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從那時起每日裏沈煙都要跑去上課，一個月有大半都不在家，隻有到了月末那天才不用去上學堂。而一到了月末休息的日子，沈清和那些個半大的堂兄弟們就會跑過來找他玩兒。不過說是玩，其實更多的是在好奇學堂的事兒。對他們來說學堂這個地方可以算是整個沈家村方圓十裏範圍內他們唯一沒有去過的地兒了，因此自然是對那裏有些好奇得緊。
沈煙今日裏就沒有上學堂，因為今兒個就是月末了。所以他打算跑到後山去看看。一天到晚看沈清他們往那跑，時間長了他也是不免也有點好奇了起來。
走著走著，就見到前麵有幾個人影在晃動。他認出來是沈清他們，於是就走了過去同他們打聲招呼。
“清哥！”
可他不知道他這麽一叫喚就把沈清他們獵了很久的麅子給嚇跑了，於是紛紛咋著嘴都是轉過了頭來怒瞪著他這個“罪魁禍首”。
結果方一看到是沈煙就有人不悅了起來，不過也有人便不再在意剛才的失敗就是了。
“喲，是你啊，沈小才子~”有人譏諷地朝他一笑。
沈清瞪了那人一眼，轉過來彎下身子問他道：“煙兒怎麽跑來了？”
平日裏這小家夥不是最喜歡待在家裏嗎？沒有事兒的時候可是很少見他離家出來過的。
而沈煙沒有過多在意那個諷刺他的人——因為他根本就拿人家當孫子看，試問又有哪個爺爺會跟自己的孫輩計較的呢？這可不是在諷刺，而是他真的站在可年齡差距的角度而考慮到的。
“我想找你玩兒~”沈煙笑著回答他到，看上去亦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其實是這後山他也不熟，如果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帶著他還真怕自己萬一迷路怎麽辦。而論熟悉，應該沒有人會比他們這些個一天到晚在這裏瘋玩兒的孩子更熟悉了罷？
沈清一聽得是沈煙要找自己玩兒，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很高興。甚至，還有一種驕傲的感覺。
“好！煙兒想要玩兒什麽？”一把抱起不算重的小家夥把他帶到了他們中間。
“你們剛才在幹什麽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有人拿眼直瞪他，然後嘴裏也怪責道：“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剛才大嗓門的一叫喚我們中午就該有麅子肉吃了！還可以把皮拿去賣錢！然後拿錢買糖吃了！”
買糖？
沈煙一愣，心想：糖有什麽好吃的？
可隨即又是醒悟過來，眼前的一堆還都隻是半大孩子，在他們眼裏那糖自然就是好東西了。
那人的話引得其他人也不由得有些埋怨起他來了。隻有沈清和幾個平日裏十分要好的人聽了都是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覺得他們說得也忒過分了些。
“沒了就沒了，大不了就不吃了唄。少吃一次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沈清冷冷的說了一句。
果然是做老大的料，聽得他這麽一說抱怨聲頓時低下去了不少。不過還有人依舊很是不滿。
“你老偏幫著這小崽子幹什麽？！他一來你就什麽都不管了是不是？！”那人似乎積怨了很久了，現在終於是找著了由頭爆發了出來。
“明明是他不對一來就嚇走了我們的麅子害得大家都沒的吃了，你還幫著他說話？！有沒有理了你？！”
說著又是轉過來狠狠地瞪著沈煙，“你以為自己上了個書院就了不起啊？！不就讀了兩本破書嗎！有屁用！”
沈清聽他這麽一說頓時也火了，放下沈煙就衝上去抓著他的衣領吼道：“沈傑你夠了啊！說話要有分寸林嬸兒沒教過你是不是？！煙兒他是故意的嗎？！他又不知道我們在抓麅子怎麽會知道要小聲？！你有沒有理了你！”
說罷那沈傑掙開他的手，站在那而換眼瞪著他說：“那不管！反正就是他才害得我們沒了麅子吃！”
語畢業就又指向了沈煙頗為怨恨地責道：“都怪你！都怪你！你這個害人精！”
害人精？我？
沈煙聽得依舊是有些莫名其妙，可同時又覺得有些好笑：果然是小孩兒心性，沒的吃了就生起氣來了~
“沈傑！誰許你這麽說煙兒的！”沈清聽他這麽不客氣的一說，臉頓時都黑了下來。
“煙兒才五歲！你這麽說他丟不丟人呐你！”
“我就說！我就說！怎麽樣了？！”沈傑挺著胸膛強到。
“你！”沈清氣得握緊了拳頭。
那沈傑見狀卻是越發的得寸進尺，複又指著沈煙道：“你小子一來就盡壞我們的好事！你出來幹嘛來了！？滾回你的書院去！”
這回沈清一步擋到了他的麵前衝他吼道：“你有事就衝我來！幹嘛老咬著煙兒不放！？我看，你是嫉妒煙兒比你聰明才對吧！？”他就是見不得有人老是罵沈煙，明明才是個五歲的孩子，怎麽就這麽得罪人了？！
他這麽氣不過卻也忘記了自個兒也隻有十二歲，認真說來他自己也隻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而已。
聽得他這麽一指摘，沈煙就知道後果會很嚴重。按照以前的經驗來講，人最容不得別人說穿自己。有些話本來就讓人聽的會生氣，而如果那還是事實的話，就更容易讓人生氣了。“嫉妒”這兩個字，一旦出了口，還是被人看穿了的，那就特別容易惱羞成怒。
不過，沈清會這麽回護自己倒是很叫人感動的。
再看那沈傑，被沈清一句話憋得臉色通紅，兩隻眼睛竟然都給氣紅了，沒成想他竟然衝上來對著沈清就是當胸一拳。還好沈清早有防備，因為他剛剛也很想揍人來著，但是一想著沈煙就在旁邊看著，他就不怎麽伸的出手了。而沈傑的這一拳瞬間把他的火氣也打出來了，當下也再不管沈煙是不是在看著對著沈傑就是一拳頭，直把他打得一個踉蹌跌到了地上。
想這沈清本來就是這裏的孩子王，既然是孩子王那就肯定有些本事，而他的本事之一就是打架。這個村別說，還真沒人能是他的對手。再加上沈清為人還不錯，講義氣重情誼，所以這裏的孩子們都很服他。而那沈傑就沒他這麽厲害了，現下自然也是打不過氣在頭上的沈清了。
沈清見狀走了過去，不料沈傑咬咬牙又掃了個腿，害得他差點跌倒。不過沈清最後還是跌倒了，隻是“恰好”跌到了他的身上。隨後他壓著他的手束到了身後，沈傑整個人就都被沈清給製住了。
旁邊和沈清交好的幾個孩子看得心裏直樂，沈清也是笑得頗為得意。他壓住身下不斷想要掙脫的人問他道：“你服是不服？”
“不服！”沈傑掙紮得直喘粗氣兒卻還是嘴硬得回著。
“不服？不服不要緊，”沈清一句話叫旁人皆是聽得奇怪了起來：什麽叫不服不要緊？打架不就是為了要別人服氣自己麽？
“我隻要你跟煙兒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原來他的話還沒說完呢。
沈傑一聽就炸了，嘴裏大叫著：“我死都不說！想讓我跟他說對不起？你、做、夢！”
“嘿~！你說是不說？！”
“不說！打死我都不說！”
……這怎麽越看越像日本鬼子威逼地下黨啊？
沈煙在一旁聽得實在是哭笑不得。
這小孩子打架可以，但是如果再繼續下去那真就該沒完沒了了。
於是他走了過去扯住沈清的袖子，“清哥哥~別打了好不好？”
沈清轉頭對著他露齒一笑，說：“煙兒乖，等這不聽話不講理的沈傑給你道個歉！”
“呸！沈清你別欺人太甚！”
沈清聽得火氣又泛了上來一把把人扯起，大聲質問他道：“‘我’欺人太甚？！你問問大寶他們，是誰剛才還揪著五歲的煙兒不放的？煙兒一沒說你二沒打你怎麽就惹到你了？！我讓你道個歉就要你的命了是不是？！”
“哼，別說是道歉了，我不打這臭小子就不錯了！”
他就是氣不過，憑什麽這沈煙一來就可以讓他們這麽照顧？五歲的娃娃就該好好待在家裏吃奶！上學堂？那是夫子瞎了眼！平時他顯擺也就算了，今天還把看了好久的麅子給嚇跑了，本來他還指望著買點糖回去好叫那隔壁的翠翠給嫉妒死呢！誰讓那丫頭老喜歡在自己麵前吃糖，今天就想著買個糖人兒好好氣氣她的，這下可好，全叫這臭小子給攪黃囉！真是一想起來就有氣！
“打？你敢打試試！別叫我看見你欺負煙兒，否則我也叫你吃不了好果子！”沈清一聽有人要欺負沈煙就生氣得很。
這般可愛粉嫩的奶娃娃他都舍得欺負？！這個沈傑也忒不是東西了！
“清哥哥，傑哥哥不會欺負我的！”沈煙拉拉他的袖子笑眯眯地幫著腔希望能化一下他們之間的幹戈。
這群孩子真能鬧騰，再吵下去還真是就不好收拾了。
“你看看！煙兒還替你說好話呢！”沈清用一副看白眼狼的神情看著沈傑。
而他聽後卻是更恨沈煙了，覺得他這是在故意說反話，“誰要他說好話！我不稀罕！”
真是倔強的孩子啊……
暗暗歎了口氣，沈煙也實在是對小孩兒的脾氣沒轍。於是隻好借口纏著沈清說他要去後山玩兒，而沈清拗不過他就隻好暫時放過了沈傑，然後又是一把抱起他帶他去他們平時喜歡玩兒的地方去。
沈傑恨恨地瞪著他們，有人想上來說兩句寬慰的話結果也被他給瞪了回去，眾人隻覺得自己是拿個熱臉貼了他的冷屁股，所幸也不再管他就跟著一起走了。
待他們全都跟著走了一個都不剩了之後，沈傑這才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