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落的女巫 (3)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身，注視著不遠處隱在樹林之中的木屋。
那裏，是斯蕾誕生的地方。
想起格蒂娜和水蒼修的傳說，少年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自己究竟在妄想什麽呢？他雖然也被稱為水蒼一族的天才人偶師，但終究不是水蒼修。他的這雙手，也不可能做出格蒂娜。
格蒂娜是自己選擇降臨到斯蕾身上的，與他無關。
他現在能做的，唯有存在於她的夢境之中，守護著她，在一旁看著她和水蒼言。
輕輕歎息一聲，少年的身影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圖書館。
伊夕月和墨子宣有事離開了，時針指向了下午5點，原本在閱覽室看書的同學們也都去食堂吃飯了。斯蕾孤零零地坐在窗邊，一邊啜飲果汁一邊看書。
從剛才開始身體就一直很興奮，好像跟什麽東西產生了共鳴。但是無奈她怎麽也探查不到和自己發生共鳴的物體是什麽。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共鳴越來越強烈，連斯蕾都懷疑再這樣下去她會被那強大的共鳴之力壓迫得失去意識。
突然，她的身體恢複了正常。
靜悄悄的，什麽反應都沒有。
正在疑惑當中，斯蕾突然抽搐了一下。
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她感到腦袋空空的，缺了些什麽，十分別扭。
到底是什麽不見了呢……
她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什麽，到最後幾乎都忘了自己到底是為什麽去琢磨的。
看了一下午的書，她的眼睛有些累了，於是閉上眼，趴在桌子上漸漸睡著。
斯蕾保證自己不是刻意為了那個叫水蒼的少年才來到這座別墅的。
但事實是——她真的來了，而且躺在一張潔白的大床上。
斯蕾隻能默默黑線。她每次來都會換個地方。這次是直接在床上醒來嗎？
呃……她記起來了，上次離開別墅的方式，是因為困了在別墅睡了一覺，剛入睡夢就在現實中醒了過來。所以其實這次她在床上醒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水蒼在一旁看書，見她醒了，溫柔地笑著說：“睡得還舒服吧？”
“嗯。”斯蕾點了點頭，水蒼今天依舊穿了一件白色長衫，斯蕾發現他似乎特別喜歡白色。窗外的牆壁上爬著盛放的白薔薇。
“正好，斯蕾，別墅來了一位新客人。”水蒼合上書起身，斯蕾聞言也掀開被子下床，跟著水蒼走向客房。
新客人？難道說不止她一個人來到這所別墅嗎？
在期待的同時，斯蕾還感到了一絲淡淡的失落。
原來，這棟別墅不是她的專屬呢……
學生會大樓三樓會長辦公室裏——
正在開會的大家也都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靈力正在靠近，同時還有一小股被壓抑著的靈力正在朝著這強大的靈力靠攏，最後融合在一起。
很近了……
可以感受到，是兩個人的氣息，帶著強大的、不容置疑的神之力。
一道白光閃現。
雪遺塵已然站在門口，他身後，一襲雪白長裙的女神走近。
女神銀白色的長發柔順地垂至腰間，如鑽石般剔透的琥珀色雙眸溫柔而堅定，白皙的皮膚上沒有任何一點瑕疵。她就是在眾神之巔被譽為“神界最強女神”的最高貴的雪原瑰。
“雪原瑰……”上弦月錯愕地望著門口。很久沒有見到她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顯得有些呆滯。
斯蕾的氣息還在，她現在應該在距離這裏有一公裏遠的圖書館裏，果然，雪原瑰遵守承諾。
“怎麽，看到我很吃驚嗎？”雪原瑰輕笑著，還是那樣美的笑容，像最純淨的白雪般無瑕。
“我還以為……”上弦月緊繃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他低著頭，語速很緩慢，“你也會像紫光那樣……”提到紫光，上弦月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又想起了他的小茉莉，也許此刻正在忍受著煎熬。
“紫光的錯誤，我不能再犯。”雪原瑰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臉色有點差，“其實她不是有意的。還請你救出小舞以後，放她一馬。”
“隻要小茉莉能回來，其他的我自然一概不追究。”上弦月說的不假，他能理解紫光和神祀夜的心情。同樣的，他也無法忍受失去小茉莉的寂寞痛苦。
“但是，紫光離開小茉莉的身體後，還能存活嗎？”上弦月很不確定地問。
“能。她的身體其實落在了眾神之巔下的無盡深淵，但是被主神封印起來了，這就使得她千年都隻能以遊魂的形式存在。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承受她那偉大的神格，除了小舞。”
“這世界絕對抽風了。”一旁的森滄月無奈地歎了口氣，“其實紫光挺可憐的。愛情無國界，但她卻要因和惡魔之王相愛而受到這樣的懲罰。”
“她做得的確有點過分了。”連雪原瑰也無法忍受紫光的所作所為。她的摯友被愛衝昏了頭腦，她必須阻止紫光的這種行為。愛不是踩著別人的幸福來享有，愛一個人就要將更多的人置於不能愛的痛苦之中，那是自私，不是愛，紫光錯了。
紫光的錯，她會用一生來償還。
“對了，雪原瑰，”寒暄了一陣，上弦月這才想起來他們此次會議的中心，“你……是時空少女嗎？”
“終於還是發現了呢。”雪原瑰似乎挺無奈，“本想作為壓軸最後一個出場的。”
其餘人偷笑。原來斯文優雅如雪原瑰，也是會用輕鬆隨意的口吻開玩笑的。
“沒錯，我是時空少女‘女神’。”雪原瑰老老實實地回答，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許她是這一代時空少女中最先覺醒的那位。
但是她卻沒有說。她認為上弦月能夠發現她未說出口的秘密。她有她自己的考慮。其一，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殘損，靈魂飄蕩，說了也無用，到頭來若她遲遲沒有蘇醒，他們豈不是空歡喜一場？其二，若他們連她都找不到，如何找得到其他11位時空少女？又怎麽有能力對付將來可能會出現的種種突發狀況？這也是對他們的一種磨煉。
“女神不愧是女神。”森滄月忍不住吐槽，做的任何一件事都經過深思熟慮，所以她做的每一件事幾乎都能達到甚至超過預期的效果。
水蒼言不出聲已經很久了，但還是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不過，這裏至少不包括雪原瑰。
她一眼就看穿了水蒼言的異樣，他的靈魂並不在這裏，會去了哪裏呢？讓她好好看看……
雪原瑰眼前出現了一幅景象。
身穿學院英倫風上衣與格子短裙的斯蕾坐在靠窗的桌邊，趴在桌上睡覺，夕陽的餘暉映照在她身上，給她的周身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原來是她……
雪原瑰嘴角露出一抹含義不明的笑。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啊。
斯蕾的夢境。
她隨著水蒼走到了客廳，好奇地想要看看，這位新客人到底是誰。
打開典雅的白漆木門，客廳的景象映入了她的眼簾。
依舊是熟悉的吊燈，熟悉的壁畫，熟悉的爐火，熟悉的玻璃桌，熟悉的落地窗……
背對著她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隻看得見他那一頭如深夜般漆黑的碎發，再無其他。
她斷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
那人似乎在小憩，聽到腳步漸近的聲音顫了一下，然後直起了身子，轉過頭來。
燦若星辰的黑眸，溫和的麵容，淺笑的薄唇，雖然皮膚蒼白得有些可怕，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
“你是……吸血鬼？”雖然在夢中，斯蕾的靈力還在。況且，光是從他的外貌來判斷就能猜個不離十了。
“是的。”他笑，但神情中多了幾分落寞，“以前……是。”
“以前是？”斯蕾不解。她分明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吸血鬼的氣息，而且必定是吸血鬼貴族。
“是的……”他輕歎一聲，“不過，我似乎死在了和叛軍的一場戰鬥中……”
“似乎？死？”斯蕾更加一頭霧水。哪有人連自己是否死了都不知道，而且如果他真的死了，這裏的又是誰？幽靈嗎？嗯，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們聊了那麽久，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呢。”水蒼在一旁輕聲低笑，“斯蕾，他叫黑影。黑影，這是斯蕾，你們還真是有緣呢。”
黑影……
名字有些熟悉，但斯蕾依舊沒想起來是誰。
管他呢，順其自然吧！
一覺醒來，斯蕾覺得心情格外舒暢。
黑影給她的第一印象很好，所以她就“勉為其難”地和他成為朋友吧！
斯蕾再怎麽說還是美男協會的成員，身邊圍著的都是美男，見到這一位能不高興嗎？
不過……斯蕾望著窗外，天空已經完全被夜幕覆蓋，圖書館裏她正待著的閱覽室裏亮著白熾燈，周圍孤零零的就她一個人。
她居然在這裏睡著了！斯蕾默默黑線。她起身收拾好書，放進包裏，走出了圖書館。
回去再補個覺。說不定還能遇到新客。
這下水蒼不會寂寞了吧……
想到少年漂亮而又落寞憂鬱的眼眸，斯蕾心中就泛起一絲心疼。
獨自一個人，守著那麽大那麽空的別墅，每天孤寂地轉來轉去，直到最近才有人和他說話……真不知道他以前都是怎麽熬過來的。
不過還好，現在他有她和黑影作陪了，他不會再寂寞下去了。
斯蕾這樣想著，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森滄月這邊，會議也已經結束了。
眾人一致通過，先不把這個消息告訴斯蕾，畢竟告訴她的話，就會有太多的東西連帶著扯出來。比如斯蕾會知道自己是人偶，也會知道自己隻是雪原瑰的替身。到時候還不知道她接不接受得了。
因此，這個消息必須暫時保密。
因此，斯蕾對這次會議一無所知。
水蒼言對斯蕾使了個小法術，她鎖骨上的印記被遮蓋起來了。
上弦月決定給森滄月她們放一個小假，資費由他出。反正吸血鬼貴族的錢多得數不清。至於尋找其他時空少女的任務，就由上弦月、慕秋夜和星日冰他們自己來做好了。畢竟救小舞是他們的責任，森滄月她們已經任勞任怨地幫了很多次了。再這樣下去他們自己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於是森滄月很興高采烈地跑去斯蕾的宿舍找她。雪原瑰、滄月、水禦、純香、斯蕾，還有夕月，他們五個一個星期內可以免費到處玩，由君翼和瞳狐帶著他們，身邊還有如影隨形的影夜。
“這樣挺好呀。”斯蕾笑，“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水蒼言和墨子宣也去吧。”
“哎？”森滄月聽到這句話詭笑著湊過去，“墨子宣跟著去是因為伊夕月的緣故，我可以理解，但是水蒼言怎麽也要去？難不成……”
“什麽難得成難不成的。”斯蕾白了她一眼，“本來就是名義上的見習戀人，這樣很正常吧。”
“如果是他單方麵希望，而你不答應，你們又怎麽會成為見習戀人？”森滄月一副了然的表情，看得斯蕾很不舒服：“你別八卦了。”
哼，可不是她八卦。那天斯蕾失蹤水蒼言的著急森滄月都看在心裏了，就像是失去了戀人一樣，擔憂、焦急且無助。
隻是見習女友的話，隻是玩玩試戀的話，又怎麽會露出那麽發自內心的焦急？
不過滄月嘴上還是答應了：“好好，我不八卦。水蒼言和墨子宣你去通知吧。反正吸血鬼就是個大金庫。”人界的錢幣，他們一抓一大把。
“嗯。不過你確定夕月會去？”斯蕾點點頭又疑惑起來。按照伊夕月的性子，就算是想去，也會礙著麵子而拒絕的呀。
“隻要搞定了墨子宣，伊夕月還不手到擒來？”森滄月笑得花枝亂顫。本來她的暫定名額就是這麽多人，伊夕月要不想去也沒什麽關係，但是現在按照她和墨子宣的關係，隻要墨子宣被搞定了，伊夕月也肯定會跟著一起去的。
“你又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我。”斯蕾沉下小臉，森滄月笑著拍了拍她的肩：“好啦，這個任務對於你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好吧好吧。我去試試。”斯蕾鬱悶地甩掉森滄月搭在她肩上的手，轉身離開，留給森滄月一個無限幽怨的背影，“有事手機聯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