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馬寺慘案

宋楠緊緊抱著唐詩,母女倆哭成一團。旁人看了不免有些心酸,就連河監侯都流淚了,拚命地擦著大眼、擤著鼻涕。害得林離等人看了想笑又不能笑。

唐詩和母親敘述了分別以後所發生的事,聽得大家又是一陣唏噓,同情、憐憫、感傷等等情緒一起湧上心頭,河監侯的眼睛像壞了的水龍頭,一個勁地往外噴水。大家不由充滿疑惑,唐詩母女都沒他這麽傷心,一致看著他表演。

河監侯抽噎了半天,終於停了下來,看見大家愣愣地看著自己,像看珍稀動物似的。“你們盯著我幹什麽?”“你哭什麽?”“她們母女倆重逢的場麵太感人了,不好哭嗎?”“去!你以為這是瓊瑤戲啊!”

苦證給唐詩安排了一間廂房,唐詩執意要和宋楠住在一起,母女倆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林離覺得自己應該跟唐詩說點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看著她母女親昵地離開。自己則回到康、方兒女的病房。桌上點著青燈,撥了撥燈芯,想讓火光再旺一些,卻是徒勞。苦證說這燈能記錄兩女剩下的壽命,比心電顯示儀還要準。

兩個女人,他誰都舍不得。如果她們離開人世,那他也會跟著她們一起做鬼去。知道世上真的有鬼也許是件好事,因為人再也不用怕死,有時候做鬼比做人要自在得多。怕就怕她們不變鬼變僵屍,到時候林離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林離躺在她們旁邊,感覺不到一絲人氣,心開始隱隱作痛。他想到以前的日子,每天跟林衝調皮耍橫、跟何善插科打諢、偷偷地觀察康情的一舉一動,直到修曼、薇薇和小白的出現……就連阿嬌、李長江的形象也變得生動親切,可是這些影像漸漸遠離他而去,那是他過去幾個月生活的全部。而現在,像電影、像遊戲,更像是一場夢。

第二天一早,林離起床,看到兩眼泛青、雙唇發紫的康、方兒女,大驚失色,心中除了難受,還有一種手足無措的乏力感。

“那隻是一場遊戲一場夢,雖然你影子還出現我心裏,在我的歌聲中早已沒有你。”不知何處傳來歌聲,似乎曉得林離的心事。

走出房間,穿過一條走廊,來到白馬寺的佛塔,這兒共有座佛塔,奉有曆代高僧涅盤後的舍利。苦證正抱著一台錄音機,歌聲就是它發出的。“阿彌陀佛,癡男怨女何其多,莊生曉夢迷蝴蝶!”林離心想這兩句怎麽挨上邊的。苦證續對麵前一堆靜坐的小和尚道,“人生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夢。王傑這首歌深得我佛門真諦,回去你們要好好領悟!”

林離驚訝得合不攏嘴,佛教如此宣示法門還是頭一次看見,這何止是惡搞,簡直就是低俗、惡俗!苦證關了錄音機,回頭看見林離,頓時滿臉堆笑:“怎麽小檀越對我佛也心生向往嗎?”

“我想問你,她們是不是真要變僵屍,不是已經給她們喝糯米粥、泡糯米水了嗎?”林離這次顯得很平靜,因為他已經知道結果了。

“這種方法是從林正英的僵屍片裏學的,不一定會有用,但也不能肯定沒用,老道士回去翻他祖師爺的秘笈去了,總會有辦法的。”

林離打定主意,與其讓她們變僵屍,還不如和她們一起死。

“該吃早齋了,一起吧,老衲有上好的五香蘿卜幹!”

離開塔林,泥鰍迎麵撞來,一臉驚惶之色,結結巴巴地說道:“慘……太慘了,死……好……好幾個!”

“一大早的,你見鬼啦!”林離吼道。“不是,真的有鬼啊!”泥鰍急道,拉著林離就走。苦證見狀也急忙跟上。

來到寺院的古井,好多人已經聚集在那兒,宋楠向林離招手。林離被泥鰍拽著從人縫裏鑽了進去。入眼是四個人形的東西,橫七豎八地堆在井垣邊。“什麽玩意兒?稻草人嗎?還挺像的!”林離不解地問道。

“這東西學名叫木乃伊,俗稱幹屍!”宋楠解釋道。“這玩意兒中國也有嗎,還是它們自己到中國旅遊來了?”林離奇道。

“你正經點兒!我懷疑他們是這寺中的僧侶,沒看見他們還穿著僧袍嗎?”

“惠明,查一查今天的出入記錄,看看寺裏少了誰!”苦證皺著眉頭吩咐道。那個叫惠明的上前作揖道:“方丈,我已經查過了,除了告假的惠風師兄和昌德師叔之外,少了惠字輩的‘氣定神閑’四位師弟。”“難道是他們遇害了?”苦證俯下身去檢視木乃伊的僧袍,果然發現衣領上有分別有“氣定神閑”四個字,“到底是怎麽回事?”

“昨晚四位師弟到麻將館打麻將,我們都睡了,今早惠生打水才發現他們倒在這裏!”惠風說道。

“打麻將?荒唐,不像話,寺規明文規定不準賭博,他們還敢出去打麻將?”苦證氣得幾乎要吐血,“還有誰打麻將,給我站出來,不怕死的給我站出來,報應啊,報應啊,這就是賭博的下場!”

“這件事很蹊蹺!”林離若有所思地說道,“什麽人死了會變成這樣,像肉鬆似的,連一點血都沒有!”

“沒錯,好像被僵屍吸幹了!”河監侯點頭說道。

“僵屍?”林離心中一顫,急忙跑到康、方二女的病房。兩女仍在睡覺,不過嘴角染上了一些黑色的東西。林離顫顫地用手指抹了一下,抬起康情的手,看見指甲間也有些黑色的東西,腦袋一陣轟鳴,隻覺整個房間都在轉。

這時宋楠他們都進來了,也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屋子裏的氣氛頓時陰沉起來。

河監侯覺得不對勁:“不可能啊,沒這麽快吧!”“理論上是沒這種可能,不過也不排除這種狀況,一切皆有可能啊!”苦證陰沉地說道。

“師傅,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當這是李寧的廣告嗎?”泥鰍已經拜苦證為師,聽他這麽說頓時感到不滿。

“那你們說還有別的可能嗎?”苦證平白無故地死了幾個徒弟,心裏的確有些不爽。

“發生什麽事了?”唐詩不知何時也進來了,一臉不解的樣子。

宋楠見女兒來了,急切地說道:“詩兒,你到哪裏去了,一大清早就不見人?”

“我去練功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唐詩已經感覺到屋內的氣氛很緊張,大家的心頭似乎都壓了塊鐵。

“林大哥,你不要緊吧,是不是兩位姐姐出事了?”唐詩走到林離身邊問道。

林離沒有反應,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宋楠將唐詩拉倒一邊,跟她低聲細語一番。

“我有辦法救他們!”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眾人回頭一看。

“唐晦!”“老公!”“爹!”河監侯、宋楠、唐詩幾乎同時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