個沫漓。雖然見到之後,並沒有那麽驚喜,但是沐風總算是放下心來了。隻是,沐風隱隱感覺眼前的沫漓有些詭異。
沐風偷偷的問冷月,眼前的沫漓都讓沐風有些害怕:“她怎麽了,失戀了還是懷春啊?怎麽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死人臉,而且好像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原本我以為是擔心你的原因,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啊。啊,她回頭了!”冷月及時與沐風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樣啊,我問問他看看!”沐風說著,便加快了步伐,趕上了前麵的沫漓,一起並行。
“沫漓啊,到底出什麽事情了,怎麽好像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再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但是沫漓隻是瞥了沐風一眼之後,卻一言不發。這樣的情況讓沐風一下子就慌了神,好端端的一個丫頭,讓冷月帶著出去遛遛之後,就變成這樣一副鬼樣子。在外麵嚇嚇別人還行,難不成還要跑回來嚇他沐風啊。
最後,沫漓幹脆蒙上了麵紗。神情依然冷若冰霜,拒人千裏,哪怕連沐風都是如此。不管沐風如何追問,沫漓卻總是要緊牙關,隻字不提到底所為何事。
沫漓卻突然開口喊道:“沐風!”
當沐風迫不及待來到沫漓身旁之時,她卻欲言又止,過了半晌之後才最後下定決定一般說道:“我想一個人出去遊曆修行,你跟冷月姐姐兩人好好在一起,到時候我回來的時候,冷月姐姐如果被你欺負的話,我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什麽?”沐風還沒反應過來,一臉木訥的看著沫漓,以及冷月,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茫然無措。
沫漓繼續重複道,但是卻要比剛才更為堅決:“我說,我想一個人出去遊曆修行,三年之後,你跟天賜決鬥的那一天,我自然會回來。所以,你跟冷月姐姐兩人好好的在一起,到時候我回來之時發現冷月姐姐被你欺負的話,我會恨你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沐風竭斯底裏,咆哮著說道:“誰說的,放他娘的狗屁。誰讓你這麽做的?為什麽,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如果是因為你的任性,那我看錯你了。我從來沒想到你的心腸竟然會如此之壞,簡直就像蛇蠍心腸。”
第一次,沐風從來沒這樣生氣過。當初沫漓剛剛碰見冷月之時就已經在排擠沐雪和沐曦,沐風那時隻是覺得沫漓還小不懂事。但是今天不一樣,因為沫漓從來都沒在乎過沐風的感受,也從來沒想過沐雪和沐曦以後該怎麽辦,她沒想過。
或許,沫漓其實應該都明白沐風的內心。
冷月卻在一旁埋怨道:“沐風,就算沫漓想要獨自一人四處遊曆,也犯不著動如此大的脾氣。再說沫漓也隻是一個小丫頭,做錯事情難免的。況且這件事情,沫漓本身也沒什麽錯可言。小鷹始終都有展翅高飛的那一天,你不可能一直都能夠成為她的依靠。放手吧,沐風。”
“沫漓,沐風也是因為一時心急,所以才會……”
“冷月姐姐,好好照顧沐風。他這一路走來也不容易,而我隻是希望他能夠做真正他的自己,不會受別人約束的那個沐風,總是那麽調皮搗蛋的沐風。而能夠讓他做回他自己的人,唯獨姐姐你一人。好好珍重,沫漓不孝了。三年之後,我自然會回來,代我向沐曦姐姐,沐雪姐姐問好。”
還在馬背上的沫漓朝著沐風和冷月深深鞠躬之後,便策馬往前而去。隻是,怒氣難消而一直都低垂著目光的沐風。沒能看到策馬離去的沫漓最後那個背影,淚流滿麵,掩麵而泣的那個嬌柔的背影。
沫漓的離去,讓沐風看到了沫漓從未有過的堅決。也是這一刻才明白,掌控一切局麵的他似乎從來就沒掌控一次局麵,甚至連他自己都難以掌控。雖然不知道沫漓為何要離他而去,但是在那一刻。沐風才發現跟沫漓之間,除了一年多的養育之恩以外,沒有任何理由能夠挽留沫漓。
挽留他心底最後的防線,他最後的希望也在那一刻分崩離析。煙消雲散過後,之聲滿目蒼夷的殘垣斷壁,以及他那顆撕心裂肺的心。搖搖欲墜之際,他的腦海之中隻剩下一片空白。
“沐風,你這是怎麽了?”隻有冷月焦慮不安的聲音漂浮在他的耳畔,漸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