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台上的地獄邊緣 (1)

“羽逸,我很好奇,為什麽最近你總是讓我戴玉玲花之類的東西?”暮落坐在歐羽逸的身邊將頭靠向他的肩膀。

歐羽逸溫柔地從她卷起發束的花環上摘下一小朵玉玲花,白色如玉的玉玲花像隻嬌小可愛的白燈籠,“玉玲花美麗嗎?它的花語是幸福再次降臨,也就是幸福再回來的意思。這裏麵有一個很美的故事,你想聽嗎?”

躺在羽逸的肩膀,暮落伸手拿起他手中的玉玲花輕嗅了一下,“好嬌小可愛、清香怡人的小花,真是美麗極了,我想關於它的故事一定很美,我好想聽。”

“有個女孩從小最喜歡的花就是玉玲花,雖然她不曉得愛是怎麽一回事;有個男孩最喜歡的花也是玉玲花,就因為他很早就明白愛是什麽滋味。一個是不懂愛的女孩,一個是愛得苦的男孩。有一天,他們相遇了。女孩問:‘你知道玉玲花的花語嗎?’男孩答:‘笨蛋,連這也不知道,不就是再回來的愛嗎?’‘棗,愛是什麽?’女孩傻傻地問。‘愛是件很幸福的事。’男孩傻傻地答。女孩說:‘我愛棗呢。’‘我也是。’男孩很開心地笑,那年他們五歲。有一天他們都搬家了,男孩和女孩都哭著對自己的爸爸媽媽說不要搬家,可是他們還是各自搬走了,從此他們就分離了,那年他們六歲。

後來女孩認識了一個壞壞的男孩,他們就像一對小冤家爭吵不止,那年女孩十六歲。後來他們相愛了,女孩坦白地和男孩說:‘我小時候有喜歡的人。’男孩抱著女孩說:‘不止你有啊,我也有呢。’女孩問:‘你和我交往這麽久了你怎麽不和我說?’男孩答:‘嘁,你又沒問嘛,我幹嗎說?’女孩說:‘我和那個男孩是因為玉玲花認識的。’男孩也說:‘我和那個女孩也是因為玉玲花認識的。’‘我記得他的名字叫棗。’‘我記得她的名字叫蜜。’重新認識彼此他們二十歲。他們的愛情如礦泉水,純淨而清澈。六歲開始遺忘,二十歲才記起,驗證了玉玲花的花語:再回來的愛,再次降臨的幸福。”

“故事很美麗,他們的愛情好美好啊。”暮落拉住歐羽逸的手,將手中這朵嬌小的玉玲花遞到歐羽逸的手中,“再一次為我親手戴上,羽逸就是降臨給我的幸福了。”

歐羽逸溫柔地笑著,寵溺地將手中的小玉玲花插到她束發的花環上,手指溫柔地撫摸著她細膩的側臉,柔軟如絲綢的觸感讓他沉醉。

暮落,其實我們就像這朵玉玲花。我們八歲相遇,十八歲重逢,象征玉玲花的花語:幸福再次降臨。隻是不同的是,當年你愛的不是我……

“我越來越害怕失去你了,怎麽辦,暮落?”

抬起頭,暮落輕微地皺眉,“羽逸,為什麽這幾天你都顯得這麽奇怪?你每一刻對我的好都似乎帶著心痛,好像我們會分開一樣。像那一天你給我戴上玉玲花發夾,還讓我穿那套校服,你都會很奇怪地說‘希望你每天過得都這樣幸福’。我想問你說這些話有什麽原因嗎?”

歐羽逸溫柔地握著暮落的肩膀,“沒有什麽原因,我隻是希望你幸福地過每一天而已,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暮落用手很快地捂著他的嘴巴,“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不允許你離開我。”

暮落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種顫抖。

歐羽逸輕輕地將暮落摟入懷中,“別害怕,暮落,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一直,不會離開你的……”他的聲音也有點沙啞。

“記住,是一輩子不許離開。”暮落緊靠著他。

“嗯,一輩子不離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歐羽逸的手微微地顫抖,瞬間他堅決地摟緊她,害怕她會在下一秒消失。整個大廳裏,唯獨這個角落,這對情侶緊緊地相擁,似乎用盡一生的力氣來換得這個擁抱……

舞池裏的男生女生們沉醉著舞步,不停地旋轉著,華爾茲仿佛永無休止地流淌。

下一刻,大廳裏的所有燈再一次滅了,華爾茲的樂曲戛然停止。

“啊!嘭!”一聲刺耳的聲音在黑暗中傳出,大家都被這種聲音嚇了一大跳,因為這尖叫聲實在太瘮人了,令人毛骨悚然。

“什麽破晚會!第幾次黑燈了!黑了又不通知一聲,找抽!”熟悉的聲音響起,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人,那就是——藍墨陽。

“哈哈,這白癡,燈一黑就直接滾到下麵去了,還好地板上鋪了紅地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笑死我了!”熟悉的女生響起,總算安定了所有被嚇到的人的心,隻是她的笑聲也很有特色,使得黑漆漆的大廳裏仍有著一絲恐怖氣憤。

“倫梓晨,你個花菜鳥,一定是你幹的好事!”藍墨陽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這真不是一般的痛,最近我倒了什麽大黴……”

先是鼻子被樹撞傷,然後手掌被玻璃擦傷,最後從樓梯上整個人摔下……

就在大家開始慌亂時,舞池中央的白光再度亮起,仍舊是剛才的白色鋼琴,倫梓晨優雅地來到鋼琴旁,“最後一支舞曲,由我親手來彈奏。非常感謝同學們賞臉光臨這次慶祝我從死亡邊緣回來的晚會,這支舞曲我為歐羽逸同學和暮落同學彈奏。”

話語剛落,白光在他身上熄滅後,再在角落相擁的兩人身上亮起,回過神來的暮落輕輕拉住歐羽逸的手,“我說過,最後的一支舞全程由你帶著我舞動。”

充滿幸福的笑意在歐羽逸臉上綻放,兩人手牽著手走向舞池。

“我彈的這首曲子,叫做幸福。”坐到鋼琴前,倫梓晨苦澀地勾起笑容,悲傷地伸出那雙白皙的手按下一個音鍵。

冰昕,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那就一輩子都這樣;如果你記起了你的曾經,也請你一笑而過,請好好幸福地過每一天。

握著歐羽逸的手,暮落的目光卻無法自拔地被倫梓晨悲傷的背影吸引。為什麽他的背影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早很早以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還有,他的背影為什麽顯得那麽憂鬱、那麽悲傷?似乎他彈奏的每一個音鍵帶著淡淡的悲傷,為什麽她能強烈地感受到他痛苦而悲傷的內心呢?為什麽這麽熟悉?

一時間,無數個為什麽充斥在暮落的腦海,輕微地晃了一下頭,她害怕地微微往歐羽逸懷中靠近,試圖克製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卻驀然感覺到腦中傳來一絲痛感。

腦海中突然顯現出之前的一幕,倫梓晨抱著她說道:“最後一次了……我祝你幸福。”

為什麽會這樣?

“怎麽了?暮落,不舒服嗎?”被她突然抓緊的歐羽逸低頭看向她,眼中盡顯擔心的神色。

暮落趕緊回他一個安慰的笑容,隨便找了個理由:“沒事,隻是有點緊張,怕踩到你的腳!”

“哈哈哈——”歐羽逸一下子被她逗樂了,忍不住在舞池中笑出聲,惹得旁人羨慕不已。

當不明緣由的倫梓晨聽到他們充滿甜蜜的笑聲時,跳動的手指都開始微微發抖,眼中的悲痛更是不言而喻。

正當他耐不住內心的痛楚,想要提前離場時,大廳裏猛然亮了起來——

大門外湧入十幾個身著統一黑西服的男子,他們麵無表情地排列成兩列,仿佛在迎接著誰的到來。

倫梓晨停止了彈奏,歐羽逸和暮落的舞步也隨著琴音而停止,大家都不解地望著玄關入口,猜想著誰的到來會有這樣的排場。

當一名戴著黑色墨鏡,身穿一套Brioni名牌的高佻少年緩緩地出現在入口處時,他完美修長的身材和自信高傲的神情,瞬間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因為墨鏡的阻擋,眾人隻可以看見他挺直的鼻梁、玫瑰色的雙唇和立體的輪廓,但即便這樣,大家仍能想象出墨鏡下的少年一定擁有著俊美非凡的五官。尤其是他的身上透著一股貴族特有的神韻儀態和王者之氣。

正當所有人都在猜測他的身份時,少年已經走到暮落麵前:“好久不見!”

感受到少年身上所散發出的一股讓人畏懼的寒意,歐羽逸下意識地護住暮落,“你想做什麽?”

“我的寶貝,你忘記我了嗎?”少年無視歐羽逸的詢問,隻是用藏在墨鏡後麵的雙眼狂妄地打量著暮落,確定從她眼中完全找不到本應該有的那抹熟悉後,他漂亮的臉上閃著一絲璀璨的光芒,“這玉玲花的主題白紗裙讓你穿上,簡直就是最完美的搭配。”

“你究竟是誰?”歐羽逸護著暮落側對著少年,害怕少年會傷害她或者奪走她一樣。

暮落靠在歐羽逸懷裏的同時,清澈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少年,似要將他墨鏡後的眼睛也一並看穿:這個人好熟悉……

“你們在一起?是情人嗎?”少年的劍眉微微皺了一下,沉思著,隨後得意地狂笑了起來,“哈哈,你們居然是情人,天啊!真不知道你們怎麽走到這死亡邊緣的愛情裏的。”

“這裏不允許任何人搗亂,都給我滾出去。”這時,宮寒影帶著十幾個保鏢出現,聲音嚴肅冷清地警告著少年。

“你們是在挑戰本少爺的權威嗎?”一個男人十分冰冷地對宮寒影說。

少年揚手示意手下退下後,微微轉身打量著宮寒影,唇角微微上揚,“你是第一個敢對本少爺說‘滾’的人,很有膽量。”

他不溫不火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如果你想惹事,我們奉陪。”宮寒影絲毫不理會這個少年的威脅。晚會突然殺出個不知來曆的人來搗亂,他的計劃隨時可能出現差錯。

“這位尊貴的少爺呀,今晚純粹是慶祝我醒來的晚會,請問我認識你嗎?還是你走錯地方了?”倫梓晨臉上微微露出笑意。

“我用六小時的時間從倫敦飛到這裏來,你認為我會允許自己出任何差錯嗎?”少年唇邊綻放著迷人的笑容。

眾人不禁驚呼,六小時從倫敦飛過來?直達飛機至少也要八小時左右,他居然可以提早一個小時到達?

“那好吧,來者都是客,我這個當主人的就應該寬厚地對待異地來的客人,賞個臉喝一杯吧。”倫梓晨不知道從哪裏倒了兩杯紅酒,優雅地向少年走來。

少年皺眉地抗拒,揚起手指著歐羽逸懷中的暮落,“我想要這位小姐和我跳一支舞,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她!”

眾人紛紛向暮落望去。這個詭異的少年在說什麽糊塗話?

倫梓晨很喪氣地將兩杯紅酒遞給身邊的服務生,兩手無奈地攤開,“這位同學,你也應該看到啦,她有男朋友了,你剛才也說了他們是情人嘛,你居然還邀請人家和你跳舞,你橫刀奪愛臉皮比我還厚一寸,看上去你還斯斯文文的樣子。”

一句話將麵前的少年踩到底。

少年冷冷一笑,指向倫梓晨,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第一,本少爺警告你在先,我不是同學,大家都尊稱我少爺;第二,我為這個女孩而來,是因為我認識她;第三,之所以邀請她跳舞並非是因為愛慕,隻是單純的見麵禮,按我們那邊的習俗,見到熟悉的人都會吻臉頰以表示久違的見麵,而我的見麵禮就是邀請她舞一曲;第四,我希望你可以親手為我彈奏,因為我覺得你彈得還算不錯;第五,你要謹記這次我給你的榮幸,畢竟隻有一定級別的音樂大師才可以為我伴奏。”

遠處坐在沙發上的藍墨陽不滿地瞪著這個少年,“這個人怎麽這麽拽,大師?什麽嘛,我們經常聽的也是大師彈奏的,他拽什麽拽!看扁人!”

“藍墨陽,你不要這麽激動好不好?可能人家就是有拽的資本呢。”林沫沫看著身邊激動得好像人家欺負他一樣的藍墨陽。

少年的猖狂倨傲,令在場的人不禁紛紛竊竊私語著。

“就算我肯為你彈奏,你也要看看人家女孩願不願意和你跳舞。”倫梓晨語氣很不爽地說道。這個少年居然要自己為他彈奏,挺大的架子嘛!

“這個你不必擔心。”說完少年抿起嘴唇,轉向歐羽逸懷中的暮落,抬手,“寶貝,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你願意與我跳一支舞嗎?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熟悉對不對?和我跳一支舞吧,跳完之後我就告訴你我是你的誰!”

他的話就像催眠藥一樣,暮落不自覺地點點頭。墨鏡後麵的那雙眼睛好像有著一股魔力,讓人迷失心智地點頭,不,與其說迷失心智,倒不如說因為他給她的熟悉感。可讓暮落不明白的是,這種熟悉感與對倫梓晨的熟悉感不同,它是緣於心中的恐懼,想到此,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暮落,你怎麽可以點頭?”歐羽逸微微不悅地低聲詢問懷中的暮落。

微微推開歐羽逸的胸膛,抬眸望著歐羽逸的眼睛,“羽逸,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他,我從他身上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我潛意識裏又害怕他。”

歐羽逸攬住她瘦小的肩膀,“暮落,如果你覺得他很熟悉就和他跳一支舞吧,結束後你就可以知道他是誰了,這樣你就不會覺得熟悉又陌生了。不要害怕,鼓起勇氣,我在一邊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