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偶的禁忌 (3)
“敕東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南方赤瘟之鬼，炎火之精；西方血瘟之鬼，惡金之精；北方黑瘟之鬼，溷池之精；中央黃瘟之鬼，糞土之精。
“四時八節，因旺而生。神不內養，外作邪精。五毒之氣，入人身形。或寒或熱，五體不寧。
“九醜之鬼，知汝姓名。急須逮去，不得久停。”
那男子的眼睛中閃過一道橙黃色的光。
“急急如律令。”
是古老的東方咒語。一大段的文字他幾乎是瞬間便已完成，而且，每個字音清晰無比。
這一擊打在了森尋冽發動的防禦屏障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化解了，而後繼續衝著他們而來。
森尋冽抽出腰間的長劍，有驚無險地擋住了這一擊。
這柄長劍非同小可。不到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他從來不讓它出鞘。
“魅影！快走！”森尋冽拚盡全身力氣大吼，艱難地舉起劍擋住又一波的攻擊，“一定要把這麵鏡子交到上弦月手上！”小舞最希望看見的，是他吧……
“那你呢？！”魅影平素冷漠，但此刻也無法保持冷靜，“你不要告訴我，你偉大到可以犧牲生命來幫助情敵！”他還是不懂為什麽森尋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隻是不想小舞失望！”森尋冽大吼，“走啊！！”
男子隻是抱著看戲的心情聽著他們這場對話。如果不是他興致好，他們兩個大概都會被他秒殺吧。
“嗬嗬，挺有意思的人。”竟然會將心上人交付給情敵？男子輕笑，“我記住你了。對了，我的名字，記好了，是天凰嵐。”
天凰嵐。
這個名字，記好了。
仿佛是一個悄然啟動的開關，所有事物都因這個名字的出現而改變。
伊始的十三吸血貴族，天凰嵐。
天凰嵐這個名字是個禁忌。而他現在也活著——和不死的永恒之王久朗殤一樣，以自己原本的形態活著。這是隻有吸血鬼皇室才知道的秘密。
魅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後消失。
真的跑掉了？“那樣多沒意思……”天凰嵐詭魅地笑著，對著魅影消失的地方，又發出了幾道攻擊魔法。
“對了，森尋冽，我還應該好好跟你玩玩呢。”
轉過頭，他笑道。
清晨。
第一絲陽光灑進吸血鬼王城的時候，眾吸血鬼子民們都陷入了沉睡之中。而上弦月的寢室門口，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氣喘籲籲、傷痕累累的人影。
“上弦月……”魅影大口大口地喘氣，臉色無比蒼白，他舉起手，從他手心射出一道光束，直至牆角，而後幻化成一塊巨大的穿衣鏡，“這個鏡子……讓你每個靈魂依還日都可以看見小舞……”
森尋冽……不知道怎麽樣了。
他心裏突然掠過這個想法，不過也隻是一瞬而已。魅影從來就不是濫情的好人，利用別人達成自己的目的，這就是他的作風。
“但是……”他猛烈地咳嗽起來，嘴角邊殷紅的**星星點點，“小舞出現時，絕對不可以碰鏡麵，否則……這塊鏡子就失效了……而且還會轉換成禁錮小舞的又一道屏障……”
“我知道了！”上弦月欣喜，不能觸碰也比之前連麵都見不到好了很多，至少可以聽到她的聲音，“謝謝你，魅影。”
“不用謝我……別辜負小舞。”魅影痛苦地皺了皺眉，拚盡全力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後，就昏死了過去。
“水禦，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上弦月有些慌了，急忙命令冬葉水禦為他治療。他不可以死的！不可能死的！
“是。”冬葉水禦立刻上前為魅影治療。所幸的是魅影的靈力很強大，支撐著他的身體沒有垮掉。所以，在冬葉水禦嫻熟的治療下，他很快就脫離生命危險了。
“陛下，可否冒昧地問一下……”瞳狐終於還是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靈魂依還日……是什麽？”
“靈魂依還日，是指每個星期的最後一天。”上弦月很好脾氣地解釋，“這一天，凡是生前有靈力的，或者未消亡、靈魂卻脫離了的都可以出來。小茉莉比較特殊，不禁靈魂人為地脫離了身體，而且還被困在了強力的結界裏。這樣的情況，隻有用一種特殊的鏡子作為媒介，她才能和外界取得聯係。”上弦月說完目帶感激地望著魅影，“但這一麵鏡子很難取到，通常人們還沒成功就已經死在了路上。魅影能夠堅持到把這麵鏡子交給我，他已經很棒了。”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瞳狐對此更加不解，“他不是紫光的部下嗎？”
“不，他不屬於任何人，他隻憑自己的心去選擇要幫助的人。”上弦月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裏流露出對魅影的敬佩，“他選定了一個人，就會幫助那個人直到那個人死去。他選擇的那個紫光，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死了。而這次他選擇的，不是霸占小茉莉身體的紫光——那已經不是原來的紫光了——而是小茉莉。”
“我猜，魅影原本是想在這個靈魂依還日前取得鏡子，這樣我們就能在靈魂依還日時見到小舞了。”銀皇大膽猜測，“但是他低估了取得這麵鏡子的難度，到了靈魂依還日的時候，他才剛剛取得。小舞在鏡中出現了，他就不能碰這麵鏡子，卻還必須要保護這麵鏡子不受外界的破壞，所以才會這樣傷痕累累、筋疲力盡。”
“所以說，上一個靈魂依還日剛好過去兩天？”瞳狐嘴角抽搐了下，“陛下必須等王妃五天？”
“沒錯。”上弦月點了點頭。雖說有些遺憾，但這已經很好了。他現在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期盼靈魂依還日的到來。
關於依還鏡他也隻是小時候聽到過，現在早就忘了。若不是魅影今天把鏡子交給了他，他根本就不會記得還有這麽一回事。
“現在我很期盼靈魂依還日的到來了，小茉莉。”上弦月淺笑著低聲自語，“小茉莉，你還好嗎？”
五天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森滄月他們還沒任何頭緒。
但是上弦月這邊，卻已經到了和夏靈舞見麵的日子。
晚上醒來，上弦月心情很好地選了一套他的小茉莉覺得最好看的衣服，細致地將每個地方都擺好，而後緩緩地走到依還鏡麵前，微笑著。
不知過了多久，鏡中慢慢地浮現出一個曼妙的身影。
栗紅色的長發，帶著一絲淡淡的血色的清澈的眸子。
“終於見到你了。”上弦月的眉目間都很溫柔，與平常任何時候的他都不同。此刻，他是獨屬於小茉莉的月。
“嗯。”夏靈舞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不過我在想的是，什麽時候你才能把我救出來呢？”
“很快。很快我就能讓你重見天日了。”上弦月鄭重地承諾。
“那我可等著了。”夏靈舞俏皮地笑，上弦月發現她眼睛有些紅腫，臉上的微笑僵住了：“你剛哭過？”
“沒有啦……隻是感覺有點孤單……”夏靈舞裝作無所謂，但她感覺眼睛又腫脹起來了。真是的，怎麽又想哭了呢……
“對不起……都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上弦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但在觸到鏡麵的前一刻突然僵住。是的，他不能碰，碰了鏡麵就會碎裂，幻化為禁錮她的又一道屏障，他就不能在每個依還日見到小茉莉了。他必須忍著……
“不用說對不起啦……主要是我自己命太衰。”夏靈舞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本來就是紫光，隻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幾度輪回後衍生出了另一個人——也就是她夏靈舞，才會跟現在的紫光發生衝突的。其實她隻不過是以前那個紫光的副產品罷了，哪裏配和紫光爭奪身體？哪裏配得到上弦月的寵愛！
而且，她好沒用，被關起來了明明是她自己的錯，卻還得幹等著上弦月來救。
神祀夜的結界有自動愈合的效果，她一點一點慢慢地破壞，卻總是在一半的時候失敗。她連這點事都辦不到，真的很無能呢。
夏靈舞這樣想著，越發低下了頭。也許是察覺到她有了不好的想法，上弦月的語速變得有些快，“你什麽都不要想，乖乖地等著我來救你就好，知道嗎？會沒事的。”
“嗯……”夏靈舞遲疑著點了點頭，但是心裏卻充滿了幸福感。有依靠的感覺真好。這樣看來她運氣還是不錯的啦。
兩人的對話一直持續到淩晨鍾聲敲響。夏靈舞帶著依依不舍的表情和他簡單地道別，隨即身影消失在鏡中。
現在上弦月可以碰這麵鏡子了。他有些心疼地撫摸著鏡麵，一點一點描摹出剛才小茉莉的輪廓。是他不好，讓她落入神祀夜手中。她不是紫光，她待在那裏隻會感到害怕。
慢慢地，他的眼神堅定起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快找齊12個時空少女，集齊鑰匙打開通往異次元空間的大門，找神祀夜戰鬥。
而且他還必須將自己練得更加強大，強大到能夠單挑神祀夜。
據雪原瑰所說，異次元空間的入口每次隻能進去一個人，然後就會關閉，每30分鍾開啟一次。他沒理由讓別人先進去遭到神祀夜的攻擊。而神祀夜絕對會在前三分鍾出來，肅清他的敵人。所以他必須要能挺到30分鍾後，另一個同伴進來。屆時同伴必須要可以對他進行治療魔法，同時防禦，而且攻擊力也要強大。這個同伴的人選非夏聖悠莫屬。
按照大家的靈力強弱來決定進入異次元的順序先後，第三個就是雪遺塵或水蒼言，然後是慕秋夜、星日冰、銀皇、藍王、水蒼遲、伊森藍、伊檬藍、伊純香、墨子宣、君翼、瞳狐、影夜……
上弦月輕歎，即使現在就已經想好了策略，而且以多敵少，卻還是不一定能贏。
畢竟，神祀夜本身是惡魔的始祖——榮耀之王，而站在他旁邊的有主神的女兒——惡魔女神紫光，同時，還有至尊之王上弦暮光也在他那邊。上弦暮光的力量對於上弦月來說是個不容忽視的強有力的威脅。
並且，無論是上弦罌還是上弦櫻，都會受到很大影響。不過有父王的力量支撐著櫻，應該還不至於多嚴重。
但是……
緋月之王玄風晨光也在，玄風琳琅的力量可能會因此削弱，異次元空間甚至可能變得不穩定。這也是個可怕的因素。
上弦月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戲謔的聲音。
“月，竟然探不到我們的氣息，你退步了。”星日冰慵懶地邪笑。上弦月也跟著淺笑：“連你們都提防，那我就不是上弦月了。”
上弦月自然是感知得到的。早在他們剛剛踏入吸血鬼王城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經感受到了。
不過，沒必要擔心。
他們還是可靠的，他們是上弦月認可的絕對信任的人呢。
不過……他們不是去哥塔納探底了嗎？這麽快就有線索了嗎？
而且……他們願意回來了嗎？
但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他們手上的瓶子吸引了。
“這是什麽？”上弦月看著上麵分布不均但又像是有某種順序的12個大小一致的圓孔，蹙眉。
慕秋夜舉起瓶子：“這是能提高12個時空少女的力量以及默契度的瓶子，是久朗殤給我的。”
“我欠他的還真是多。”上弦月的語氣有淡淡的無奈。不過也沒辦法，誰叫久朗殤是久朗一族的始祖，現存的吸血鬼中最強大的當之無愧的No1？
“他回久朗的領地了。”慕秋夜的表情臭臭的，也許是聽說了鏡子的事情，怪上弦月不告訴他們，“他說，他要作些準備。替他來的是他的妹妹久朗菊、久朗櫻和妹夫紫陌羽。”
“連他也要作準備……這一仗一定很難打。”上弦月抿唇。話音未落，有兩道光在他們麵前閃過，光芒消散過後，兩個容貌瑰麗的絕美少女已經站在了他們麵前。
“上弦一族的王，我們代替哥哥來了。”看起來年齡稍大的橙發紅瞳的久朗菊先向前走出一步，不卑不亢地說道。
“殤哥哥可能沒那麽快到。”黑發紅眸的久朗櫻則顯得較為活潑，語氣也輕快不少，“這段時間由我們來幫助你找時空少女。”
“但願紫陌羽見了這樣子不要憤怒得跳腳就好。”
久朗菊淡淡地提醒妹妹，久朗櫻的笑容僵了僵，然後淡定地收回想衝上去和上弦月擁抱的手腳，很淡定地說：“上弦一族的王，我是久朗櫻，很榮幸與您見麵。”
前後發生的變化大得讓人無法接受。
“還是我對櫻的影響比較深吧。”紫陌羽笑吟吟地從久朗櫻身後走近，她卻感到一陣寒意……
紫陌羽有著一張挑不出瑕疵的俊秀臉龐，褐色的碎發和綠寶石般的眸子，身上穿著紫色的精致騎士裝。
“上弦月，我們隻是來協助你的。”紫陌羽手插在褲兜裏，表情和語氣都很慵懶，“所以，離櫻遠點吧。”
“大驚小怪啦。”久朗櫻抱住他的手臂撒嬌般地搖晃，“不要這麽緊張哈。”
上弦月看到他們這一幕，心突然被狠狠地刺痛了。
小茉莉，曾經也和他如此親昵。
但現在，卻分隔不知多遠。大概，天涯海角也不足以形容吧。
什麽時候才能找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