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突如其來更寂寞
“哦，那你給我說道說道。”王國慶跟梁啟發走了一個後說道。
“說酒樓賺錢嘛，別的地方我不知道，就咱們桂城市這地方別的不缺就不缺客源啊。一年到頭遊客從來都沒斷過。敢出們旅遊的都不差錢！要是單位買單的更是大方，隻要你能拉到稍微有錢點的一個客人，各種消費下來幾千甚至上萬的就出來了，要是一個團幾十號人又是什麽概念？當然了並不是每個單位的資金都那麽充裕。你知道師弟我做的地方最低都是四星級的也才總碰到那樣的人。”梁啟發嘴巴一抹，頓時滔滔不絕。
“高星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的，而且這都還都做不完，低端的遊客隻有更多絕對不會少！他們消費不起最高檔的東西，但是也絕對不會用最差的，中產階級遊客畢竟還是占的比重最大。我們這邊的酒店，六成以上的客源都是你我這樣層次的人，隻有兩成不到的是高星級的客源，這都足夠我手底下的人忙了個底朝天。
所以嘛，三星級左右的酒店市場大得很，隻要跟旅遊社的人談好回扣問題，一切都不是問題。當然，首先，咱們要有足夠大的酒店容納這些客源，其他的都可以談。我這邊就跟不少的旅行社有聯係，要是師兄下定決心，師弟我也想參一股。”
王國慶皺眉：“老梁你的意思我明白。隻是你現在當三家酒店的行政總廚，賺得不少還輕鬆，幹嘛還想自己做呢？”
“賺得再多都是拿個零頭都不到啊。別人都是幾億幾億的算錢，我這點算個屁！”梁啟發撇撇嘴不屑道。
“我這還開著酒樓呢。我怕到時候兼顧不過來。”王國慶到底還是放不開。
王振這時候插嘴道：“爸，梁叔叔兼顧三家酒店都照顧得過來呢。梁叔叔又沒有分身術，你就不能學學梁叔叔麽？”
梁啟發露出深以為然的自得。
吳陸奇玩味地看著王國慶：“我說王老哥，你的膽子還沒你的崽子大啊。”
王國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喝酒，喝酒。”
吳陸奇將他的杯子一封：“老哥我跟你說啊，現在朔日縣那邊榕樹林景點，靠近城區，近來要進行景點重新布置，附近的一些違章建築要拆除。老弟我在那邊投了標，占了老大一塊地皮，要老哥你下定決心了，老弟我給你留一塊地，就收個成本錢，怎麽樣？”
“那怎麽好意思。”王國慶連連敬酒。
吳陸奇哈哈笑道：“就當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好了。”
王振插嘴道：“吳叔叔，一會每天我爸生日你都來吧。這多送幾次我家基本不用幹什麽了。”
一桌子人就笑，王母敲著自己兒子的腦袋：“這孩子，說什麽渾話呢。”
眾人笑罷之後，梁啟發對王國慶道：“師兄，師弟最近手頭上也有些資金，咱們師兄弟聯手幹上一把。虧了，也不算是咱們倆學藝不精給師傅丟了臉，這是經營的問題；要是賺了，咱們這派係的兄弟們就漲了臉，讓大家夥知道咱們這手藝傳承到咱們手裏也算是有了個好的著落。”
這話出口，頓時讓王國慶沉吟起來。老一輩的廚師，尤其是有自己獨私的絕活，輕易不傳出去，漸漸的也就有了傳承。王國慶受的熏陶也是如此，覺得自己兒子沒那天分，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會教，一個學不好，砸了自己的牌子，傳出去生意或多或少都很受影響。
“這個，回頭我會好好看看計劃書好好考慮一下。現在考慮這個還太早了……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大家喝酒！”王國慶始終沒有下定決心，舉杯應和著。
也是，這畢竟是決定了一個家庭未來的決策。作為一家之主，這樣的事情確實應該慎重考慮，而絕對不是拍拍腦門子就能決定的事情。
而且在座的各位都將事情看在眼裏聽在耳裏，還沒拍板出去的事，還是先放過一邊比較好。
梁啟發也不打算一蹴而就，這本來就是應該徐徐圖之的事情，當下也按下此事不提。
氣氛漸漸回到吹牛劃拳上的熱烈上來。
倒是王思妤這一桌，因為許多長輩都在，除了丁胖子沒心沒肺地敞開了吃，大家都不怎麽放得開，不過也絕對說不上冷清，至少王思妤就沒被少灌酒。
當然是，紅啤之類女孩子喝的甜啤酒，酒精度數低到幾乎可以忽略。
“思妤，生日快樂。來，姐們走一個。”酒過三巡之後，王瑗眯著眼睛，給王思妤換上了一杯黃啤。
說實話王思妤早就不耐煩了。紅啤喝著跟喝可樂似的沒什麽感覺，要做到她曾經作為男生可都不喝什麽紅啤的，這玩意喝下去除了漲肚子之外什麽感覺都沒有，甚至連打嗝都是奢望，有什麽意思？於是她也不曾注意到王瑗眯起地眼中帶著危險。
一杯黃啤酒就下去了。
“思妤……麽……生日快樂……”趙素素碰著紅啤湊了過來。王瑗在旁邊立馬給王思妤滿上，當然是黃的。
王思妤自然不好厚此薄彼，一飲而盡……接下來感覺不對勁了。這一桌跟自己關係都不錯，要論起來十幾杯酒就那麽下去人還不得撐壞了？
輪過幾杯之後，王思妤實在喝不下了。
“思妤啊……你看，我這酒你喝還是不喝？”吳芳似笑非笑地走過來，“他們你都那麽給麵子，你不會不給我麵子吧。”
王思妤兩眼含淚：“芳芳，真的撐不下了，你饒了我吧。”
“不行啊，我會很失落的哦。嘿嘿嘿嘿……好，我也不為難你，這個你喝一杯就行了。”吳芳又換了一杯酒過來，明淨地杯子裏隻有一口多的酒液，酒裏還晃悠著一直鑽地蜜。
“好！”王思妤接了過來，豪情萬丈，總比被撐壞了強吧！而且這樣的泡酒又不是沒喝過。
一飲而盡！王思妤被酒辣得直吐舌頭：“你爸也喝四花泡酒啊？”這東西沒泡上半年八十多度，跟酒精似的，如今過了這麽久也還有著不下六十度，頓時將王思妤弄了個兩眼淚汪汪。
吳芳露出個無辜的笑容，讓開身子……下一個上……
也不這道多少杯之後，喝雜了酒的王思妤就懵了。也不是說醉了，王思妤明明還能夠清晰地去思考自己做了些什麽。可就是難以把握住自己的方向感，看到的東西帶上了些波浪地感覺。
大家見好久收，真要將人灌倒絕對不是開心的事，頓時一個個也就停了下來。桌麵上的菜又換了一道，桂城人的酒桌上，隨隨便便上了兩三回菜喝三五小時輕輕鬆鬆。王思妤卻不行了，靠到了包廂一角的沙發上，半躺著身子看著大家鬧得天翻地覆，心想歇會再來。
“好漢子！”王國慶那一桌不時的驚炸一聲。卻是兵哥站起來陪大家走了一個，頓時滿堂喝彩。
王振隨之給兵哥添了酒，王思妤已經無力去勸說誰了。
忽然有人道：“哎，周學兵，你不給王家小子回一個麽？話說你們倆年紀相差不大，你就這樣受人家給你斟茶倒酒？”
兵哥也利落，又端起酒杯來：“行啊，兄弟，咱們也來走一個。”
王振也幹脆：“行咧，兵哥！還得謝謝你關鍵時刻救了我小妹，這杯算我敬你的！”
這關係處得，吳陸奇叫兵哥兄弟，王國慶叫吳陸奇老弟，王振又是兵哥兄弟，然後父子倆也是兄弟。其實桂城的酒桌文化就是酒桌之上無父子，沒見著劃拳的時候王振跟王國慶還急眼著噴著唾沫：“兄弟個好，好兄弟……七妹花啊六六六啊……”這麽喊麽？
包廂裏最為熱烈地就是這一桌了。
半躺著地王思妤，看著在哪群人中投契地左旋右轉。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傷心，隻是心中有些失落。
她甚至覺得，就算是現在的自己站到哪個位置，不見得比現在的王振做得更好。
他的計劃獲得了滿堂喝彩，讓他陡增更多自信，在這樣的自信中，他揮灑自如地應付著一群長輩，獲得長輩們的交口稱讚。
自己應該嫉妒他，甚至於憎恨他才對吧。
可此時的王思妤發現自己提不起半點的嫉妒，更何談憎恨？
王母抱著小乖，在丈夫的身邊矜持地笑著，她並不怕小乖受到影響。曾經無法跟人群接觸的小乖此時更應該得到大家的歡迎，讓她去感受這樣的氣氛。
王國慶跟兒子，相互打著掩護，擋著各方或善意或為難的敬酒，或者用手段將酒反敬回去。
席間那叫一個其樂融融。
“那就是我的家人……”王思妤默默地看著。
如果沒有我的出現，我的家就應該是那樣的吧……一個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
恍惚間，明明是在人群當中，王思妤卻感覺到自己無意間被眾人排除了。
就連吳芳、王瑗、夏曉雨、趙素素、丁鬆他們，都還在席間快樂地交談著。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將她遺忘了。
“本就該如此的吧……這個世界上，本就不該存在‘王思妤’這個人吧……”王思妤明明知道大家隻是想讓她休息一下，但是這樣的念頭，卻不可遏製地浮上心頭。
這樣的氣氛……這樣的氣氛……
王思妤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順著牆角，在不為人所注意的情況下，溜出了包廂，溜出了酒樓。
酒樓門口前的車輛隨著夜的深入漸漸變得稀疏。
女孩遊蕩著，晃到了對麵的樹林中，在靠著入城河邊的樹下，一張無人的長椅上坐下。
蜷縮著腿，望著平靜地河麵，倒影著四周大樓燈光而波光粼粼的水麵，絲絲清涼從水中散發，直入女孩心肺。
這世界……原本沒有王思妤……
這世界，現在有了我，於是有了王思妤……但是，我原本不屬於這世界……
王思妤的眼中盡是迷茫，她忽然很想跟人傾述，傾述著自己，傾述‘王思妤’的真相。
但是她不敢，她怕自己真的說了，會真正的不再屬於這個世界。
突如其來的寂寞與孤獨，蔓延到女孩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