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許偷糖

第二章不許偷糖

展言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孩子，當他歡喜的捧著斐諾給他的糖果，小心翼翼的解開那彩色的糖紙時，就會聯想起白天站在屋簷下對著他笑的哥哥。

一個會叫他小崽子的哥哥。

一個喜歡他的哥哥。

“下次見到他，我一定要清清楚楚的喊他哥哥。”他一個人躲在家裏的角落裏，沒有靠近人聲鼎沸的電視機前，更沒有加入家人的嬉笑打鬧中。就這樣一個人對著灰白的牆麵印上的小小影子，倔強的攥起拳頭，信誓旦旦的說道。

“展言，你偷東西。”驀地，原本一直在看電視的展睿智在看清展言手裏邊捧著是什麽時，就悄無聲息的走向前抓住他的臂膀。

雖然展睿智比展言歲數要小，但是因為自小精品白麵伺候著，力氣自然要比自小缺衣少食的展言要大的多，當他揪住他的臂時，展言已經再也沒有地方可以閃躲了。

“我沒有！”受到冤枉的展言想要奪回被搶走的糖果時，就被展睿智一把推到牆上，重重的扣了一聲響。

想來也預料不到一向沉默忍讓的展言會這麽劇烈的反抗，展睿智怔愣地一手攥著糖果，在發現家人都因這聲響轉移了視線望向這邊時，於是不由得驚慌起來，突地，他對著展言撒下糖果，大聲嚷道：“為什麽要搶我的糖果，你想吃，我就給你，你是我哥哥，我會給你的。”

展胡德蹙著眉梢，不太讚同的對著依靠著牆麵低垂著頭的三兒子瞟去一眼，不冷不淡地道：“做哥哥還要弟弟讓你，展言，你又想挨批了。”

“……”展言沉默的捂住疼痛不已的後腦勺，小小的身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低垂著頭，淩亂的發絲緊貼著他瘦弱蒼白的臉頰，月光透過淺薄的窗紙投落在他的臉上，頓時顯得他的側臉陰暗的可怕，以至於展睿智一下子被唬住，隨即“哇嗚”了一聲，捂住眼睛想要逃跑。

“你……該死！”展言冷冷的抬眸，無視家人震驚的眼神，一把扯過展睿智將他甩向灰白牆麵，狠力的扼住他的咽喉，想要生生地掐死他。

他那麽珍惜的糖果，他那麽喜歡的糖果，哥哥給他的糖果，他一口都沒吃，都被展睿智給丟掉了，不可原諒！

“你這混小子！”展胡德見到自己最喜愛的小兒子臉色泛白，差點就被三兒子給掐到斷氣，於是一個沒忍住，長腿跨過椅子，一下子踢到展言的後背。隨即他跑上前，也不看差點被他踢到吐血的展言，隨手撥開他的手，抱起展睿智，見他兩眼淚汪汪，看來是被嚇住了，火氣哄的一下全部冒上腦門，頓時他再次抬起腳，在展言的後背上又補上了一腳，惡狠狠地摞下一句話。

“如果小四受了什麽傷，你就別想好過！”

展言一言不發的抬起手肘，冷漠的擦去嘴角溢出的血痕，他別開臉，對著空氣低低的道：“你們會後悔的。”

他沒有錯，沒有！

好不容易才等到這鬧哄哄的局麵才安靜了下來，展言果然不出所料的被關了禁閉，被罰不用吃晚飯了。

“展言，你跟小四有什麽好倔的，那家夥陰的很。”家裏邊唯一願意和他聊上幾句的隻有展瑞玲，不過也隻是聊上幾句，帶來不了什麽實質的利益，例如晚飯。

展言默默地握緊手裏邊好不容易才從展睿智眼皮底下拾到的糖果，心知剩餘的糖果，他們是不會給他的。於是他緊緊的攥緊手心，冷淡的望著牆麵上所落著的身影，對著背後的展瑞玲道：“我知道你看見了。”

他知道她看見了，看見了是展睿智先搶走他糖果的！

隻是她和他們一樣隻會站在一旁，看著他被打而無動於衷。

聞言，展瑞玲的身上不由地升起一股子寒意，嘴角的笑意也不禁微微地僵硬。家裏邊，她和展葉明的歲數相近，但和展言他們的歲數相差了六七歲，以至於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一個孩子的語氣會是那麽的冰冷，連一絲的活力都沒有。

“都一樣的。”展言徐緩的轉過身，麵對著展瑞玲，無聲的扯了扯唇角，冷漠的直視著她。

為了她心裏的安寧，所以她才來找他說話，以為這是對他補償，也是一種贖罪，但平日裏和他們一樣遠離著他，不願在眾人的麵前接近他，所以他不要，不要再為了滿足她的心理平衡，而再次的委屈自己。

他已經找到了願意和他說話的人了。

哥哥會叫他小崽子，會送他甜甜的糖果，會撫摸著他的頭，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孩子的世界其實是很單純的，單純到他們可以清楚的分辨出誰才是對他最好的人。

複雜的永遠都是大人的。

“你……”展瑞玲根本就預料不到以往吃定展言的法子怎麽就突然失靈了，她有些驚慌失措的別開眼眸，不敢直視他的雙眸。

緩緩地，展言闔上雙眸，當他再次睜開雙眸時候，眼眸底下恢複到一片平靜，於是他再次的背過身去，對著牆麵靜默的發起呆來。

哥哥，他隻想見他。

其他人，他都覺得他們好可怕，好可怕，就連爸爸都好可怕。

哥哥是不會踢他的，更不會打他，他隻會摸著他的頭，誇他好乖。

他說他叫斐諾。

“……斐諾……”他艱澀的回憶起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小聲念道，倏地，蒼白病弱的臉頰上出現一抹笑意。他蹲在地上，左手靜靜的摩挲著右手掌心的藏著的糖果，終於像個孩子一樣的笑開了，很歡喜，似乎連後背被踹傷的淤青也不疼了。

哥哥……斐諾……

如果他真的是他的哥哥就好了，可是為什麽偏偏他要姓展？

他討厭，討厭這些名為家人的人實則卻在不停傷害他的人，他們都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