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間斷的言語交流 (3)
一日困惑地抱起書，想去詢問圖書管理員有沒有另外一本，可是原本一直在計算機前的管理員突然不見了，一日在像大型超市一般大的圖書館裏繞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了一個穿著圖書館工作服的陌生女人。
她留著及肩的中長發，長相白淨、普通，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棕色偏紅的眸子裏也染上了笑意，讓一日忍不住想上前詢問有關書的問題。
“嗯……這本書圖書館現在隻剩下一本了呢。”聽到了一日的詢問後，女人回憶了一會兒然後有些惋惜地回答道，“你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要查嗎？”
“隻是比較好奇關於意念體質的一些東西，偏偏其他書上都沒有記載，而這本書上的介紹被人撕掉了……”
“意念體質啊，這的確很少有書上提到……或許你可以試著去找找學校裏意念係的老師。”
“意念係的老師……對哦！我怎麽沒有想到呢！”一日驚喜地睜大了眼睛，但很快她又意識到了一點，“可是教學區隻有普通係、合成係和機械係，我從來沒有看到意念係的教室和老師啊。”
“嗬嗬……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的確認識一個意念係的老師，你要不要找找他看呢？”
女人微笑地看著一日，那麽燦爛的笑容讓她想要無視都難。
“這樣不會有些奇……”一日看著女人，她尷尬地想要推托，可是話到嘴邊，忽然間卻說不出口了，然後，之後的話卻毫無意識地說出了口，“那你就告訴我他住在哪裏吧。”
“嗬嗬……那你把手給我。我身上沒帶紙，我把他住的地址寫在你手上吧。”
啊……等等，怎麽回事？她怎麽會問她要地址？
不對不對……她根本就不想去拜訪那個老師啊！
一日張大了嘴巴，想要快點兒否決掉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那句話，可是拒絕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她反倒聽從女人的話伸出了左手！
女人快速地用黑色記號筆在她的左手手心上寫了一串文字後，才滿意地收起了筆。
“別擔心，我這筆是特製的，字跡用水洗布擦都不會消除。等你找到老師，他會用魔法幫你取消掉的。還有，這個老師的住所比較偏僻，你可能會找不到。我告訴你哦，你離開圖書館後，一直往左邊的小路走，然後……”
女人說了一長串的話，一日聽得暈乎乎的，她很想讓她停下來別再講了，也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方向從腦袋裏去除，可她越是這麽想，那些話就越一股腦兒地往她腦袋裏麵鑽，讓她想忘都忘不掉。
待她回過神的時候，女人已經推著她走到了圖書館的門口。
“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嘍！”
女人微笑著，也不等一日跟她揮手告別就自顧自地走進了圖書館裏。
空曠的圖書館大門口，隻剩下了一日一個人茫然地站著，她呆滯地看著敞開的大門，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好像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件很白癡又很麻煩的事情。
一日抬起手看了一眼左手手心中的字，無力地輕歎了一口氣。
“唉……算了，反正也沒事，如果真的能找到那個老師，問問他有關意念體質的事情也不錯。”
至少她可以更加懂一瞬一點兒，知道他為什麽會變得那麽恨她。
然後再想辦法，向他解釋清楚！
嗯，就這麽決定了！
這麽想著，一日也就提起了興趣。她回憶著之前女人所說的話，朝圖書館左邊的一條小徑走去。
起初，在地圖上一日還可以找到她的方位，可漸漸再往前走，她就發現自己進入了地圖未畫的空白區域。
明明腳下還有鋪好的路可以一直通向前方，但地圖上卻沒有了。
難道做地圖的人是考慮到地圖的大小，怕畫得太複雜了學生反倒看不懂，所以有些不重要的路就不畫了嗎？
那萬一有同學走進了地圖上沒有的區域，迷路了怎麽辦啊！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距離女人所說的老師的住處，似乎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唉……要是迷路就麻煩了！我看我還是不要找了。手上的字等會兒找蘿卜絲大叔想辦法幫忙消除掉吧！”
一日看著前方長長的路和漸漸暗下的天色，不禁起了放棄的心思。
隻是當她轉過身想要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回去的路！
一日困惑地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後再轉過頭看向身後……
不記得了……
關於這條路的走法的記憶從她腦袋裏消失了……
明明剛才女人的話就像刻在她腦袋裏一樣深刻，她怎麽甩都無法把那些話忘掉，可是現在……當她真的按照她說的去做了，卻每走一條路，自己就會相應地忘掉一段路的走法！
而現在，她隻記得怎麽往前走，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倒退了！
“唉……走吧！”一日無力地收起了此時毫無用處的地圖，根據腦袋裏所記得的走法加快了步伐。
往前走，看到分岔路後選右邊的，然後在下一個路口左轉……
隨著一日的深入，天色也開始一點一點地暗了下來，她身邊的景象也開始變得越發荒蕪，腳下的路也越發泥濘。
那些修得整齊的水泥路被一些從縫隙中生長出來的野花雜草覆蓋了。從上麵走過，就能聽到“沙沙”的聲響，聽得一日脊梁骨有些微微發涼。
但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悄然爬上一日的心頭。
這裏……她似乎來過？
荒蕪得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幢樓房，隻有大片大片的雜草野花，它們肆意地生長著，從腳下那微不足道的高度漸漸地漫到一日的腰際。
晚風輕撫，嘩啦啦……
草葉的搖晃聲響徹在一日的耳邊。
這裏……
似乎就是那天她遇見夏知時和一瞬的荒地……
不同於那張生鏽、被廢棄的長椅，這裏的景象還和她在虛擬空間裏看到的那麽相似！
原來……真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原來它不是假的！
隻是因為它在地圖所沒有指示的地方，所以她才一直都找不到！
無意間來到了自己之前一直找不到的地方，一日難以控製的興奮之情從胸口漫出，她急忙往雜草叢中走去。
如果沒錯的話，再過去一點兒，那裏會有一幢廢棄的樓，那裏……
乓——
就在一日按著回憶向前走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撞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將她前行的路一下子阻隔了。
一日困惑地皺起了眉頭，抬頭看向了前方。
她的麵前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擋在她的麵前啊……
可是……
乓——
又是一聲撞擊聲。
身體根本無法前行，她的麵前就像有什麽透明的東西立在那裏，禁止她通過。
可是透明的東西……
“嘶……啊哈哈……怎麽可能呢，這裏怎麽會有那種東西呢！”
一日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趕緊別過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將兩隻手伸了出去。
因為側身的緣故，她的右手最先觸碰到了前方那個阻攔她的東西。
是冰涼的，光滑的，就像玻璃一樣的東西，可是當她的左手手心觸碰到那個東西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前方有一股很大的吸力抓住了她的左手，不等她反應過來，強大的吸引力就猛地將她往前方拽去！
嘎吱——哢嚓——
耳邊傳來了像玻璃碎裂一般的聲音，伴隨著這個聲響，一日竟通過了那道阻隔！
接著，一日看到了那幢破樓房。
月光灑在它的身上，勾勒出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輪廓，破爛依舊。
順著月光的痕跡，一日緩慢地抬起了頭，在破樓的最上麵，她看到了一抹黑影，逆著微弱的月光，他渾身都被黑暗所遮蔽。
半眯起眼睛，一日隻能勉強看到一個人類的輪廓。
隻是這個輪廓、身形，卻比她記憶中的要大上許多。
他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還有，這片荒地到底是哪裏？
一日下意識地伸出了手心，不知道是不是天色變暗的緣故，她手心中的字也變得模糊了，艱難地識別出上麵所寫的數字，一日抬頭再次看向那幢破樓的門牌號……
“天呐，一模一樣……”
一日試圖去回憶腦袋裏關於去老師家的走法，可是她卻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難道說……
這裏就是那個女人所說的地方？而那個人就是意念係的老師？
“啊！老……老師！喂，請問你是意念係的老師嗎？”
一日欣喜地伸出手，她一邊揮著手一邊朝著屋頂上的人影大喊，可對方就像聾子一樣，隻是靜靜地仰著頭在看著什麽，仿佛周圍沒有什麽能夠打攪到他。
“喂！老師，你聽得到嗎？老師！”
……
“老師！回應一下我好嗎？我迷路了，我不知道怎麽回去了，老師啊！”
……
唔……拜托你就答應我一聲嘛……我又不是來給你添麻煩的。
一日沮喪地垂下了腦袋，她在心裏小聲地抱怨道。
隨著她心中的聲音落下，然後，在腦海中，她聽到了有人用詫異的口吻念到了她的名字。
“一日？”
那聲音，有點兒像夏知時的！
難道他在附近？
天呐……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的狀況不就和她在虛擬空間裏看到的一模一樣了嗎？
“夏知時，是你嗎？你在哪裏？”一日睜大了眼睛快速地看向了身後。
黑夜的荒地這次卻是空蕩蕩的，沒有她熟悉的身影出現。
可是，腦海中的聲音卻在繼續。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我也不知道，圖書館裏有個女的跟我說，我有不懂的可以來這裏找一個意念係的老師……但是那個老師似乎有點兒耳背，我不管怎麽叫他都不回應我。”
一日有些抱怨地抬起頭看向那個一直不理睬她的黑影，可這一刻，她卻看到了黑暗之中，有一雙泛著淡淡的琥珀色光芒的眸子在高處凝望著她。
而那雙眼睛……她再熟悉不過……
“夏……夏知時……你！”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
轟天的鳴響瞬間淹沒了一日腦海中的聲音，原本昏暗的荒地四周忽然亮起了刺眼的紅光，一道道的光束穿過黑夜，從遠方伴隨著急促的警鳴聲直射而來！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裏會突然響起警鳴聲？那紅光又是什麽？
一日不知所措地抬頭看著不知為何坐在屋頂的夏知時。
她看不清夏知時的模樣，唯獨那雙在夜晚中發亮的眸子，就像遙遠夜幕中的星星。
腦袋裏，沒有聲音回答一日。凝望她的眼睛默默地閉上了，沒有了光芒，他的身影融入了黑夜，一日徹底看不清他的模樣了。
漆黑的天空，唯有一輪月亮掛在天空，灑播著微弱的光，沒有星星的映襯，它看上去和那個黑影一樣……有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寂寞。
他一直都在這裏嗎？
從虛擬遊戲空間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停留在這兒嗎？
那麽一瞬……一瞬在哪裏？他也在這兒嗎？
嘟嘟嘟嘟嘟——
刺耳的警鳴聲依舊在腦袋裏響徹著，打亂了一日全部的思緒，她找不到弟弟的身影，反倒看到了更多陌生的穿著製服手拿長槍的人朝她這邊一點一點地靠近了，然後……
一張很大的網從上空落到了一日的身上，她就像落入網中的魚，怎麽都掙脫不開網的束縛。
慌亂之間，她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靠近了她，他們在說著什麽，但是嘈雜的警鳴聲淹沒了太多，依稀之間，一日隻聽到了一個詞。
“越禁者。”
那是什麽？
一日在腦海中試圖呼叫夏知時幫她，但對話似是被中斷了。
他沒有看她，也沒有再聽她的任何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