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間斷的言語交流 (1)
1．
一日聽從羅伯特的安排，在莫哈特學院自帶的醫院裏停留了兩天。第三天，一個穿著西裝，打扮得很古板的中年男人來找一日，他自稱是董事會的成員。
他告訴一日，雖然現在她的分數是完全無法通過考核的，但因為她的監考老師羅伯特一再請求，學校董事會還是決定等待夏知時隊伍中留在虛擬遊戲空間裏的唯一成員——夜深眠完成遊戲，然後總結他們隊伍完成遊戲的最終分數，以此決定一日是否可以留下來。
高興的同時，一日再次想到了夏知時。
既然虛擬空間中隻有夜深眠留下來了，那麽夏知時現在就一定在莫哈特學院裏。
她一下子忘記了羅伯特之前的警告，小心翼翼地向那男人詢問夏知時的情況。
對方聽到了夏知時的名字後，先是微皺了一下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告訴她：“很抱歉，他現在的情況我並不怎麽了解。不過，我想羅伯特之前應該也有警告過你吧，如果你想留在莫哈特學院裏，就不要再去詢問夏知時的事情，虛擬空間被損壞導致你和夏知時都離開遊戲的這件事，學校目前並不打算公開，所以……也請你別說出去，好嗎？”
“可是……”
“隻要你什麽都不問，我想，他應該就不會有事。”
隻要一日不去詢問夏知時的事情，他就會沒事？一日完全不明白男人的話。他說話的口氣帶著濃重的官腔，讓一日無法靠近，也無法再去詢問一些關於夏知時的事情。
看到他嚴肅的目光，一日有些後怕地點了點頭，表示她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也不會再追問。
男人離開後，一日也要離開醫院了。
根據董事會的要求，在等待夜深眠完成遊戲的過程中，一日被要求必須和其他生活在莫哈特學院中的同學一起上課、學習。
原以為自己會一直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孤孤單單地等下去，但是在住所處，一日意外地和芙蕾雅成為了室友！
麵對一日的驚訝，芙蕾雅卻表現得相當自然，她笑得好像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
她甚至早早地幫一日布置完了床鋪！
“天哪……芙蕾雅，你難道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嗎？你怎麽知道我會搬進來的？”
芙蕾雅撇撇嘴，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日一眼：“這還要預知嗎？白癡都看得出來羅伯特老師特別關照你。”
“羅……蘿卜絲大叔特別關照我嗎？啊……哈哈……是這樣啊。可是這跟你和我住在一起有什麽關係啊？”
芙蕾雅的話讓一日頓時失措了。
一日尷尬地笑著，她想要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可是突然間漲得通紅的臉頰已經完全出賣了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想到羅伯特，和他扯上關係，她的心髒就會怦怦地亂跳，臉也會變紅。
看到一日的臉紅得像隻蘋果，芙蕾雅笑得更詭異了。
“難道不是嗎？因為我是你在莫哈特學院中認識的唯一一個女生，所以如果你留在學校裏的話，那麽會成為你室友的人隻有我。而會這樣安排的人，也隻有從遊戲開始時就一直跟著你的羅伯特。不過……”在說到轉折的地方時，芙蕾雅忽然抬頭沉默地凝視了一日幾秒鍾，然後才接著說道，“不管羅伯特老師對你再怎麽好，我看這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
“你沒有看你的任課老師名單嗎？羅伯特是董事會的人，作為特約指導老師，他的課程都要求成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才被允許報名。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隻教合成係的學生，所以……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成為你的監考老師，不過既然你已經離開遊戲空間了，那就代表他不能再做你的老師了，你們基本上也就沒有再見麵的機會啦！”
芙蕾雅有些惋惜地走到一日的麵前，拍了拍一日的肩膀：“他是老師，你是學生，要追羅伯特老師不容易啊，一日，前途艱難啊。”
“追……追羅伯特？”
一日忽然覺得自己跟不上芙蕾雅的思路了，她突然冒出來的話讓她不知所措，可是偏偏芙蕾雅就站在她麵前，將她的無措盡收眼底。
“難道不是嗎？我再笨也看得出來你喜歡羅伯特了。”
喜歡？
她喜歡蘿卜絲大叔？
“拜托，你不會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吧？喂，我問你哦一日，你看到羅伯特會不會心跳加快？如果他對你溫柔，你會不會很開心？嗯……那種開心，就好像胸口抹了蜜一樣？”
“好像……會。”
“那不就得了。”
那樣就是喜歡了？
她喜歡蘿卜絲大叔，從看到他心跳會加快開始，就喜歡上了？
一日試圖去回憶羅伯特的模樣，結果臉反倒漲得更紅了，熱度漸漸地傳到了脖子，傳到了耳後根。
看著一日消化的豐富表情，芙蕾雅微笑著轉身坐到了床邊，她蹺著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了膝蓋處，擺出一副谘詢師的模樣。
“不過就算你喜歡他也沒有用。喜歡羅伯特老師的學生多了去了，最重要的還他是怎麽看待你啊！呐，作為你的監考老師，他有在遊戲裏告訴你，你在他心目中是什麽嗎？”
“你記住，你在我眼中，始終都是個好孩子，你不想說的，我不會追問你。”
之前在學校醫院裏羅伯特的話再次響起在一日的耳邊。
熱感一下子被澆滅了，一日使勁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啦……我又不是隻有見到蘿卜絲大叔才會心跳加快。有時候我想到一瞬，也會很開心呢！”一日胡亂地否決了芙蕾雅的話，然後慌張地轉移了話題，“對了，芙蕾雅，你知道夏知時住在哪裏嗎？”
由於一日的話題轉得太生硬了，芙蕾雅不免有些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不過事關夏知時，她還是爽快地回答了：“不知道。”
“唉？怎麽會……你們不是認識了很久了嗎？”
“認識久不代表就什麽都知道啊。隊長說他不喜歡在學校裏被人打攪，所以他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們他住在哪裏。既然我和夜深眠都不知道他的住所，我想全校除了老師，也不會有其他同學知道了。”芙蕾雅想當然地說道，“不過現在隊長不是應該和夜深眠在遊戲裏嗎？”
“啊……也對……哈哈哈，你看我……一看到你太開心了，還以為大家就都回來了。哈哈……”
啊，笨蛋……她竟然一不留神又給忘記了。
大家都不知道夏知時已經回來了，她還傻兮兮地去問芙蕾雅夏知時住哪裏，不是明顯要露餡了嘛！
想到芙蕾雅那眼睛精得像測謊儀一樣，自己根本不可能避開她懷疑的目光，一日隻好以要趕快熟悉莫哈特學院的地理位置為由，拿著地圖匆忙跑出了寢室。
莫哈特學院的地圖很特別，就像電子地圖一般，它有顯示地圖持有人所在位置的功能，此外，或許是為了防止學生找錯方位，它的最上角還配備了指南針和時鍾，時刻提醒著學生。
一日一邊感慨著它人性的設置，一邊趕緊在上麵尋找起宿舍樓和教學區的圖標。
宿舍樓位於綜合樓的一角，一日站在一幢幢樓前，感覺自己小得就像螞蟻一樣，然而宿舍樓在地圖上的大小也和螞蟻沒差別。教學區稍微比宿舍區大一點兒。
而她，小得隻剩下一個光點，和灰塵差不多大。
一日記得跑出宿舍樓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鍾左右，當她按著地圖的指示找到教學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天早已漆黑一片，隻是莫哈特學院裏，小徑的兩邊路燈都亮著，高科技的地圖在夜間也會散發出淡淡的白光，所以四周的環境還不至於黑得讓一日完全找不到路。
隻是……天啊，三個小時的路程，坐公交都要坐十幾站了！每天從宿舍樓去教室上課她要都這麽走，那這兩條腿還不殘廢啊！
看著龐大的教學區，一日一瞬間真的有些欲哭無淚了。
當天，當她餓著肚子重新回到宿舍區告訴芙蕾雅她今天的收獲後，對方卻無語地白了她一眼，然後拉著一日走到了窗戶邊指向去宿舍樓的大門。
“看到那裏有個像保安室的小屋子了沒有？”
“嗯……看到了。”
“那也是傳送室，每天早上你隻要去那裏排隊，會有特別的老師通過傳送魔法將你送到要去的教室。”
唉？那不就跟羅伯特第一次帶她來莫哈特學院時一樣嗎？
那時候明明她還在學校大門口的保安室裏，但是一轉眼就被送到了校長室……
“啊……有魔法還真方便啊！那不是想要去什麽地方都可以了嗎？要地圖是幹什麽用的？”
“誰跟你說去哪裏都可以送到的？瞬移魔法屬於合成魔法，而合成係的魔法都是有局限性的，它需要借助一些外物。就像瞬移，它是將屋子和空間通過某種紐帶結合起來，因此隻能在特別的傳送室和屋子之間傳送，而且如果有的地方沒有和傳送室建立關係，則不能傳送。知道了嗎？”
芙蕾雅說得很仔細，隻是一日聽得有些茫然。
一日想讓芙蕾雅說得再詳細一些，但芙蕾雅有些不耐煩了：“唉……跟你說了你也沒概念，你明天自己去吧！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哦對了，傳送室是每天早上六點開始工作，你記得不要晚點。”
可是自己去看了，就真的能看明白嗎？
一日期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她特意早早地起床，換上新的製服，六點整她就準時去了芙蕾雅所說的傳送室報到。
可是剛來到宿舍樓的門口，她就被擁擠的人潮嚇倒了！
她知道宿舍樓很大，樓房也很多，房間更多，但是想不到學生竟然多得跟雙休日街上購物的人潮一樣，小小的傳送室完全被人潮淹沒了！她完全看不到它的蹤影！
“哎呀，今天怎麽那麽慢！討厭……傳送室那麽小，一次又隻能載幾個學生，怎麽不多建幾間呢！”
“就是啊，每天都要這麽早起床，結果還有可能要遲到。啊……我最討厭擁擠的人群了！好懷念幾個月前這裏空曠的感覺啊！”
“想開點兒吧……現在是屬於虛擬空間的測試末期，百分之九十九的學生都被淘汰出了遊戲，怎麽可能還跟幾個月前一樣嘛，倒是你……幾個月前你就被淘汰出局了？”
“哎呀呀……我那時運氣不好啦，走啦走啦！”
……
以前一日每天都要擠公交，雖然會被壓成肉餅，書包帶也因為擠公交弄壞好多次，但至少每次她都能進到車子裏。
現在，人群在一日的耳邊唧唧歪歪著，吵聲轟天，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六點到了，但隊伍卻根本沒有移動幾步，她離所謂的傳送室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遙遠！
莫哈特學院的課程是早上九點開始，不知道她現在跑去教學樓，兩個小時能不能跑到呢？
一日抬頭再次看了一眼四周同樣哭喪著臉但不願意離開的學生，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從人群中艱難地擠了出來，從書包裏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地圖。
跑就跑吧！累死總比站著幹等來得實在吧！
說不定她還能撐著跑到學校呢？
於是……
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在魔龍城堡裏一直追趕她的怪獸，原本在學校裏跑兩百米就要氣喘發暈的一日，現在雖然不能說很厲害，但至少跑到了近一刻鍾才感到疲憊，跑了大約半個小時後，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不過，最讓她痛苦的，不是力竭，而是她的肚子正餓得咕咕直叫！