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泥鰍拜師

宋楠在廂房裏待的久了,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焦灼。外麵的世界一片淒涼,內心卻如同噴發的火山。她這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滋味究竟是怎樣的,雖然她仍然在生林離的氣,但是她對他的怨恨隻能加深對他的思念。她那荒蕪了許久的心田從沒有如此具有生命力,仿佛有種巨大的力量要將她之前所有的人生全部顛覆,讓她重新再活一次。

她百無聊賴地在寺院的小徑上沒有方向地走著,隱隱有種期待,期待他突然出現在眼前。當她走到山巔的時候,被兩個深沉的聲音打亂了思緒。她懷著忐忑不安地心情躲在樹叢後麵,這讓她感到羞愧,但不久就被兩人的談話震驚了。她看見無臉人的一根手指輕輕地動了,緊接著膻中傳來強烈的壓迫感,幾乎令她窒息,她痛苦地輕哼了一聲便昏厥過去,仆倒在濕漉漉的草地上,那原先幹枯的草,不知何時泛起綠色。

薩多左手向虛空一抓,便將宋楠從那樹叢後擒到麵前,不由得脫口說道:“她竟是……”不料耳旁一陣勁風掠過,急忙閃躲。隻見全能大袖疾舞,挾著無形罡氣向他罩來。

薩多手上有個負擔,一時無法還擊,隻能被迫閃躲,全能袖中罡氣在他的金甲上擦出無數火花。情急之下,隻好放下宋楠,拔出烏劍,使出一招“無邊落木”,隻見漫天劍影如烏雲蓋頂壓向全能。

“可惡,薩多,你竟然連雲陽道友也不放過!”全能一邊還擊,臉色大變,不複先前的從容鎮定。原來薩多這把烏木長劍是用天地間碩果僅存的雲陽樹精的木魄煉成的,那老樹雲陽是所有植物的生命之源,他死了,就意味著花草樹木的死亡。全能和雲陽是多年的好友,此番見著故人,卻隻是一根木魄長劍,焉能不悲不痛。

“哼,逆我者亡,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咱倆打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你讓我把這虹丹帶走。”薩多寒聲說道。

“我今天偏要與你同歸於盡,免得你禍害世人!”全能語氣決絕,顯然動了真怒,像他這般有深厚修持的神仙似的人物,動怒簡直就是奇觀。隻見他伸出寬大的手掌,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薩多當麵拍下。

薩多急使一招“緣木求魚”,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躲開全能的掌風,烏劍沿著全能掌心平掠至其腋下,真氣從劍身滲透出去。全能另一隻手掌極速而至,食中二指夾住劍身,大喝一聲,全身真氣暴漲,衣服如同充了氣般鼓脹起來。

薩多隻覺渾身陰氣順著手臂,從劍身迅速外泄,驚顫地說道:“你……果真……要與我……同歸於盡……”極力**長劍,卻紋絲不動,再想鬆手,卻發現五指黏在劍柄上。“你放開我,自家兄弟……你於心何忍,我隻不過想用這虹丹治好我的臉,大不了我不要了,另想別的辦法……求求你……放手吧!”

全能麵有不忍,歎息道:“你醒悟吧!”真氣明顯鬆懈了些。薩多感覺到了,趁勢催動體內真元,五指一張,脫離劍柄,繼而身形暴退,單手一抄,便挾著宋楠遠遁。

“哈哈,跟你老友敘敘舊吧,再見了,哥哥!”

全能訥訥地愣在當場,良久,才拂拭著烏劍自語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林離回到棲霞寺時,薇薇正在大雄寶殿和另外兩個女人吵架,河監侯跟泥鰍則找了象棋在那兒下著,絲毫不為三個女人麻雀般的嘰啾影響。

林離抬腳跨進大殿,映入眼簾的是手捏三才寶印的釋迦摩尼像。林離心裏一怔,那金像的光彩被淒冷的環境暗淡了。薇薇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叉著腰板對趙飛燕和楊玉環橫眉怒目,大聲指斥:“我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惱,就你們這兩個占著別人皮囊過活的****也不順我的意,別以為林郎對你們有情意,你們兩個斑鳩能跟金絲雀比嗎,少做夢了,還不給我弄些吃食去?”

楊玉環杏眼含淚,可憐巴巴地欲言還休,豐滿的胸脯因為激動鼓脹著。趙飛燕一臉冷峻,將楊玉環掩到身後,怒道:“即便林郎也不曾這般辱罵嫌棄我們,你憑甚諸般刁難,惡言相加。你要吃食,鬼車鳥已經去尋摸了,為何拿我姐妹撒氣?”

薇薇一時氣結,眼珠激烈旋轉,似乎想在大殿裏尋到什麽東西,好向兩女擲去。誰料眼光掃到門口,卻看見林離滿臉不快地站在那裏。急忙喜出望外地一蹦一跳地迎了上去,口中歡聲鵲語地說道:“林郎,你可回來了,她們兩個欺負我?”

林離沒做聲,隻在鼻孔裏輕哼了一聲。河監侯與泥鰍這時也停了棋局,喜滋滋地迎了上來。趙飛燕和楊玉環卻站在原地。林離擁抱了河監侯和泥鰍之後,便笑臉盈盈地朝兩女走去。楊玉環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斷線珠子似的倏倏地掉落下來。趙飛燕則輕咬銀牙,將臉別到一邊。林離將兩女攬入懷中,柔聲說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兩女頓時心中輕顫,麵含嬌羞,楊玉環擦去眼淚,含情脈脈地望著他,趙飛燕也把頭轉過來望著他,目光似乎在問:你對我們有情嗎?林離看著二女的模樣,突然記起當著宋楠發過的誓言,瞬間裝作一副小流氓的樣子說道:“人若有情死得早!哈哈……”兩女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遂又撲哧笑了。

薇薇遭了冷落,心中早就不快。偏偏河監侯這時湊上去說:“薇薇小姐,人家在談情說愛,咱們還是回避一下吧!”薇薇頓時妒火中燒,惡狠狠地瞪了河監侯一眼。剛好這時鬼車鳥興衝衝地回來了,提著一籃子水果和兩隻烤山雞。一見林離,便把東西放下,熱情地打起招呼。林離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被我的正氣感染了,怎麽你越來越像個好人了?”

“嘿嘿,那一場大戰簡直讓我脫胎換骨啊,想不到站在正義這邊的感覺竟然無比爽快!真想多殺幾個日本鬼子哩……”鬼車鳥正嘰裏呱啦地嚼著舌頭。薇薇突然拉著他往殿外走。

眾人愕然。林離笑笑,問道:“宋伯母呢?”泥鰍搶道:“一早看她出去了,還沒回來。”“哦!”林離應了一聲,心中急切地想見見宋楠呢。“大師他們呢?”

泥鰍又說道:“全能大師在山頂打坐,我師傅和張道長有事走了。”林離又“哦”了一聲,接著笑說道:“總算清淨了,咱們吃飯吧!”

可巧眾人狼吞虎咽時,全能和“哼哈二將”回來了。不免又是一番絮叨。全能問了林離經過,肅容說出了山本大臧的來曆。山本是第一批到中國求學的日本青年之一,那時大多數日本青年景仰中華的政治文化和文學藝術,隻有山本癡迷於研習中華武術,並拜當世武聖柳裳為師,追求武道終極之境。後來傳聞他東渡回國途中罹難,實際上他流落於一無名島。那無名島一般人不知道名字,自天地初開便有了,仙界稱之為“困”,連神仙到了上麵都無法脫身。更奇的是,那島沒有人知道它的確切位置。據說島上除了一棵樹外別無所有,那樹也有名字——“傷”。山本在島上得到一本叫做《鬼武遺書》的奇書,練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困”島離開的,他回到日本,將《鬼武遺書》獻給了當時的日本天皇,隻身重返大唐。日本武術大概就是《鬼武遺書》上的一鱗半角而已……

林離等人聽得入了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那棵樹為什麽叫傷呢?”泥鰍冷不丁地問道。全能愣了一會兒,說道:“這個我不知道!”當下把現今的形勢說與林離聽,卻隻字不提薩多以及薩多擄走宋楠的事。

“局勢大致就是如此,雖然還有不知道多少小勢力隱藏在暗處,但是起主導作用的也就可數的幾個。人類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了……”全能頓了一下,續又說道,“林離,你去東海一趟,幫我去小虞山請鬼母來,她和薩多有一番仇怨,薩多頗為顧忌。”

“我哪兒知道什麽小虞山啊,你還是找別人好了!”林離一聽,急忙推卻。

全能笑道:“你躲不掉的,這次除了讓你拜訪鬼母而外,也試一試你的機緣。你若是能到‘困’島修煉一番,對將來的抗鬼大業多有裨益!”

“天哪,為什麽總是我呀!”林離愴呼一聲,露出淒涼的表情。

“我也要去!”泥鰍自告奮勇地叫道。全能欣慰地點點頭,忖道:“這小夥筋骨不錯,勉強可以繼承我的衣缽,不如傳了給他,如此一來,薩多也無從怨憤。”打定主意,遂說道,“你必須留下,這把劍給你,我收你為徒!”全能將雲陽木魄劍送到泥鰍麵前。

泥鰍受寵若驚地望了望其他人,不知所措。林離重重地敲了他後腦勺一下:“傻呀,還不快接!”

泥鰍急忙恭敬地接過,林離在他兩腿關節處踢了一腳,他便撲通跪倒,口中喊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